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对张通说道:“你找几个木头箱子过来,把五十支三八大盖和三挺歪把子机枪装起来。”
张通说道:“是。”
雷子明看了看,其他的战士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低声对张通说道:“悄悄一点,别声张。”
“嗯,晓得了。”张通不知道雷子明究竟要干啥,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雷子明离开了营地沿着公路来到安康城里,这是一个有三万多居民的小城,在街上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国军士兵,不时有拖儿带女带着行李家具离开城市,还有很多的店铺大门紧闭,商业萧条的样子,大战在即,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一种摧残,他们不知道如何躲避眼前的这场灾难,保得自己全家大小的平安。
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凄凄惶惶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让雷子明想起一句话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人的生命虚弱的就跟山上的草木一样,能不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只能看命运如何安排了。
他来到一个估衣铺,就是卖旧衣服的地方,抬脚走了进去,一个伙计点头哈腰地说道:“老总,需要点什么?”
雷子明看了看,这个小伙计只有二十岁上下,不到一米七的个子,穿着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一双眼睛很大,骨溜溜乱转,看他的时候,表情上带着担忧的样子。
到了铺子里,雷子明说道:“你给我准备十套衣服吧,包括衬衣和褂子裤子什么的。”
那个时候,做新衣服的人很少,有估衣铺收旧衣服,洗一洗然后卖掉,价格便宜很多,这个生意很兴旺,战乱时期,不时有人需要钱,就把衣服卖了,也有人偶然发了点财时来运转,就需要换衣服,大部分人都在估衣铺买衣服,那个时候没有传染病和脏、病菌这样的说法,如果说嫌弃别人穿过的嫌脏,那就回去洗一洗,只要价格便宜就好。
如果是枝子那样的人当然是不肯光临估衣铺的了,她的出身和见识都是那么高贵,一般都是做一身新衣服穿,雷子明这样的就是属于颠簸流离的人,不能为了几件衣服去找裁缝做新的。
雷子明来到铺子里挑了十套衣服吩咐那个伙计:“包起来,多少钱啊?”
“您老给三元钱吧,咱这是小本生意,不敢挣您的钱。”
雷子明把钱给了他,接过包袱,跨在肩上回身就走,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看到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鬼鬼祟祟钻进了一个胡同,不由得心中一动,凭着他多年的经验,这几个人一定没好事。
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人注意自己,这条胡同很深,两边都是高墙,在胡同的尽头只有一个人家,心里就觉得很奇怪,难道这家人住在这么僻静的地方,平日里不会觉得害怕吗?
他站在胡同外面看的时候,正是那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敲打胡同里那家人的大门的时候,大门被敲打的直响。
雷子明站着看了一会儿,那家人的大门没有打开,那些人就从墙头翻进去,很显然,这些人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他心里觉得很气愤,军人就是保护老百姓的,打鬼子也是保护老百姓,可是很多的士兵只会欺压老百姓,根本不能保护老百姓,当鬼子来了的时候,只知道望风而逃,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有时候,这些兵匪对老百姓的危害甚至超过了日本兵的危害,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了掩盖罪恶,常常做出灭口灭门的举动。
手里有了枪,就是草头王,穿上军装,更是有了组织的保护,什么抗日大义,什么为民做主,这些人是想不到这些事情的,他们只想着自己多占据贪婪的嘴脸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打算,上了战场之后,想的是如何活下来,贪生怕死。
在社会变得无秩序的年头里,没有讲理不讲理,犯罪不犯罪这样的说法,社会的公信力和道德标准都被破坏殆尽了。
雷子明信步走了进去,看到那家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外的人一拥而入,他走到门外,抬头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博府。
就在他四处乱看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争吵的声音,然后是的一声枪响,然后,里面有女人尖声大叫的声音,还有怒斥喝骂的声音。
不用问,这些穿着军装的人在里面欺负人呢,雷子明一脚踢开大门,正好看到那几个士兵在里面翻箱倒柜,几个匪兵跟两个女人拉拉扯扯,还有几个端着枪站在屋檐下看热闹的,院子里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倒在地上,手里的盒子炮扔在一边,胸口的鲜血不停地流出来,看到他中枪的地方,雷子明就知道了,这个人没救了,尽管人还在喘息不止,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看到有人闯了进来,那些匪兵立刻停止了动作,怒目看着这个突然间闯入的外来者,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他走过来,看了看雷子明军装上的军衔,说道:“嗬,还是个中尉呢,官儿不小啊,怎么着?想架梁子?”
雷子明哼了一声,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管得着吗?少管闲事啊”一个兵匪端着枪走过来,说道。
那个胖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说道:“看到了吗?少校,正儿八经的少校,你特么的少管闲事,要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给我马上出去。”
雷子明的军衔的确是没有对方高,按照国防部的军规,下级永远要服从上级的命令,他只能服从胖子的军令,就在雷子明犹豫不决的时候,里面的一个女人大声喊道:“我老公还是少将呢,他在前线为党国战死,你们就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我一定要到国防部告你,你们是那支部队的?”
雷子明看了看那个胖子,说道:“你们认识这家人?”
那个胖子挥挥手喊道:“把她拖进去,扒光了,妈的,真是贱货,好好的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听到胖子的命令之后,几个匪兵如狼似虎扑了上去,那个女人只有三十岁上下的样子,被几个男子抓住了,毫无反抗的力量,雷子明分明看到,一个匪兵的手掌从女人叉开的旗袍的中间摸了上去,女人乱蹬乱叫,声嘶力竭。
雷子明感到了头痛,这些人不是鬼子,如果是敌人,他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开枪射杀了,但是这些人是自己人,是友军,他不能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他们。
就在雷子明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胖子上前推了他一把,说道:“你给我滚,再不滚,小心老子要开枪了。”
说完,他真的掏出枪来对准了雷子明的胸膛,旁边也有几个兵匪把枪口对准了雷子明。
那个胖子看到自己压制住了雷子明,得意地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最好识相一点,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啊,走吧,走吧,这里发生的一切,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你放开她们,欺负人家的女人,算得上什么好汉子?”雷子明指着他怒骂说道。
“什么?你小子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啦?你敢指责你的上级长官?”那个胖子正要扣动扳机。
雷子明的动作非常快,一巴掌把那把抵住他胸膛的手枪打开,跟他肉搏的鬼子不是一个两个,他跟宋广山学了武功之后,一直练功不缀,这一年多以来经受了实战的检验,很有经验。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雷子明的胳臂飞了出去,灼热的子弹在他的左臂上开了一道血槽,雷子明已经有所动作,接下来动作不停,一把搂过胖子的身体,,胖子的那几个属下也开枪了,不过,他们的枪法并不是很准,子弹不知道打在什么地方了,身前有胖子挡住了,雷子明不怕自己会受伤,他受了伤的左手干净利索地掏出盒子炮来,对着兵匪就开始射击,一枪就撂倒了一个兵匪,接着转移枪口,在激烈的对射中,很快那些人就被雷子明干掉了。
从屋里冲出来的几个人同样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一不做二不休,雷子明把所有的人杀掉之后,闯进屋子里,看到那个女人正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另外一个女人倒在一边,不知道是死是活。
雷子明对那个女子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子感激地说道。
“那我走了。”雷子明知道,在城里开枪杀人,而且杀的是穿着军装的军人,很快就会传到军营里面,大批的军队就会来到,他不敢逗留,飞身出了这家宅院,沿着胡同跑了出去,刚刚出了胡同,就看到几辆军车从远处开过来,大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不迭。
雷子明压了压军帽,肩上扛着包袱,匆匆忙忙离开了这里,到了僻静的地方,看了看受伤的胳臂,被那个胖子的子弹撕开一道小指大的一道伤口,鲜血不断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