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来的格外早,李锋是被杨蛾给叫醒的,本来他还想养足精神再上路,毕竟冷雪的事虽然急,但要没个好状态,匆匆忙忙赶到皇城他也是无从下手,不曾想,某女似乎比他更着急!
“你麻溜点成不成?差不多我们今天不停赶路,晚上就能到皇城了!”客栈外,杨蛾牵着自己的鬃毛黑马,不时催促李锋道。
李锋抬头苦笑无语,愈发有种做错决定的感觉……
这尼玛不仅是自己招惹了个麻烦,还跟被催命似的!
不过想归想,李锋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望了望天色,今个的天是好天,艳阳高照的,只头顶一片碍眼的乌云有些不太协调!
乌云艳阳,却是违和。
“哟,客官,这就打算走了,不吃个早点啥的?”
客栈里,店小二走来招呼道,李锋摇了摇头,却注意到客栈里的店家正望着自己和杨蛾-那眼神别有深意,看的人挺慌!
李锋犹带心绪,不再想更多,只即刻上马随杨蛾离去。
哒哒哒!马蹄声急促而悠长,随着尘土飞扬,身后的无名客栈被越甩越远,很快,再也不见客栈影子,再也不闻店家招呼……
路途中,杨蛾一直驾马走在前头,还别说,李锋看着杨蛾胯下的大黑马,对她所处的村庄越来越好奇,你说寻常村庄,哪会出杨蛾这等女武者,而且那匹大黑马,丝毫不比自己胯下的逊色!
“混沌,你能看出这女子学的是哪门路数么?”
赶着路的同时,李锋召唤起脑海中的混沌。
这么问倒不是他真的对杨蛾起了什么色心,只是他觉得多些阅历总归是好,而混沌对此,倒也没有一味调侃他,只随意道:
“高手在民间,俺不好说这女子所在的村庄到底是哪门路数,不过从该女子昨天的身手看来,她们那疙瘩的村庄绝对有务实的大武宗镇场,比起你来说层次只会更高,而不会差上丝毫!”
这话可真是大大的褒奖,然而李锋却撇了撇嘴。
褒奖归褒奖,别啥事都拿来贬低自己好不?
不料他刚这么想,混沌便感应到了什么,当即又道:
“俺说你小子还别不信,要是眼前的女子境界同你一样,你还真未必打得过人家!人家那身手,可都是一拳一脚磨炼出来的,没有半点际遇可言,纯粹是勤劳功夫,根基不要太扎实好么!!!”
这话说的,好像李锋的境界都是白来的一样,可饶是如此,这次李锋也没有再抱以不屑的念头,他听得出来,这其中的门道不浅,杨蛾所处的村庄,应该称得上是沧澜国武者的黑马所在!
哼哼,有机会还真得瞧瞧去。
李锋想着想着,仿佛也想到了杨蛾的未婚夫到底干嘛去了-只怕还是在村庄里的磨炼到了某个瓶颈,急需打破障碍,这才跟随某个宗门的人物换地方修炼去了,所谓人往高处走,不外如是!
而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架马走在前头的杨蛾又催促道:
“你是没吃饭还是咋地,能快点不!”
“来了来了!”
李锋无奈回了声,继而提力,架马赶了上去!
马蹄声急促不停,像是某人的心境,
不是归心似箭,而是欲见故人心从急!
……
与此同时,苍皇帝城。
今日的帝城没有二样,只皇城内部,气氛有所不同!
皇宫大殿,不见君臣,只有一位犹带风色的中年贵妇人常跪大殿下不起,妇人面色冷若冰霜,只眸中流露出的是哀感……
她正是被罢免的前皇后,也是冷雪的母亲-冷若雪!
这副画面是难得一见的,没人知道冷若雪怎么突然从凤德宫出来,进而跑到皇宫大殿前跪着了,但矗立在殿前的皇宫侍卫并不关心,他们只知道,没有国君的命令,冷若雪不得踏入大殿!
要说前皇后跪在皇宫大殿前的行为,也当得震惊所有人,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的目的是要觐见国君肯定没跑,至于为何被冷落了这么多年,突然要见国君,那就是为人所猜不透的一面了!
总之,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们看到这一幕,无不自觉的规避,只远远的看上一眼,不是显出的偷笑充斥着冷眼旁观的意味……
冷若雪一人,似乎令整个皇宫大殿都蒙上了一层冰霜。
“夫人,你这又何必?陛下已说过,不会见你的……”
就在这时,一位大太监模样的华服阉人走到冷若雪跟前道。
阉人身着华服上纹着大象,这意味着他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冷若雪闻言,不禁抬头扫了他一眼,这一眼,不尽是哀伤!
“大监,我只想求见陛下一面,不为争什么名分,只有一事,我必须见到陛下求个明白,难道,这也过分么?”
冷若雪哀颜当中有所愠怒,看的那阉人不由叹了口气。
要说这阉人,长相倒是没什么出奇的,模样看着不老,皮肤更是白皙,只是一脸皱纹怎么也掩饰不去,看上去要么就是操劳过度的中年人,要么就是逾过半百的老者,当然,不管是哪一种!
都无法否定这阉人在皇宫大殿内的地位。
便是冷若雪,也得恭谨的称呼他为大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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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夫人,在下不想过问你为何要求见陛下,但既然陛下不肯见你,那么无论是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阉人面对冷若雪略带愠怒的言辞,倒是没生气,只是说话间透露出的口吻让人感到震惊-在最后一句,陛下被换做了他……
这两字之差,实乃天差地别!
而冷若雪听了,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只是哀伤的面容愈发恸人,她看了看大监,又深深望着皇宫大殿内的阴影-其实能令眼前的阉人出面,足以证明那位国君对他还有点情意可言,否则!
以冷若雪如今的身份,随便派遣几名皇宫内侍遣走她即可。
但是来人是大监,是皇宫内除了陛下外所有人都忌惮的对象,这不仅因为这位阉人掌着皇宫内一切生活事务,也不是他手底下管着宫内一派内侍人马,最重要的是,他是宫内第一高手…
这个高,到底有多高,没人清楚!
可不管怎么样,皇宫内外的人都清楚,哪怕皇城第一宗的宗主,沧澜宗掌门人在这位阉人面前,也得颔首示意……
阉人之高,俨然高过了皇宫高墙,甚至换个思路来理解,世俗皇宫,之所以这么多年来安稳不动,正是因为有这么个阉人!
阉人呼吸间没有半点风声,满脸皱纹的眉眼间满是慈祥,就是这样一位看似比佛爷还佛爷的大监,行走间犹如无人之境……
他就像不存在,只有他想让你看到的时候,你才能看到他。
一如冷若雪跪了这么久,直到他开口说话,才发觉他!
这当然不是冷若雪后知后觉,而是她知道,如果阉人不想让人看见他,哪怕他站在你面前,你也只能看到空气……
这已经不仅仅是幻化万物的手段了,而是超凡出圣!
是出圣,不是入圣。
“多年前,他不由分说,罢免了我的皇后位分,我无话可说,多年后,他又对我唯一的牵挂置若罔闻,我怎能不来?就算他铁了心不见我,我也会一直跪下去,我不信,他真的要赶尽杀绝!”
冷若雪不时冷脸说出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这里的他,自然是沧澜国国君,只是连她都换了称呼,其中意味得有多深?
“夫人……宫墙有耳,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好!”
不曾想,大监听了冷若雪的言辞,亦是没有动怒,反而像是为她着想,多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冷若雪已然豁出去了!
“我已经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了,放不下了……”
冷若雪冷冷说道,连带着前面说的话,都在透露一个信息-她今日跪在皇宫大殿跟前,哪里是为了一睹君颜,只是她心中唯一的牵挂出了事,她不得不跑到当年的负心人面前求上一求……
跪是求,是求见!
“高阉不会对夫人不敬,但还得奉劝夫人一句,有些东西,放不下,也得放……”
这时,阉人主动提及了自己的名讳,可更让人在意的却是他这句话的意味,不是不敢对冷若雪不敬,而是不会,且还是奉劝!
这样的话语,听着好像有些过分,毕竟冷若雪再没位分,也是当年的后宫之主,真正凤仪天下的第一女子,然而真正明白的人却懂得,莫说如今,就算当年,冷若雪的第一也无法与高阉比!
高阉的第一,是举国第一。
事实上,能让高阉如此好言相劝的人并不多,冷若雪是其一。
而在听到这句奉劝后,冷若雪惨淡一笑,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是奉劝,也是最后的提醒,如果她再听不见劝,那么高阉也不会再客气,突然间,她很想知道,这也是他的意思么?!
或许答案很显然,但冷若雪不愿意去相信……
因为她牵挂的人,理应也是这座皇城主人该牵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