刘宗敏恨不得插翅膀一下子飞到居庸关。
这时令人振奋的消息再次传来,多尔衮留下吴三桂镇守山海关,带着顺治帝放弃了北京城,全部退出了关外,回鞑子的老家盛京去了。也是说,现在的北京城和居庸关,即使空城一座。
不过已经探知,从太原方向开了一支明军,大概有五万左右,正在往北京方向进发,已经到了广昌一带。
刘宗敏更高兴了,传令手下加快行军速度,昼夜不停的赶路,一定要抢在明军前面,拿下居庸关进入北京城。
离居庸关还有百十里地的时候,步兵首领田见秀突然追了来,带来了李自成的命令,让他立即停止东进,改道北。
“鞑子跑了,放着空城不取,是何道理?一定有人害怕老子居功至伟,回京再跟他算账,甭管他!”
刘宗敏火了,把眼睛瞪得像包子,认为这不是牛金星在作祟,是新来的范程在故弄玄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遂传令部队继续全速前进!
原来刘宗敏跟牛金星也不和,去年北京兵败向西撤退的时候,牛金星向李自成进谗言,杀了大谋士李岩。
旁观者清。这件事刘宗敏看得清清楚楚,气得圆圆鼓鼓,曾当面大骂牛金星,你这厮没有一箭的功劳,居然敢擅自杀害两名大将,我一定要诛杀你。自此,两人的间隙便结下了。
这次李自成派刘宗敏出兵鞑子,李自成知道刘宗敏虽然有勇有谋,是将帅一体的人物,但他性如烈火,身边需要一个沉着冷静的智囊。李自成想派天佑殿大学士又是大顺国丞相的牛金星跟着他,为他出谋划策,但被刘宗敏一口回绝,李自成无奈之下,只得派了四分勇武六分谋略的田见秀给他当助手。
田见秀也是跟随李自成身经百战了几年的大将,现在是李自成驾前的兵部侍郎兼右制营节度使,他跟左营节度使刘芳亮齐名,这次跟随刘宗敏出征,田见秀是刘宗敏的副将,任步军统领。
田见秀当然知道李自成派他给刘宗敏当助手的用意,因此一看刘宗敏又要不听圣旨,极力劝阻道:“将军,朱由崧人马也到了北城一带,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不那个小福王吗?陛下宰了他老子,这次本将军也介意宰了他,大不了再食一次福禄宴!”刘宗敏不屑一顾。
“将军不可鲁莽,鞑子虽然撤出了关外,但朱由崧的实力不可小觑,鞑子的几十万大军几个亲王包括多尔衮在内都节节败退,还是不要轻敌冒进,相信陛下自有运筹。”
但刘宗敏发起火来,连李自成都不听,岂能听他田见秀的!
“要改道你改,但不许带走一兵一卒!”刘宗敏蛮横地把眼一瞪,说完打马如飞,把田见秀晾到这里了。
田见秀直摇头,最后副将当然得屈从主将的,十万大顺军,骑兵在前,步卒在后,风驰电掣般开进了居庸关。
果然是空关城一座,刘宗敏留下少量的骑兵,守住居庸关,接应后面田见秀的步兵,亲自督率八千余骑兵,马不停蹄直扑昌平。
昌平也是空城一座,跟居庸关一样,连一个守军都没有。
刘宗敏在昌平仅休整了半个小时,因为昼夜的赶路,不但人受不,连战马也受不了。
然后大顺军的八千铁骑出了昌平,直奔北京城汹涌而来。
昌平府离北京更近了,骑快马,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可进城。
但是当刘宗敏马踏沙河,进了高碑店,他发觉不对头了。过了高碑店,十几里地是北京的西直门。
但是这一路没有见一个老百姓,也没有一兵一卒,高碑店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森然杀气令刘宗敏勒住了战马,
跟随李自成南征北战十几年,转战数千里,大战小战身经百战的经验告诉他,这里一定有埋伏。
其实刘宗敏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是独一无二的预感警示他,这种预感非常准确。
“撤出高碑店!”刘宗敏果断传令,八千铁骑像旋风一样,抹头往回跑。
千万的马蹄声踏碎了高碑店死一般的沉寂。
然而在此时,一声炮响,惊天动地,四面八方全部都是伏兵。这些伏兵,好像是从天掉下来的,或者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丫丫叉叉的不知道有多少,大街小巷,房,树,墙,全是兵将,布满了整个高碑店,把刘宗敏这八千铁骑困在又长又直的大街。
这些兵将当然不是鞑子,全部都是明军。弓箭手各找有利的位置,对准了刘宗敏这八千铁骑,其他的明军将士各拉刀枪,做好了搏杀准备。
“总爷,我们被包围了,赶紧突围吧。”刘宗敏身边的一个亲卫头目说着,把刀拉出来了,八千大顺军的铁骑也全都拉出了刀枪。
刘宗敏没有急着传令,身经百战的他大场面见多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沉稳也练成了,他正用机警的眼睛打亮四周。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刘宗敏,朕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刘宗敏回首看去,斜对面巷子里出现了一把黄罗伞盖,伞盖的周围簇拥着众将,有两位巾帼英雄环于左右,伞盖下是一员年轻的武将,二十来岁的样子,生得一表的人才,银盔素甲,不过他的头盔与众不同,盔沿镶着八颗珠子,盔面有龙的图案,称为珍珠闹龙冠,一张国字脸面白如玉,浓眉虎目,二目如星,直鼻方口,气宇轩昂。
身披杏黄色滚龙战袍,腰下悬剑,坐下一匹全身下火炭红的高头大马,只有马的额头一巴掌的雪白鬃毛格外显眼。
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自称是朕,不用问此人是被人硬推帝位的小福王朱由崧了?真遇他了,够一个美男子啊。他爹老福王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儿子?此人读书识字倒是可以,指挥打仗冲锋陷阵行吗?把他吹得神乎其神的,本将军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本事!
刘宗敏看到这里,把嘴轻篾地一瞥,“本将军要是猜得不错,你是朱由崧吧,洛阳的福禄宴可是过去好几年了,味道的确不错,不过已经有些淡忘了,今天是不是让本将军再尝一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