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自刘备于骊山称王后,长安宣布戒严,雍州刺史王智改任雍州牧,与京兆尹荀攸、长安令杜裔三人共同掌管雍州事务,又有荀彧为尚书令督晋王六曹处理晋国事宜。
刘备称王,这使得亲晋一系大喜,因为很快他们都要加官进爵。
然也有一部分很不开心,他认为刘备这是篡汉之举,明面上虽不敢说,可私底下却诋毁刘备,暗自结党,宛若几十年前党锢之祸般。
其中以晋王属吏耿纪、金袆、太医吉本活动最为猖獗。
李傕、郭汜犯河西,河西大乱,高定举兵于益州,更使得这帮人大放厥词,说此乃刘备篡汉的惩罚。
反倒是夷人高定,祸乱三辅大地的李傕、郭汜成了扶保大汉的忠臣。
关羽因高定之乱去了益州,这下这帮忠于汉室的士族不由弹冠相庆,活动越发频繁。
而之前欲引马腾入三辅的吴硕吴子兰因马腾不成事而苟活下来,不过李儒的盯梢让其有了警觉,反而一心用于公事,使得李儒不得不暂时放过吴子兰。
明面上吴子兰一心王事,私下里却通过韦康结识大批不得志的关西士族,如弘农杨氏旁系杨儒、皇甫坚寿、第五巡之子第五休等。
随着他结识的关西士族越多,吴子兰对推翻刘备在三辅的政权越有信心,恰逢袁绍派荀谌来长安。
荀谌率先结交到耿纪几人,随后才发现几人不过是清谈之辈,不足成事,而后又结交王子服。
王子服原本乃献帝舅家,献帝亲舅乃是王彬,王彬随献帝隐居于蓝田谷,王子服却因亲董卓而握有兵权,随后在保蔡邕时出过力,而为晋军所亲善。
三辅几经战乱,加上王子服刻意隐藏身份,知其身份者少之又少,然而荀谌曾与王子服有过一面之缘,两人相谈甚欢。
故荀谌来见王子服,王子服大惊,然而在荀谌说明来意后,王子服决定冒险一试。
吴硕之所以能结识那么多关西士族,全因为他手中有献帝的衣带诏。
曹操立献帝之子为帝,因其年少,继位时间短,地盘小,又有袁术为仲家皇帝,刘备为晋王,后世史家仍称其为献帝,为区别其父,又被称之为小献帝。
吴硕之所以能得到衣带诏,很明显乃是王子服派人前往兖州的结果。
曹操巴不得长安越乱越好,自然很利索的办好此事,又从水路运了一大批甲械秘密进入三辅。
刘备称王,益州、西凉发生叛乱,晋军对打击走私甲械这种事自然更加上心。
王子服能接受这批甲械,单靠其杂号校尉自然不可能做得到,这全靠一人,那就是京兆郡司马韦晃。
韦晃乃韦康族兄,因配合杜裔安定长安有功,几年屡次升迁,因功升为京兆司马。
刘备对官制改革,不仅军中有长史、司马、参军分主将军权,地方上亦将长史、司马品秩化,换而言之就是这官职都是朝廷官员,而不再是地方官聘请的属吏,包括太守治下六曹都是有品秩的。
陈群新的设的九品中正制就是把县吏都归为公务员,而不是官吏一家。
因此吴子兰、王子服笼络一大股对晋军不满的士族,他们包括有兵权者,有职权者,有养私兵的世家大族,有名满天下的名士。
荀谌得了王子服、吴子兰的底后大喜,当下根据当前局势,为二人制定新的计划,利用武都太守种辑的影响力,引白马、参狼羌入三辅,而后王子服名正言顺的起兵。
因西凉、益州之乱,晋军把马腾、关羽、张济等有名的将领都派往前线,长安空虚至极,若引羌人来袭,定可在取长安后名正言顺的征兵,而后乱三辅,乃至整个雍凉地区。
雍凉地区大乱,刘备定然会遣主力回三辅,河北之危可解。
因信息的不畅通,荀谌还不知道河北局势糜烂不堪,袁绍之命危矣!
王子服、吴子兰闻言大喜,随即派心腹去长安,径直去见种辑。
武都,自氐人投降,赵云驱逐氐王千万后,在种辑的治理下,氐汉和睦,虽偶有战乱,可整个武都形势稳定,再加上商人自武都入蜀郡、羌人部落,整个武都一片大好。
种辑也越来越适应武都太守这个职位,更希望借教化羌人功成名就,名垂青史。
忽然收到王子服的信,种辑懵了。
他好像忘记他曾与吴子兰、王子服签订的盟约,然而刘备占三辅后,百姓生活虽然有些苦,可毕竟能过活下去,而不是像董卓、李郭时期,百姓真真就是乱兵随意屠戮的对象。
种辑已经习惯刘备的统治,不得不说习惯是种强大的力量,强大到种辑忘了之前内心强大的恶刘备执念。
良久种辑回神过来,看到依然呆在原地的王子服仆人道:“你先回去吧!”
“使君,某家主子有言:希望能得到使君的回信,哪怕是口信也可?”
那仆人道。
种辑一愣,随即道:“此事事关重大,且让某考虑考虑,就这么回复你家主子便可。”
“喏!”
那仆人无奈的退下。
种辑拿着手中的信,思绪在左右摇摆,忠于汉室,还是忠于刘备?
忠于汉室,就得引羌人入三辅,使三辅再遭一遍兵灾。
忠于刘备,就是忠于大汉百姓,那就要出卖朋友,就要失信于天下,成为万人唾骂的对象。
名与百姓,何轻何重?
种辑一时间迷糊了,但他知道此信不能留,留下就是祸根,种辑亲手将其用烛火烧掉。
此事太过重大,种辑不敢跟心腹商议,种辑所谓的心腹都是本地人,而郡尉、长史、司马都是由郎中曹吏选拔的,他们能助种辑处理政务,让他们造反,那不是扯淡一样的吗?
种辑病倒了,无法视事。
然而第二封信,很快就来了,来得还是吴子兰本尊,种辑知道此事已容不得他拒绝,打发吴子兰回长安后。
种辑左右思量下,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