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常常看到夏婉深夜里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哭,他隐隐的知道,是那个男人找来了。他们之间爆发了第一次的争吵,骄傲的夏婉根本不做任何解释,她只丢给他一句话,那就是让他相信她。她说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可那种情况下,身为男人怎么可能相信。然后开始旷日持久的冷战。他开始酗酒,夜不归宿,和几个哥们在夜店鬼混。
顾劲松就是那个时候认识梁淑红的,梁淑红疯狂的追求他,即便她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人。
起初,他懒得理会,后来,是逢场作戏,可梁淑红的百依百顺极大的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渐渐的,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当时,夏婉的冷淡可以说伤透了他的心,顾劲松几近崩溃,他向夏婉提出离婚偿。
即便是他说出离婚二字的时候,她居然还是表现的那么平静,只是从包中翻出一张化验单递到他面前,对他说:“我怀孕了,我想要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你怀疑孩子不是你的,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离婚的话,再等等吧,等孩子出生之后,否则,办理出生证明和给孩子上户口都会比较麻烦。”
夏婉眼中隐隐的有泪光闪动着,顾劲松一下子就心软了,他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他相信夏婉的人品,不会把别人的种硬赖在他头上。
因为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他们和好了。顾劲松断了和梁淑红之间的关系。梁淑红也找他哭闹过,被他用钱摆平了。当时的梁父正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期,非常的缺钱,所以,他甩掉梁淑红,甩的非常容易。
后来,顾一宸和一念相继出生,他和夏婉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现在想想,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的那些年,是他这辈子渡过的最平静幸福的生活撄。
而夏婉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他们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刻意的避免着再次发生冲突。可不提并不代表他不曾存在过,他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顾劲松的心里。
因为这根刺的存在,他们之间的冲突终于再次爆发了,他一次无意间在夏婉的手机里发现了那个男人发给她的短信。
这一次夏婉解释了,她说那个男人只是想看看她,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而她拒绝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见面。然而,虽然夏婉极力的解释,顾劲松根本就不相信。
他们开始经常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不休,吵得烦了,顾劲松就摔门而去。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和梁淑红又开始联系,他学会了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寻找安慰。
只是,这一次顾劲松没提出离婚,因为两个孩子太小,他们的成长还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当时的夏婉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一直极力的修补着两人的夫妻关系。后来,一念生了一场大病,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在医院里照顾了一个月,之后,又和好如初。
哦,和好如初?这不过是表面看来而已,已经产生了裂痕,又怎么可能完全的修复。
不过是继续在一起生活,他完美的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而夏婉努力的做着好妻子,好母亲。
他和梁淑红一直藕断丝连着,后来,甚至有了一雪。
也许男人天生骨子里都有劣根性,想要尽想齐人之福。如果不是梁淑红闹上了门,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想和夏婉离婚。然而,他在外面有情人的事情暴露后,他和夏婉之前就再也回不去了,继续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彼此折磨,何况,梁家当时的势力越做越大,梁淑红有了靠山,闹得也凶了,甚至对他造成了威胁。
焦头烂额之下,顾劲松最终同意了夏婉提出的离婚要求,这段婚姻在风雨飘摇中艰难的维持了二十余年,最终还是惨淡收场。
在顾一宸和一念的心中,他并不是个好父亲,甚至是个坏透了的男人。他婚内出轨,他更偏疼一雪。
而实际上,在顾劲松的心中,他只是对一雪有太多的亏欠。他这个父亲一直缺席在一雪的成长中,让她顶着私生子的名头长大,被人骂野种。他对一雪的偏袒,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补偿。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顾一念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在顾劲松讲述的过程中,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倾听。清澈的眸子越来越黑,越来越深,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漩涡。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皮肤苍白的几乎褪去了血色。直到顾劲松说完后许久,她好像才回过神来,漆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劲松,那目光很复杂,让顾劲松无法辩清,莫名的就多出了一种慌乱。
“你的话说完了吗?那现在是不是该我说了。”顾一念的身体慢慢的靠进椅背中,声音淡淡的,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寒。
“你说的这些,我妈妈重来都没对我说过。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现实。我只知道是你婚内出轨,让我妈伤心。我只记得,离婚后,我妈每晚都偷偷的哭,如果说她不在乎她的婚姻,我不相信。既然你认为她并没有爱过你,完全可以选择和平分手,你找上梁淑红又算怎么回事,报复?那还真是幼稚的可笑。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给自己的出轨,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在顾一念看来,顾劲松和她说这么多,不过是既当了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而已。
“如果你的故事讲完了,就可以离开了。至于顾一雪的事,抱歉,我无能为力。”顾一念说完,就喊来秘书送客。
顾劲松的脸色从始至终都不不大好看,他站起身,看着顾一念,叹息着说了最后一句,“一雪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如果引产就再也当不了妈妈了。我知道你恨我,也不喜欢你梁阿姨,但一雪是无辜的,她毕竟是你妹妹,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话已至此,顾劲松该说不该说,该做不该做的都尽力了,剩下的,顾一雪只能听天由命。毕竟,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脚上的泡也是自己走的。
顾劲松离开后,办公室安静了下来。桌上的电脑开着,液晶显示器闪动的光落在顾一念的脸上,忽明忽灭。
顾一念坐在电脑前,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长睫毛低垂着,睫毛遮掩下的眸子看起来有些空洞。顾一念一直在走神,知道顾一宸敲门走进来。
“秘书对我说早上老爷子来过?”
顾一念抬头看向她大哥,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他找你什么事?”顾一宸的神情变得凝重的几分,直觉顾劲松找上一念必然没什么好事。
顾一念大致的把和顾劲松交谈的内容向顾一宸说了一下,只见顾一宸剑眉深锁,脸色铁青。“他还真不知道‘无耻’这两个字怎么写,居然向你提出这种要求,你不用理他。”
顾一念抿着唇,单薄的唇片颜色有些苍白。“哥,你知道妈在顾劲松之前还有别的男人吗?”
顾一宸愣了一下,没想到顾一念仍在纠结着这件事。
“谁还没有点过去,至少,在嫁给顾劲松之后,她对待丈夫和家庭都是一心一意的。我相信以妈的性格,绝不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事。”
顾一宸的回答,无异于承认了母亲在婚前和其他的男人好过。并且,直到婚后,对那个男人仍念念不忘。一念也相信母亲不会出轨,但身体没有出轨,并不代表心也没有。
果然,一段失败的婚姻,通常都是两个人的责任。只是顾劲松错的更多,也更龌蹉一些而已。
顾一宸让一念不要乱想,然后就去忙工作了。
这一整天,顾一念都有些心不在焉,她脑子里很乱,想了很多的事。忆起自己的童年时光,那时的顾劲松真的是一个好爸爸,几乎把她捧在手心上。
而那时的顾一雪,还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只怕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与冷嘲热讽。这么一想,她的确是够可怜的。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一念终究是心软的人,她在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拨通了顾劲松的电话,告诉他,“我可以试着去找陆英琦说项,但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又不是他的谁,他没必要听我的。”
“念念,爸爸替一雪谢谢你。”顾劲松显然没想到顾一念会同意,声音甚至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