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来到薄邢言公寓的时候,年息正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
好姐妹,苏年。
门忽然被人打开,年息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往门口跑去。
年息在看到苏年头上的头发的时候,伸手抓了一把,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才对。
可是不小心用力过度,将头发给扯了下来。
“假的?”
年息眼眶有些红。
苏年也有些窘迫,宠溺地一巴掌拍在年息的手背上,将假发给扯了回来。
年息怔了怔,摸了摸,确定是被剃掉的,不是脱掉的,心里莫名地安下来,苏年假发都被扯了,也不矫情了,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气恼地拽过年息。
薄邢言却忽然抓住年息的手腕,将年息扯回头,捧着年息的脸啄了啄上面的两片唇,回了公司。
年息囧囧地看着苏年,伸手扇着风给脸蛋去热。
就算年息现在对苏年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两人一旦坐在一起,就似乎永远有说不尽的话题。
苏年跟年息说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甚至说了年息以前是怎么追乔西洲的,年息也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她忽然正经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年息一脸惊喜。
苏年瘪了瘪嘴,“先告诉你了,里面是个优盘,姐没钱,只买得起优盘,以后恢复记忆再看!知道你会偷看,所以我设了密码,密码你以后把我想起来了,自然会知道!”
年息好奇地捧着小盒子。
苏年扯着嘴角,“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晚上薄邢言回来了,苏年也准备离开了。
苏年和薄邢言站在阳台上。
“我还以为你五年前真是对年息不闻不问!没想到你还知道年息患过幻听症!
可是即使你一直都关注着年息的动态,但是对于你这样爱人的方式,我还是无法苟同!
你年息她想要的不过你能陪在她的身边!
你也许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说,年息患上幻听症,都是因为太想念你。
记得有一次,我和年息去逛街,可是逛着逛着,她忽然疯了一般地往回跑,差点出了车祸,我心惊胆颤地跑上去将她扶了起来,她却面容呆滞地跟我说,我听到薄邢言他在叫我!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扯疼了,年息她可以接受分手的,会让她一直惦念着不肯放下的是没有原因,没有预兆的抛弃,她还会心存幻想,会怨恨。
我一直不明白年息为什么能放下乔西洲,却独独放不下你。
乔西洲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半句类似爱情的东西,你明知她喜欢你,却在离开前夕还跟她说你想和她在一起。
“年息也许就因为你这句话,想放又不敢放,想恨又恨不起来,想信你,又不敢信你,她太纠结了,急于想要你的答案,才会常常每每听到一个声音,都以为你在喊她。”
有时候,我觉得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想把年息吃得死死的!”
薄邢言抿了抿唇,又扯了扯嘴角。
他把年息吃得死死的,年息不也他吃得死死的?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故意的!”薄邢言肆意地扬着嘴角,有些执拗,“年息是我的!”
他故意和年息说喜欢,但是不能和年息解释,这对她没有好处,还会害了年息,他是个男人,年息应该站在他的身后,他不需要她站在他的前边冲锋陷阵。
“你……”苏年脸色有些难看。
薄邢言让陆沉将苏年给送了回去。
年息在苏年要走的时候,死死地抱着苏年的手臂,“能不走么?”
苏年笑着,一点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薄邢言对年息好,她不怀疑,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蛋蛋始终是慕祈年的儿子,慕祈年虽然脾气火爆了点,但是这些年来却是从来都没有真的动手打过蛋蛋。
一切都很好。
薄邢言拧眉,抱住年息。
薄邢言在苏年离开之后,将年息扯回了房,迫不及待地开口,“年息,无论我曾经做了什么都是因为你!”
“为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
薄邢言不确定年息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他对年息恢复这件事请,其实更多的是忐忑。
年息怔了怔,心跳得有些快。
楚竹南今天到机场去接了楚竹琛,他不知道楚竹琛为什么要回国,又隐约知道楚竹琛为什么回国,本以为只有楚竹琛一个人,但是在机场,他却看到了楚竹琛身旁还带着一个于织染。
他笑了笑,他大哥真不愧是药王,这才两个月,就把于织染给弄醒了。
时隔十二年,楚竹琛醒来,肯定不可能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了,楚竹南名下的南方制药公司其实发家人不是他,应该是楚竹琛才对。
这几天薄邢言似乎也比较忙,苏年没事也经常来陪年息,大家都纷纷开始揣测,估计这总裁是真对总裁夫人有感情,但是感情总是会被消磨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总裁夫人总会被总裁厌倦的,总裁夫人被总裁厌倦了,她们就有机会了,大家都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这天苏年在陪着年息在电脑上看电影。
看着看着忽然冒出一段广告,觉得没什么,苏年去上了一趟厕所。
年息瞩瞩地看着那则广告。
觉得特别的神奇,宝宝在人的肚子里面,一天天发育,特别是宝宝打嗝的那一段,她看着看着,嘴角扬了起来,浑身充满了母性光辉,的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的小腹,低低地又慈爱地喃了一声,宝宝。
可是忽然画面一转,转到了无痛人流的实拍镜头,年息心头莫名地一紧,下意识防备性地扶紧了小腹,警惕地瞪着镜头。
“无痛人流?”
年息咽了咽喉咙,继续往下看,然后,她看到手术医生无情地将冰冷的钳子伸进子宫,先是钳住了那娇嫩的的腿,生生钳断,扯了出来,像垃圾一般丟在一个不锈钢的盘子里面,再继续将钳子伸入子宫,将娇嫩的宝宝的手钳断了,再扯出来,再是脊椎,再是脑袋,依次都被冰冷无情的钳子给钳碎了,再弄出来,鲜艳的血,喷薄而出,开除一朵惨烈的花来。
每将钳子伸进去一次,她都能听见那个宝宝的哭泣声和骨头断裂得到声音,特别特别的清晰。
不锈钢外是宝宝已经破碎的肢体,还比较完整的是宝宝的手和脚,宝宝的脑袋和躯干都已经被夹碎了,被刮了出来,宝宝的肉在灯光的映衬下,极其的晶莹剔透又光滑。
年息脸色已经变得没有了血色,面上沾满了泪水,宝宝哭泣声,简直能撕裂她的耳膜,她下意识地开口,“我的宝宝还不会哭,就是痛也无法表达!”
苏年走出来的时候,年息正狠狠抱着自己的小腹,像是对抗劲敌一般瞪着显示器里那个医生,大惊,跑了上去,伸手关了电脑,抱着年息的脑袋,嗓音有些哽咽,哄骗道,“别看,别看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年息哭着,悲戚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还是我自己、签的同意书!是我不要的!”
“所以……是我杀死她的。”
年息悲戚地哭着,像是要将嗓子给哭哑了一般。
她拿出手心,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手心上画着圈圈比着,“这么大,对就这么大!我是做无痛人流的,一点都不痛!”
“只是我不痛而已!”
年息喃喃着然后又笑又哭,笑声甚至越来越大,孙嫂跑过来看见了,忙给在公司的薄邢言打了电话,薄邢言没听完孙嫂的电话,就将电话丢了下来,跑了出去。
苏年以为年息说的是五年前的那个宝宝,但是现在年息嘴巴里说的这个明显不是。
年息挣开她跑回了房间,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东西。
苏年跟了上来,扯着年息,“息息,找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年息瞥了一眼苏年,摆了摆手,“不用!会吓着你!”
年息找了好久,才从自己的行李箱里面的一个特别隐蔽的角落找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年息就跑了出去。
苏年看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一个胚胎,泡在酒精里。
年息刚走到楼下不久,就看到往回赶的薄邢言,她主动走了上去,薄邢言有些怔愣,他以为年息好了,像以前一样。
他翘着嘴角,眉宇间都散发着暖暖的气息,向年息靠近。
年息笑着,将手中的小瓶子越拽越紧,走了上去,对薄邢言做出衣服神秘的送东西的动作。
薄邢言呆愣着,将宽厚的掌心撑开,摊在薄邢言的面前。
年息手一松,瓶子没有掉在薄邢言的掌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瓶子裂了开来,胚胎也掉了出来。
薄邢言瞪大了双眼,有些踉跄。
年息脑子炸开一片,眼中净是憎恶,“我从来没想过把她留下来,现在还给你,你没接住,你看清楚了!”不是葡萄胎。
说着,她蹲了下来,伸手将胚胎捡起,又跑了出去。
她选择把胚胎带回来,她本来只是想把宝宝带回家而已。
年息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拿刀子去剜掉他的心,看看是不是和她一样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