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刀巴脸的汉子,看起来铁骨铮铮。他已举起宝剑,直上直下地就劈林誉顶门时,那少妇霍地扬起手中宝剑横过林誉头顶,去阻挡。林誉微微一楞,若有所思。
“裆——!”两把宝剑成十字形交错相碰在一起,火星四冒。
刀疤汉子手腕顿麻,震得掌心和五指生疼,满腔不满地撤回宝剑,悻悻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留活口?你别忘了连二狗是如何杀掉大哥的,又是怎样折磨我们族人的,对待敌人绝对不可心慈手软!”
那少妇白了刀疤汉一眼,道:“我自有分寸!”对上林誉的虎目,她道:“你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以后的道路还很长,你刚才大声呵斥我们,难道真不怕死?”
林誉攥着那神奇的玻璃球,出了一掌心的手汗。他如今没有一点武功,怎么不怕死?他怕得要命,但他相信自己这个宝贝能给他带来好运,化险为夷。于是,说道:“谁不怕死,但我见你等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着实残忍之极,连二狗是你们的仇人,但你们也不能错杀无辜啊!”
刀疤汉子听得极不爽快,在马上怒道:“凡是姓连的一个都不放过,正如当初连二狗杀进我们村一样!”
此言一出,似乎是勾起了大伙痛楚的回忆,一个个悲愤填鹰地叫道:“姓连的一个都不放过,一个都不放过!”众人恨得咬牙切齿。
林誉张大嘴巴,卡住了。可想而知,连二狗是如何在他们村大开杀界的了。
那美少妇扫视四周,见大火情绪愤怒,喝道:“都闭嘴!”话音很是威严,众人叫声嘎然而止。刀疤汉气呼呼地道;“大嫂今日为何起了菩萨心肠,真让人琢磨不透!”
那美少妇瞪他一眼,道:“就你话多!”
林誉感慨一下,道:“你杀我,我杀你,这样的生活你们觉得有意义吗?大家为何不和平共处,过上安静和谐的生活呢!”
那美少妇见他分明是十六岁的孩子,但说话的口气却像个大人,心中暗笑。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眼睁睁地忍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人宰割时的心情,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和愤怒,你尝试过以后,也会变得残忍!”
“是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嫂还是杀了他吧,我们绝对不可放过一个姓连的!”有人气愤地叫嚷。
林誉又暗中抓紧了手中的玻璃球,平静地道:“我不姓连!”
那美少妇突然呵呵地嘲笑道:“我原先以为你不怕死,是条好汉,原来都是假装的,为了求生,难道你姓“连”都不敢承认吗?”
“他真的不姓连!”一直软瘫到地上,噤若寒蝉的辛茉,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驱使,猛地站起来,扑进林誉怀中,惨白的脸蛋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颤巍巍地道:“我我们姓辛!”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起来。
那少妇一楞,仔细打量辛茉,半信半疑。道:“你和我们同姓?那好,你说说我们姓辛的族人的族规!”
辛茉的声音虽然颤颤的,但却倒背如流。
“啊——!”那美少妇大惊,道:“原来是自己人!”马上的人也都不可思议。
辛茉解释道:“我跟弟弟是讨饭讨到这连家村的!”
那美少妇的态度一下可好转起来,热情洋溢,跟刚才的冷酷无情,杀人残忍形成鲜明的对比。四周骑在马上的人也都嘘唏起来,瞬时眼中的仇恨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美少妇叹道:“连家村能容忍一个外姓人,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陡然想起林誉刚才的劝阻,心中一跳,若有所思。看着林誉,拍着他的肩膀,呵呵笑道:“我们姓辛的个个是条好汉,小兄弟,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我看好你!你的年龄跟我儿子相仿,刚才看见你怒发冲冠时的模样,使我想起了去红蜻蜓派学艺的儿子,所以我才一时心慈手软,没对你动杀念,看来我是对的,否则,我杀死一个自己人,那真是犯下滔天大罪了!”
“红蜻蜓派?”林誉惊异地脱口而出,心里疑道:“是水莲儿跟飘雪白露露所在的红蜻蜓派吗?”
那美少妇呵呵笑道:“怎么?你难道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红蜻蜓派么?那可是现今的修行大派,首屈一指,名扬天下!”
林誉听后欣慰之极,看来当初让水莲儿和飘雪白露露做红蜻蜓派的掌门人是对的。高兴一笑,道:“那好极,你儿子能进名门正派,将来一定学有所成!”
那少妇的眼睛湿润了,道:“都是被连二狗这恶人逼的,如果不送我儿子去学艺,恐怕他也活不到今日,定丧命在那恶人的魔爪之下。本想让他学好以后,为他爹以及死去的父老乡亲们报仇,值得高兴的时,连二狗提前死了,真是大快人心,报应不爽。”
姓辛的族人给林誉和辛茉腾出一匹白马,林誉骑在马上,搂抱着辛茉,双腿猛夹白马两勒,那马长嘶一声,跟大家绝尘而去。
“得得得得。。。。”不计其数的马蹄翻飞,浓烟腾起,众人在乡野小路上像飓风一样呼啸而过。
“小誉,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你的真姓!”辛茉在林誉怀里隐隐不安地说。
林誉一只手环着辛茉的柳腰,一只手抓着马缰,笑道:“怎么,你怕他们对我不利吗?”
辛茉道:“不是,我们辛族有个规矩,姓辛的女子不能嫁外姓人!”她说话时,俏脸微红,心中不安。
林誉笑道:“为了辛茉,我姑且就不告诉他们我的真实姓!,等我们从他们那里补充了给养,有了些盘缠,我们再远走高飞!”
“恩恩恩!”辛茉如小女孩般快乐地重重点头。
两个小时后,到达一个无名的山上。而所谓的辛家村更像一所强盗的山寨。见林誉跟辛茉疑惑,那美少妇道:“我们的族人已被连二狗杀得寥寥无几,大家为了团结,于是便逃出了村子,来到这座山上,占山为王,平日打些飞禽走兽,偶尔还也能打劫一下官银度日,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一路颠簸,大家稍作休息之后,男人们便仨一群,俩一伙地围在一起,露天而坐,喝酒划拳;女人们则吃着烤肉,谈天说地。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孩子,大约都去拜师学艺了罢。
林誉跟辛茉坐在石头上相互依偎着,拿着烤肉相互喂到对方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浪漫十足。
“年纪轻轻不应该总是沉醉在风花雪月里面”身后响起那美少妇语重心长的声音。
林誉跟辛茉同时站起来,“大嫂——!”
那美少妇盯着面颊羞红的辛茉,道:“辛茉芳龄几何”
辛茉道:“二九年华!一十八岁!”
那美少妇又看看林誉,林誉忙道:“我十六!”
那美少妇感慨道:“姐弟恋!”停了好久,又道:“你俩这么年轻,正是学本领的大好时光,莫终日沉浸在亲亲我我的恋情之中,丧失了斗志啊!”
辛茉看看林誉。在她心中,她不要求他出人头地,她也不在乎他是否有过人的本领,她只要求他一心一意对她好,就足够了!甚至,她还想跟他过男耕女织的美好日子。
美少妇似乎看出了辛茉的心思,微微浅笑,道:“人各有志,我也不会勉强你们!”
正说话间,忽然只听“铿锵”一声,从一把青光宝剑从天而降,直直地插入了石地当中,瞬时,硬棒棒的地面四分五裂,犹如地震一般。
所有人一下可精神起来,纷纷抓住兵器,举目四顾,蠢蠢欲动。
那美少妇霍地一惊,叫道:“有敌人来侵,女人跟老人赶紧躲起来!”然后遥望天空,环顾四周,并不见哪里有敌人!
辛茉惊慌失措地抱紧了林誉。
那美少妇忽然高声喊道:“何方高人在此亮剑,请显身说话!若是朋友,我等好酒好肉招待,若是敌人,我等纵使浴血奋战,绝不屈服!”
“好一个浴血奋战,绝不屈服!”蓦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极不好辨别。
“有本事就出来,别装神弄鬼的好不好!”刀疤汉不爽地拿宝剑在空中乱舞一起,叫道:“是人是鬼赶紧滚出来,先跟你大爷好好较量一下!”
“嗖——!”一个黑衣蒙面从天而降,单掌就朝刀疤汉劈来。
“唰唰唰——!”刀疤汉对着那黑影连砍三剑,但那黑影都如流星闪电般躲避开来,谁也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出招的,那刀疤汉的宝剑已经变成了两半“哐啷,哐啷”两声,跌落地面。刀疤汉技不如人,羞得无地自容,大叫道:“你奶奶的!”纵身跃起,在空中跟那黑衣蒙面动起手来。
那黑衣蒙面身法奇快,动作敏捷,如闪电般来无影去无踪,弄得刀疤汉晕头转向,不等对放出手,他自己却一下栽倒下来,若非有人出手相救,他定摔伤不可!
只见空中飞舞的黑衣蒙面朝地上的那把宝剑隔空一吸,“嗖——”的一声,宝剑飞回他手心。他在空中舞出几朵好看的剑花,居然踏空朝林誉和辛茉刺来。
那美少妇突然眼睛一亮,心中大喜,一个箭步抢到林誉和辛茉面前,展开双臂,叫道:“志儿,不得无理!”
那黑衣蒙面正是在红蜻蜓派学艺,如今回家探亲的辛永志,那美少妇就是他母亲。他在红蜻蜓派刚学了些剑术跟轻功,便扮成蒙面的身份来显摆。忽然看见两张陌生的面孔,一时好奇,便想逼林誉和辛茉出手。
当听到母亲呵斥他不得无理时,便知她已认出了自己。就飘落地面收回宝剑,拆去蒙面,调皮地笑道:“娘——!”
当那美少妇说林誉跟辛茉都不懂武功时,辛永志看着同龄的林誉,脸上便显露出鄙夷看不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