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霖月咬住牙准备硬受住这招。却没想到一阵风声过后，背后带着气浪冲来的灵力瞬间消散无形……
她诧异地转过头去。
“原老头……”言霖月睁大了眼。
原霁空侧头朝她微微一笑，“抱歉，没听你的话，我跟着来了。”
这一刻，言霖月无比地想哭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
“你是什么人？”
有了变数，百里晞似乎有些不悦。
原霁空回过头，声音前所未有的阴寒，“一直以来，就是你想杀月？”
被浓郁的死气笼罩，百里晞莫名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语气不善地说：“冥族？冥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轻蔑地看向言霖月，笑盈盈地说：“百里惜言，想不到啊。刚刚你还正气凛然地说我是败类，是神族耻辱……可是，你竟然勾结冥族，与这样肮脏的种族苟合！真是给我们神族皇室长脸！”
言霖月怒道：“闭嘴！你这恶心的家伙没资格说冥族！”
“我说得不对吗？看来是深陷泥沼，浊者不自知啊……”
“说够了吗，说完遗言就该上路了。”
原霁空拔出黑焱剑，没有丝毫啰嗦，直接朝百里晞杀去。
言霖月赶紧转身去救村长他们。可是，她被三个人影拦住了。
眼见着村长和甘饴再次陷入险境，言霖月直接用出了永夜。消耗极大，却必定能伤敌！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灵技也只有圣主这样的狠人才能创造。
漆黑的“种子”一分为三，在言霖月艰难的操控下向三人吞噬而去。
三大亲王皆目露震惊。别人或许认不出，他们作为皇室却是自小就熟知先祖曾掌握的这一强大的自然力量。现在他们有些后悔选择了追随看似强大的百里晞……分明眼前这个才是神族未来的希望！可已经站好了队，哪里还有后悔的道理？只能杀人灭口。
言霖月灵力亏空，脸色有些苍白，强大的灵识同时操控着三团永夜之种。三大亲王的灵力攻击根本无法阻拦那黑洞半分，最终都被重伤，身体崩坏，灵息混乱。
言霖月也没好到哪去，刚刚与百里晞缠斗许久，已经让她疲惫不堪，现在这一招几乎抽光了她所有灵力。不过她还是挤出一丝灵力击杀了那举刀砍向村长的杀手，然后跌坐在地上。
突然，一声哭喊刺破了言霖月心里那最后薄弱的保护层……甘饴！
鲜血与刀锋一并飞扬，甩出妖冶的血花，落入清冷的池水中。小小的身体像个被碰倒的白瓷娃娃，触地瞬间破碎在言霖月心底。
碎片四溅，闪耀着曾经温馨的点滴……她呆滞住了。
“言姐姐，你到底吃不吃这小麻丸呀？你胃口不好，我可以帮你吃的！”
“言姐姐，爹爹说了，那伤要再过几天才能碰水呢！”
“我就想再玩一下下嘛。哼，我现在生气了，有这么大生气！要是以后我这……么大生气，我就不理你了！”
……
“如果真有大灰狼要吃你这小白兔，言姐姐一定会帮你打跑它的！”
“言姐姐你说话算数，你说了不会让大灰狼吃掉我的！”
“嗯，只要言姐姐在，没人能欺负我家小白兔！”
“嘻嘻嘻，言姐姐真好。”
……
“小饴……”言霖月喃喃念道，眼中映着那个小小的，白白胖胖却被鲜血瞬间吞没的身影。
原霁空脚下踩着挣扎的百里晞，正要给他最后一剑。他突然不安地回头，却看见月呆呆地盯着那群死净的村民，身后悄然围满了举起刀的杀手！
“月！”
原霁空的一声呼唤叫醒了疲惫的言霖月，她突然发现头顶聚满了闪着寒光的刀。言霖月下意识去调动灵力，却只感觉自己疲惫到痉挛的灵脉空荡荡的……
远处，原霁空爆发出一股横扫一切的可怕灵力，将想杀她的人全部震伤。但灵巧的吴双借着那股气浪，还是把那把细剑插进了言霖月胸口……
这一刻，言霖月感觉自己心口很疼很疼……意识有些模糊，她说不清这疼是因为胸口上的剑，还是因为那些堆叠的尸体。她有些虚弱无力地抬头，看见了飞奔而来的原霁空……
现在，他是这世上唯一这般在乎自己的人了啊。
突然，言霖月眼里盛满了惊恐，她看见百里晞站起来了！百里晞抽干了全身的灵力，朝原霁空背后发出致命一击！
原霁空还未至言霖月身前，却见月骤然奋力扑来，将自己朝旁边一把推开……
轰！言霖月被击中，全身传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月！”原霁空嘶吼一声，声音中满是惊慌。
原霁空回身将言霖月一把抱在怀里，不住地呼唤她的名。他恐慌又无措，像个迷失的孩子。
三大亲王见此机会，赶紧带着脱力的百里晞和剩下的人聚在一处，捏碎幻空珠，逃回了圣域。
言霖月感觉胸口疼，头疼，四肢疼……全身都疼！
刚刚那一击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稍缓过来，却是粉身碎骨直达灵魂的痛苦……她甚至不愿意再清醒过来。若不是……若不是还想再看看这张脸，告诉他别难过，她一定不会再强迫自己多清醒一秒钟！
“原，老头……对不起……我终究……”言霖月为了把话说出来，费劲地咳了一口血，“没能留，留下，做你的……王后。”
原霁空依然愣愣地看着怀中好不容易唤醒的人儿。听清了她的话，眼泪却滚落下来，划过苍白又棱角分明的面颊。
言霖月心疼极了，从没见过原老头哭呢。
“别哭……丑。你……明明最，讨厌……丑的东西。”
她想去给原霁空擦眼泪，却发现自己连根指头都动不了。她太清楚自己的状况了，现在谁都救不了她……
原霁空牵起言霖月有些冰冷的手，像以前一样十指相扣，拼命地给她输送灵力。
言霖月悲伤于自己可能说不了几句了，忍着泪牵起一个僵硬的笑，“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总……跟，以前一样……不开心……”
这真的是诅咒吗？冥族与其他种族，注定不得善终……
原霁空紧盯着言霖月，生怕她下一秒就偷偷睡着了。
“不，你不能走！你答应了本王的。你说过，你会让我一直守护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言霖月觉得有些凄凉的好笑，原老头说这话怎么那么孩子气？
“你都走了……我还怎么开心……”原霁空的声音突然冷下去，眼中有了血色，“不能离开！本王不许你离开！你要是走了，本王一定会做出许多不好的事情……你会后悔的！”
言霖月还想说什么，可沉重的枷锁将她紧紧捆绑，一点点……一点点地将她拖向冰冷又黑暗的深渊。
好遗憾，感觉不到原霁空温暖的体温了……尽管很痛很痛，但还想再多留一会……
言霖月已经无法再发出一个音节，更无法清晰地思考。她知道，自己只能就这样带着遗憾与诸多的愧疚，静静死去。
最后那一眼，她将原霁空的模样定格在脑海里不愿忘记。
可是恍惚中她突然发现，这张脸为什么……有点像……钺？
她听不见原霁空痛苦的呼喊了，只觉得自己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