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张宪开口卖官,王叶自然不可能答应。只要等到自己和童贯搭上线,到时候跑一趟宋军大营,把辽军机密一透露,童贯好歹也得给自己一个八品的小官做做吧;再献上招降耶律大石之计,运气好的话,七品的官职都有可能,谁来花钱买你的九品告身。何况买了这官职之后,还真不好找借口再给张宪透露机密,借机取信。
于是王叶假装迟疑了一下,换上懊悔的神色,开口道:“大人可是为难学生了。当初被辽军扣押之时,学生的随身财物被洗劫一空。”
闻言之后,张宪便将桌上的告身收入袖中,坐直了身子,冷冷的打起来官腔来:“既然如此,只怕本官也是有心无力了。此事王秀才请放心,你被辽军无礼扣押之事,本官回国之后,定当向宣帅禀报,请宣帅定夺。”
玛德,一见赚不到银子,这货便使起了拖延大法。王叶正要再开口,方才出去的王衙内却又走了回来,也不管正在商谈的二位,自顾自的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发现茶水早已经凉透。顿时火冒三丈,抓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开口叫道:“人都死光了么?还不换茶上来。”
院内服侍的小丫鬟赶紧快步端上来一盘新茶,给厅内众人一一换过茶水后,又转身拿起一个扫帚,细细的清理起地上的碎片。
王衙内一边小口的品着茶水,眼睛却只在小丫鬟身上转溜。俗话说军中三年,老母猪赛貂蝉。王衙内乃是久渴之人,如今见到一条窈窕的身段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哪里还忍的住。趁着小丫鬟靠近的机会,一把就搂在怀里,喷着粗气的大嘴便往小丫鬟脸上亲去。
小丫鬟陡遭袭击,顿时吓的大叫起来,不断的挣扎。
这种事情王衙内见多了,以前强抢的那些民女哪个事先不是要死要活的,等到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变得千肯万肯了。于是王衙内一边在小丫鬟身上乱摸,一边在小丫鬟耳边开口道:“我乃王宰执家的衙内。小美人,从了本公子吧,事后亏待不了你。
自古到今十个女的九个拜金。果然,小丫鬟听了此话,立马湿了,反抗的动作缓了下来。
王衙内大喜,伸手就要往小丫鬟衣服内探去。小丫鬟赶紧按住,装出害羞的样子,低声对着王衙内开口道:“公子,不要。有外人!”
王衙内此时正在性头上,闻言便转过头来,对着张宪、王叶二人开口喝道:“还不快滚!”
王叶正要开口,旁边张宪一把就拉着王叶走了出来。
到了门口,张宪放开了王叶,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的开口道:“来日奔波,可真是乏了,得回房小憩一番。”然后对着王叶开口道:“王秀才你先下去,用的着你的时候,本官自会招呼。”见到生意做不成,张宪的态度也开始冷淡起来,一改前面的和蔼亲切。
见到对方赶人,王叶赶紧开口道:“学生还有机密事情禀告,乞借一步说话。”
张宪冷冷的看了王叶一眼,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下二人来到旁边的厢房。前面给了机会让张宪探听辽军机密,可惜这货却不抓住。如今情形下,王叶也只得主动开口了。于是落座之后,王叶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大人,学生跟着李睿徳办事,倒是知晓辽军的许多机密。不知道用这些机密,能否从大人手中换一张九品告身?”
张宪却没有详细发问的意思,沉吟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开口道:“机密当二百两,王秀才若要告身,还得另付三百两。”
王叶又一次吐血,如此重要的情报,你竟然问都不问,便当做搭头?于是开口道:“大人若将这些机密禀报宣帅,只怕赏赐必定丰厚。又何必在乎这三百两?”
张宪摇了摇头,开口道:“王秀才,本官和你实话实说,谁知道你这些机密是真是假?倘若是假,岂不是害了本官?即便是真,宣帅若是不信,于本官又有何益?本官此次的差事是出使,画蛇添足的事情本官不做。至于告身,看在同为读书人的份上,实收三百两。王秀才若是嫌贵,本官也不勉强。”
不愧是官场老油子,只说话,不做事。既然这货爱钱,就只能用钱财来诱惑了,于是王叶只得开口道:“三百两绝非少数,学生在辽国无亲无故,一时间又如何去筹措?幸好当初有藏下来的珍珠一颗,约莫值二百两。剩下的一百两,学生便给大人写下借条。待到归宋之后,还请大人替学生引荐宣帅一番,待到学生禀上辽军机密,宣帅必有赏赐。到时再偿还大人,未知可否?”
张宪细细的考虑了一下,一张告身二百两虽然亏了点,架不住后面还有个盼头,就当花一百两关扑一把了。
当初赵良嗣便是宣帅出使辽国时夹带回来的,自己依样画葫芦一把,想必宣帅不会见怪。而且自己不插手,只是引荐这王秀才去见宣帅,若是王秀才所透露的辽军机密为真,到时候功劳少不了自己一份。倘若为假,也有这王秀才送死,自己不用担责,这笔生意做得过。于是张宪便开口道:“彼时宣帅倘有赏赐,当分本官一半。”
怪不得宋朝经济高度发达,原来当官的都是生意人。王叶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答应了下来。
张宪开口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王秀才之珍珠可否借本官一观?”
这是催着要付定金了,王叶便开口道:“此宝学生未敢随身携带,今晚必定亲手送来。”
张宪本来都已经准备掏九品告身了,见状又停了下来。
王叶心里直发笑,开口道:“不过借条倒是可以先拟定。”当下来到书桌旁边,按照张宪的意思挥毫写好借条,签字画押,双手交给了张宪。
张宪接过一看,这字还当真不错。圣上喜好书法人尽皆知,可惜这王秀才命舛,若是让圣上见到王秀才的字,只怕一个待诏跑不了。
仔细看完借条,张宪便珍而重之的收好。
如今定金已收,生意已经做成,张宪的态度立马又是一换,亲手给王叶倒上茶水,开口道:“王秀才才学惊人,想必下次必然能科场得意,说不定还得同殿为臣。咱们有今日的情分在,到时可得相互扶持。”这些好话算是买卖成交的搭头。
王叶自然跟着客套了一番,然后瞅准机会开口问道:“未知方才厅中那位公子是何来历?似乎身份贵重。”
刚刚才赚了几百两,张宪心情好的很,连带着和王叶的关系也亲密了很多。而且方才这王秀才眼见着自己被王衙内呼喝,多少有些丢脸,张宪自然要解释一番,于是便压低声音开口道:“此乃王黼王宰执的公子。本官见了尚且要退避三分,切记万万不可得罪。”
王叶好奇的开口道:“王衙内身份贵重,又如何会来受这跋涉之苦?”
张宪诡异的一笑,开口道:“这次出使原本没王衙内什么事情,临出发前宣帅才把他塞进来。还不是想分润功劳。”
听到此处,王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便装作随意的开口问道:“这王衙内,平日里也这般豪放么?”实在找不到正面的字眼来形容他这种嚣张,只得用豪放二字。
张宪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贵公子嘛,自然有贵公子的做派。这等小事又算什么,想当初在宋营的时候,王衙内可是连种老将军家眷的主意都敢打。”
话到了这里,王叶心里已经完全明白。这王衙内就是一根搅屎棍,童贯临时起意将其塞进使者队伍之中,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然不言而喻。无非是想让他来惹怒辽人,好找借口掀起争战而已。
一旦惹怒了辽人,王衙内有其身份背景在,再加上又不是正使,十之八九能逃过这一劫。唯有张宪这可怜虫,眼看着就要被这王衙内连累致死,如今却还把王衙内当爹一样供着。
不过这种事情王叶也不会傻到去拆穿,童贯一门心思开战正符合自己的利益。既然张宪八成没命活着回宋国,引荐自己给童贯的事情自然要另作打算。没办法让张宪当面引荐自己,只能退而求之,能得一封引荐的书信也不错。
于是王叶和张宪闲聊了一会儿,趁着机会便开口道:“大人此去析津府,只怕一时半会难得回来。学生在这辽地实在是度日如年,还请大人替学生修书一封,将学生引荐给宣帅。倘若这段时日内学生觑得方便,便当趁机归宋。”
张宪听得此话,却以为王叶想反悔,只要书信,不要九品告身了,便开口怒斥道:“读书之人岂可出尔反尔!若是在大宋境内,只怕八百两尚且买不来一张九品告身。”
王叶一听便知道对方想拧了,赶紧开口澄清道:“大人暂请息怒!前约既定,学生断无反悔之意。除了九品告身之外,另求大人书信而已。”
张宪这才知道误会了,估计是这王秀才担心自己卖了官职收了钱之后,回程之时不肯捎带上他,故此先求个保障。立马又换上亲切的笑容,开口道:“原来如此,此事倒是好说。本官稍后就修好书信,今晚王秀才带着珍珠来取便是。”
王叶赶紧谢过。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王叶便告辞了出来,今天算是见识了大宋文官的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