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等三人悄咪咪回到钦的医馆,已是傍晚。

“等等。”原霁空叫住正要进门的两人。

言霖月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不在。”

言霖月和鸷鸟立即放出灵域去仔细感知,钦真的不在,只有塞纳达在准备晚餐,时不时往门外看一眼。看来钦已经按耐不住,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鸷鸟提议:“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有其他发现。”

言霖月摇了摇头,“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着,该吃晚饭了他自然会回来。到时候直接逮着他问不就好了?”

“诶,等吃完了再聊!别说到一半,他一激动就把桌子给掀了,到时候咱都没得吃!”

言霖月无语地看他一眼,“就知道吃!你还真是来者不拒。像我就是一个有品位有操守的吃货,吃的都是有颜值有格调的美食。来了这边你居然还这么有胃口……”

“一看你就是没体验过我们这些底层人民被各种毒食支配的艰辛生活!”

“行,你有理……咱们先进去,别杵这儿当门神了。”

进了厅堂,塞纳达刚好端着热腾腾的土豆汤出来。鸷鸟立即打招呼:“小达达,这么快就好了啊!”

“咦?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想着你们再不回来我就把饭给你们留着呢。”

“我们路上耽搁了会儿。正好,咱们一起吃吧。”言霖月四处张望一圈,“诶,怎么不见钦大夫?”

“哦,我师父他今天出了趟急诊。下午那会儿,城西有人食物中毒闹得厉害,师父这会儿估计也快回来了。他经常忙得脱不开身,咱们先吃,别等他了哈。”

食欲不佳地吃起饭,言霖月看着桌上的菜陷入了沉思。酸菜土豆汤、红烧土豆、炸土豆丸、蒜蓉土豆粉……

言霖月突然问:“塞纳达,钦大夫治疗的病人是吃什么中毒了?”

塞纳达随口答:“发了芽的土豆。”

“发芽的土豆?”

“对啊,土豆发芽就不能吃了,有毒的。”

“可是……土豆是这里的主要菜系,家家户户都会吃,且经常吃,本地人居然还会中招?”

塞纳达一愣,她以为自己给的这个原因很合理,却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就……就是会啊。那家人太穷了,买不起别的菜,就只能吃自家囤的土豆。结果没注意土豆发了芽……这就吃出问题了。”

“哦。”言霖月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塞纳达那闪躲的目光太明显了。

冥界虽然比人界温度高些,但现在毕竟还是冬天。这干得掉皮的空气湿度,大家都裹袄子的温度,土豆会大量发芽?

饭吃到一半,钦急匆匆提着一个医药箱回来了。

“噢,小朋友们都在啊。”钦一看见几人就笑呵呵地打招呼。

言霖月皮笑肉不笑,“呵呵呵,钦大夫真是辛苦。快来一起吃吧。”

“好好!”钦将医药箱往旁边一放,洗了洗手就赶来吃饭。

言霖月用灵识一扫,医药箱里确实是些药品,但角落里别着那枚玄玉牌。

“达达,我的酒呢?”

塞纳达瞪他一眼,“酒酒酒!就知道喝酒!迟早把自己给喝傻了!衣服都舍不得给我钱买,还天天指使我给你端酒!”

“嘿哟你这小丫头,有你这么跟你师父说话的?白眼儿狼!”

塞纳达嘴上抱怨,依然熟练地倒了一壶酒出来。

“给,酒!喝去吧你!”她当的一声把酒壶和杯子同时放到钦的面前。

钦心疼地骂道:“混不吝的,轻点儿!酒弄洒了咋整?这可是人家小言请我喝的……”

他迷醉地嘬着酒,脸上是依恋又颓然的笑容。那桌子土豆在酒的搭配下也被他吃得津津有味。

言霖月见他吃得差不多了,甚至有点醉醺醺的样子,便趁机问道:“钦大夫……跟渊王熟吗?”

钦捋着胡子,笑了笑,“我当年是他的御医,你说呢?”

“我说的不是这种熟……是称兄道弟的那种熟。”

钦的神色突然像卡带的录像带,一帧一帧地变化。

“你怎么知道我和渊王关系是那种熟?”

言霖月眨了眨眼,“我说过,我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往事啊。但现在我还想弄清楚另外一些事。”

钦抬起下垂的眼皮,语气少了轻浮,难得的严肃起来说:“你们这些小朋友果然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来冥界到底有什么目的?”

“钦大夫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恶意,而且……很有可能我会站在你这边。”

“说吧,想问什么?看在这酒的份儿上,我考虑一下必要性再回答你。”

言霖月无奈地笑了笑,“那我觉得你不会想告诉我的。”

钦一下子来了劲,撑起来说:“言丫头你到底问不问?不问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有没有鬼?”

“那……我问咯。你一直在跟什么人联系?到底有什么计划?”

钦的眼皮子又耷拉下去,无趣地说:“我一个迷糊老头子能有什么计划?你们真是高看我了。”

“哦?”

言霖月慢悠悠站起来,走到院子里。

左手汇来一团绿,右手召出一团青,两者缓缓交融,在两层咒印叠加下迸发出异样的光彩。轻轻一抛,翠绿的光芒笼罩了整个院子。

若有与风、木亲和的人就会发现,这方天地的一草一木甚至每一寸空气都联合为一体,变得无比锐利,织成了一张细密的大网,让人举手投足间都会受到牵制。

言霖月看着钦震惊的表情,轻笑着提醒他:“风木令。”

“元素灵……你竟能召出风、木灵体。”钦缓缓走出来,有些愣怔,“原来,风木令在元素灵的加持下威力这么强大……”

言霖月:重点不应该是风木令本身吗?!

“你居然已经发现了那本灵技册!”钦终于反应过来。

鸷鸟走出来靠在门边说:“是呀,我们还发现了些其他有趣的东西。老爷子,你告诉我那个拨浪鼓干嘛用的呗,我实在没想明白……难道是什么信物?”

钦神色有些复杂,“你们快离开吧,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言霖月实在忍不下去了,问道:“你们是不是要向另外两个部落开战了?别藏了,我相信你不会就这么接受渊王的惨死,也不能接受他的影君部落就这么惨遭欺辱!明明那日你还说陆家已经派人去寻渊王之子了,为什么又不肯告诉我们实情?”

钦没料到言霖月这么直接,诧异过后平淡地说:“吃过亏的人是不会随便相信他人的。我怎么知道你们人族不会趁内斗绞杀冥族,坐收渔翁之利?你们身份绝不一般……影君部落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

言霖月这才反应过来钦的所顾所虑,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需要承担这么多风险……人族心思险恶,你们多加防范是对的。”

塞纳达拽住钦的胳膊,说:“师父……言姐不是那样的人。之前她帮我买了芙荬草,又请我洗澡,连那酒都是她请你喝的……总之,我感觉言姐是个好人。”

钦被拆了台,掀起眼皮瞪她,说:“肤浅!这么容易被物质收买,是不是以后有人给你些好处就能把整个影君部落给卖了?”

“不是……我,我怎么会背叛影君部落!”塞纳达有些生气。

钦鼻子哼一声,“胳膊肘往外拐……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了?”

言霖月无语地发现,这老头还有小脾气。

“钦大夫,我不是要逼问你们的计划……如果这说出来对你们不利,我也是可以克制住好奇心的。”

钦静静地沉思半天,突然摇着脑袋叹了口气。朝言霖月招了招手,让她进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