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江昱打来的,说是几个朋友约着聚聚。
正烦闷到不行,封祁漠便没有拒绝,挂了电话,转身再度往电梯口走去,刚踏出,就见一诺颠簸着,追着黄之芝消失在一侧的偏门方向。
她真是来找她的?
原本以为这只是她推脱的一个借口,这一刻,看着她可怜兮兮、一副低姿态地追在另一个女人身后,封祁漠竟觉得十分碍眼,心里更是五味陈杂,百般不是滋味。
呆站了片刻,才往另一边的停车场走去。
奢华的轿车刚刚拐出,同样的一幕再度闯入眼帘,不自觉地,封祁漠就放缓了速度。
一侧的人行道上,女人已经扬长而去,一诺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拎着一只鞋子,半颠簸地往回走着,沮丧的身影十分的狼狈,却一样美丽的惹人注目,让人心怜。
路口处,封祁漠已经踩下了刹车,一直望着后视镜中的蓝点直至消失不见,握着方向盘,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轻而易举地总能勾动他的心思?为什么对她,他就不能视而不见呢?’
再次发动车子,封祁漠却是快速地踩下了油门。
***
那天之后,封祁漠的情绪越发低落了。因为近乎天天晚上失眠、辗转,他的心情也显得格外糟糕,经常办公室里也是按捺不住地一通邪火。
这天,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他就觉得头昏脑涨地厉害。
坐下,便按下了手边的座机:“吕秘书,煮杯咖啡送进来!半勺奶半份糖!”
刚坐下没一会儿,江昱便拿了文件进来,一进门,就见他揉着脑门,似乎十分疲累:
“怎么了?不舒服吗?看你没精打采的,脸色也不太好!”
“没事,可能压力太大了,有点失眠!”
摇了下头,封祁漠自己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可能是太久没有过女人了,自从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后,他就跟破戒的和尚一般,明显上瘾,到了晚上就心痒,以前,游泳回来他都能一觉到天亮,现在,他基本睡两个小时就醒。他也不是没试过去找别的女人,可邪门地,那些女人,个个俗不可耐就算了,浑身上下没一点能让他愿意下手的,当真是连她一个手指都比不上,各种感觉都差远了,搞得他最后总是莫名火大,各种恶心想吐,两三次后,他也懒得再浪费钱了!
接连几天了,回到家,一安静下来,他就跟中邪了一般,满脑子全是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想到她,他就烦躁到不行。
原以为冷淡个几天、强压个几天,习惯下就好了,可最近,他竟被时不时窜出的回忆折磨得难受。越是想忘掉她,满脑子里全是她!
连办公室里,想休息下,看到床,脑海中映现的就是她踢掉鞋子、在上面翻滚的画面,也不知道她给自己下了什么蛊,封祁漠只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女人折磨疯了。
见状,江昱却忍不住捂唇轻笑了下:“我看你啊!不是压力大,是寂寞过头了,开荤,收不住了吧!”
想起前些日子跟他最近的天渊之别,江昱大约也猜到了些什么,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太严谨、太克制了!
三年前,他也交过女朋友,不到一个周,他就嫌烦,把人甩了!给他找个女人放松下,他不是嫌脏就是嫌无趣,终归,他其实就是没有再遇到合心的人!或者说,他心底的遗憾,已经没有女人能取代了!
像是这次的叶一诺,已经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了!平心而论,他喜欢的类型,跟叶一诺,该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加上她太过特殊的身份,按理说,他最不可能沾的女人,就是她才是!可奇怪地,他对她,明显不同,似乎很对眼!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缘还是孽!
抬眸,封祁漠没有接话,心里,多少有些抗拒。
“自讨苦吃!你何必呢?你是单身,又没人逼着你、管着你,交几个女朋友,对你封大总裁来说,还是事儿?顺其自然吧!要是传出去,你封大总裁为了女人消得人憔悴,不知道会笑死多少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只觉得自己误交损友,抽过资料,封祁漠龙凤飞舞地签着大名:道理,他都明白,要是事情这么容易解决,他还烦什么?
此时,秘书煮了咖啡进来,封祁漠抿了一口,刚刚平了下的心气又烦躁了起来:“太甜了!重泡!”
火大的桑音吓得秘书都一愣,端着咖啡杯转身快速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刚一触到,封祁漠的火就按不住了:
“你怎么煮的?这是咖啡?又凉又甜!不是说了半勺奶半份糖!”
还不如她第一次煮的好喝!想起一诺,封祁漠的脸色就更差了!
“我再去煮~”
以前的咖啡都是这么煮的,封祁漠突然一有意见,秘书直接就慌了手脚,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边,江昱是看出来了,某人又在发邪火了!
“吕秘书!煮杯咖啡,糖奶都先别加,记得用热水多趟会儿杯子,留着让总裁自己调吧!”
“是!谢谢…江特助提醒!”
转身,秘书生怕再遭池鱼之殃,赶紧跑了出去。
不待封祁漠出声,江昱直接打断了他:
“别把自己崩那么紧!你啊,现在肯定看什么都是斜的,听什么都刺耳!人都不对劲了,思维还能正常?我劝你,什么时候困,赶紧养精蓄锐补一觉,正好明后两天休息,为了我们的福利着想,就好好放松下吧!要知道你一句话,我们可是要跑断腿的!”
起身,又想起什么地,江昱又回身补充道:
“对了,商业街的CASE,一期已经启动了,后续的规划也出来了,涉及的几家住户也在协商解决了!因为上次酒会你跟叶一诺的事儿,苏阳不一定会参与这次的装修竞标!”
瞬间,神经又像是被什么刺了下,封祁漠顿了下,才道:“商场,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利益!着手准备,这次用不上,早晚也用得上!”
何况是为了一个女人?苏家若真这么有骨气,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跑到他的床上?
***
这天,一诺回到家,又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女堵到了门口,大约的意思还是要收购她的房子,让她搬家,这一次,连小区的管理人都来了。
“叶小姐,您是不是对我们的收购款项不满意?我们给您的补偿款绝对超出这桩房子的市值,你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买一幢更好的楼房…叶小姐,您现在签名转让的话,补偿款很快就会到账,你可以先买房再搬…这幢楼隶属百兴家园小区,但年代其实还是有些久远的了,以后早晚怕是也要拆迁,政府的补偿到时候您不止不能拒绝,大范围的补偿肯定不如我们的多…叶小姐,我们风云集团资金雄厚,若不是这桩楼正占了街道的中断,我们是不可能给这么高的价钱的!叶小姐,这幢楼也是远离小区各种服务的,对您来说,其实生活并不太方便吧…您就行个方便吧!”
“是啊,小叶,百姓家园前面规划后,连街道办事处都要搬了…你们这幢楼本来就小,现在更没几个住户了…”
…
一行人絮絮叨叨地,大约还是想她能把房子卖了,拿补偿款走人。
其实,她也不是不通情理,也不是觉得钱少,只是这个房子是父母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是她唯一快乐的回忆,毕竟住了十几年,再破再旧,也是家,她舍不得。
这一次,她更是明显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风云集团?
这个收购的集团,隶属风云集团,那不是他就可以做主?
没有跟他们争辩,一诺道:“你们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吧!想好了,我再给你们答复,可以吗?”
送走了来人,关上门,一诺瘫坐到了沙发上:
难道,连这个房子,她也留不住了吗?若是连这个家都没有了,就像是根都被人挖掉了!她的人生可真要从零开始了,所有的记忆,都将不复存在了吧!
可若这幢楼真得知剩下她一个人,这个家,她还住得下去吗?
抬眼,望着有些灰暗痕迹的墙壁,望着熟悉的照片、已经有些翘起的壁画,一诺却还是觉得温暖。
这个家有父母的回忆,虽然很多年没住了,回到这里,她还是可以很安心的入眠。打从心底里,一诺不想卖掉、也不想换!
可是这般一天几次被人电话、上门的骚扰,这日子也着实不好过!
这一天,一诺在客厅沙发上呆坐到半夜,看房间、看角落,看每一处。回房的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堵上一把,她要试试,她想留住这个房子!
***
第二天,一诺起了个大早,到了风云集团,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
几经辗转打听,想着他爱游泳,一诺去了很多地方,试图想要能跟封祁漠见上一面。这一刻,她当真后悔得要死,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没留他的电话,走的时候,连名片也没拿。
没想过会跟他再有交集,这一刻,她却很确定,要保住房子,找谁,都没有找他来得彻底。
这一天,一诺去了很多熟悉的地方打听,最后才意识到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不是办法,便决定守株待兔,于是,傍晚开始,她便去了那家综合俱乐部的门口等,想着,他或许会来也说不定。
这一晚,一诺失望了。
不死心地,第二天一早,她又跑来了。那头,收购的经理还是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问情况,小区的管理员也不知道收了什么好处,各种给她做工作,即便在外面,一诺也还是不得安宁。
抱着手机,来回走动着,一诺还是应付道:“阿姨,我明白,我会好好考虑!嗯,我知道您是好意…”
正说话间,一抬眸,竟看到了熟悉的车子,一阵激动,一诺立即道:“阿姨,不好意思,我有要事要办,挂了,晚点给你答复!”
甩着包包,一诺便往一边跑去,正要穿过护栏,却被一边的保安给拦了下来:“小姐,您干什么?您不能过去!那是我们的私人停车场!”
“那个,我找人…”
封祁漠一下车,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原本就有些燥郁的心,因为看到一诺,越发糟糕了,近乎瞬间,他的脸色就像是掉进了染缸一般;
‘这该死的女人!他好不容易稍稍平静点,又来碍他的眼!’
顷刻间,封祁漠当真恨得牙都痒痒!
像是没看到一般,穿出一边的小门,他直接往俱乐部的门口走去。见状,一诺转身绕着追了上去:
“封祁漠——”
门口不远处,一诺喊住了他,刚要上前,却被外围的保安给拦了下来:“小姐,请出示会员卡!”
这种动辄上万的高级场所,哪里是她消费得起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诺祈求的目光却直直望向了前方,言语焦急:
“能不能给我两分钟?我…”
“忘了我说的话了?我没时间陪你玩!离我远点!”不耐地出声呵止,封祁漠几个大步快速走了进去。
“封…”
招了半天的手,难得遇到他,一诺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门外,一诺各种央求着保安通融,一直等着,希望有人能替她传句话也好,可最终,她却是被人从一边赶到另一边,从门口赶到马路外。
很难过,一诺却始终不舍得放弃:终归是个机会!父母留下的房子,是唯一属于她的了。
俱乐部泳池里,来来回回游了两圈,气息粗喘,封祁漠燥郁的情绪却始终得不到舒缓,反倒脑子里,不停冒出那玫红的丽影。
今天,她穿了一件玫红的雪纺短衫,黑色九分裤,白色的时尚板鞋,背着一个白色的小包,青春朝气,又不乏时尚气息,自然清新,别具亲和力!
很奇怪,一眼,居然就像是印入了脑海,竟然如此清晰?
倏地睁开眸子,封祁漠一拳砸入了手中:“真TMD的活见鬼了!”
爬出水池,封祁漠沉着脸往门外走去。
并不喜欢女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感觉,这一次,他却进了按摩房,还挑了两个按摩师,一个美艳如火,一个清纯似水。
一边的熏香点上,他便趴到了按摩床上,一名小姐便开始给他推背:
“先生,您的身材可真好…骨肉匀称,肌肉结实,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您这般伟岸挺拔的!您很喜欢运动,或是经常做按摩吧!”
“先生,我们这里除了推背按摩,还有各种特色的项目…您要是觉得不尽兴的话,还有免费的包房…”
…
指尖时轻时重地滑过一路向下,女人的嗓音柔得滴水,俯身,吐气,每个小动作,都是经过精心的设计,极尽勾挑,但凡正常的男人,怕都是经不住这种刻意的诱惑。
可惜,封祁漠正在心烦的头上,对这各种明示暗示,他只觉得聒噪不已,扭头换了个方向,他冷声道:
“推你的背!少说话!”
听他口气不善,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想起经理的交代,都没敢再多话。
二十多分钟后,按摩的小姐抖着发酸的双臂收了手,另一边,女人撤了熏香,便端了水过来。
通体舒畅,封祁漠的心情多少也好了些,起身,拿过钱包,便塞了些小费过去。
“谢谢先生!”
随手又掏出五百,封祁漠给了身边的一个服务生:“去门口看看,一个穿玫红色上衣的漂亮小姐还在不在?”
“谢谢先生!我马上去!”
“先生,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要我们服务吗?”
起身,封祁漠却挥了挥手,快速冲了个澡出来,他便将衣服穿了回去,不一会儿,服务生也蹭蹭的跑回来了!
“先生,您说的那位小姐…还在道口蹲着,啃面包,看着…挺可怜的!”
服务生的话一出口,封祁漠的心绪又被一竿子搅浑了,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甩手,封祁漠便往门外走去。
俱乐部外,一诺一直等着,目光始终在门口跟他的车子之间来回徘徊。
不知道等了多久,熟悉的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一个激动,一诺从地上跳了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也是一个踉跄。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揉了下发麻的双腿,一诺一抬眸,却见封祁漠的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女人的样子很清纯,长发飘飘的,妆容也素雅,一身波米米亚风格的布料长裙颇显气质,两人交头接耳地,姿态也甚为亲密。
瞬间,一诺有些犹豫,转而,却还是拖着不利落的酸麻双腿走了过去,两步之外,她却停了下来,只是直直地望着他,轻唤了声:
“封…封总…”
谁知,对面,两人止步,她的嗓音却也近乎被他怀中的女声盖了过去:
“封总!这位小姐是谁啊?”
女人的声音娇柔却明显尖锐,而且,一诺能明显感觉出女人望向自己眼光中的不悦与敌意。
“不认识!宝贝儿,我们走!”
封祁漠一个侧身,刹那间,一诺明显的很受伤,短暂的时光,毕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她以为即便是段插曲,也是快乐的回忆,而今却被如此的嫌弃、否认!
即便并不算为他而来,一诺的脸上也是挂不住的!
原以为,两人曾经快乐过,这段时间,即便沉埋心底,坠入回忆,多少也会留下些印记,总不该是这般。这一刻,尊严被踩在了脚底,一切美好,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梦,一诺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凉透了,像是回到了嫁入苏家之初,婆婆大姑苏阳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内容,言行举止,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看不起’的嫌恶。
明明是关系最亲近的人,却是如此的态度!
不想如此卑微,也不想这般委屈,一诺下意识地也侧转了身子,此时,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看那电话尾号,一诺瞬间又像是被什么蛰了下,没有接电话,却又再度侧回了身躯,见两人上了车,她也挥手招来了计程车:
不管怎么样,都得试试!面子值几个钱,父母留下的房子,才是对她最重要的!
再次,一诺追着封祁漠而去。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关注,可心、眼却都像是长了意识一般,打着方向盘,封祁漠的眸光却还是不自觉地望向了后视镜:
她还跟着?!
其实,每次看到这一幕,甚至想到这一点,封祁漠都不确定自己的心烦是来源于她,还是来自于自己不堪一击的心房。
近十年,他都没有认真看过一个女人了!爱情对他而言,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奢侈品!可是短短几天,他却像是没见过世面、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被短暂的风花雪月迷得三魂五道的,整个魂都快丢了!
原本就是一时兴起,这一会儿,封祁漠却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这种感觉,无力掌控,太糟糕了!
车子缓缓前行,最后停在了一处赛马场。
一诺下车的时候,封祁漠已经搂着女人道了门口,这一次,她没有跟过去,而是直接在门口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捡的宣传单铺在地下,就坐了下来。
她知道,他出入的地方,都很高级,她进不去。她只能等,等他出入的空荡,等他愿意跟她说话。
封祁漠的手刚触到门边,玻璃上映现的可怜巴巴的身影又刺痛了他的眼儿。
眯着眸子,脚步明显顿了下,他才拥着女人走了进去。
进门,先去见了朋友谈完了正事,一行人才去了骑马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总有个挂想的缘故,封祁漠总有些莫名地提不起劲儿。
“漠,天气不错!要不要赛一场?”
“好啊!我同意!我去叫裁判,输了的人,今天请客!”
“加油!”
…
几个朋友都跃跃欲试,身边的女伴也是各种欢呼,半天,封祁漠却都没有回应?
“漠?封祁漠!”
蓦然回神,封祁漠明显怔了下:“什么?Sorry,刚刚在想事情!”
“我说封大总裁!今天是周末!你是出来放松的,OK?别把你的公务天天装在脑子里!”
“呵呵,慕,这回你肯定错了!你看漠明显心不在焉、还魂不守舍的,哪像是在想事儿?分明在走神!该不会是被哪个小妖精勾了魂了吧!”
“切!怎么可能?你嘛,我倒举双手双脚赞成!”
捶了好友一拳,慕肆完全不敢苟同,说封祁漠因为女人走神?还不如说母猪会上树来得可信!他,可是洁身自好到龟毛!性取向都快被人怀疑了!
要不是知道他的过去,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女人没兴趣!
“别说这个了!好久没比赛了!跑一场?漠?”
“走!”
翻身上马,一行人抽签选了跑道,随即,赛马场上,一路狂奔!
几圈下来,封祁漠明显的不再状态,最后竟然跑了个倒数,刚一下马,几个朋友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漠,真被勾了魂了啊!常胜将军居然倒数第一?喔喔,今天买彩票,我会不会中个头奖?!请客!今天漠请客,一会儿我先去开瓶最贵的拉菲!嗷~”
好友兴奋地一通嗷嗷直叫,封祁漠禁不住白了他两眼:“小心以后我加倍喝回来!”
“小气!喝你瓶拉菲还心疼?慕,难得宰他一回,你也不许客气哈,还有你…”
摘着帽子手套一行人就开始往包房里走,刚踏上走廊,就见过道里一阵窸窸窣窣的轰隆声。
“怎么回事?”
眸光一个对视,慕肆扯住了一名行色匆匆的服务生:“出什么事了?”
“门口有个小姐中暑昏倒了!我们——”
一听,不假思索地,封祁漠已经转身快速往门口跑去。
“哎,漠?!”
几个人一顿,转而也跟着追了出来,结果刚一到大厅,就见两个男服务生抬着一个女服务生进门,倏地刹住步子,封祁漠抬眸往门外看了一眼:
不远处地下,一抹玫红的小点依然清晰可辨。
拳头微攥,封祁漠的脸色丕变,转身,往回折去。
“哎,漠?什么情况?”
“怎么…怎么回事?”
转了一圈,全都一头雾水地,几个友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全都跟他又折了回去。所有人都惊觉封祁漠的情绪不对,可是谁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打了几场球,傍晚时分,一行人才陆续相继散去。
原本是来散心的,结果走出的时候,封祁漠只觉得心情更沉重了。而且,不出所料,他刚露面,那抹玫红的身影便堵了上来。
黑着脸,一道阴鸷的冷光射了过去,一诺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卡住了,她感觉地出来,封祁漠心情很不好。
所以,半天,望着他,她居然没出声。
而封祁漠,也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肯定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片刻后,他便拥着女人转身上了车。
而一诺,也明显犹豫了下,却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次,两人去了酒店。
终于不用在门口等了,可一诺却还是见不到他,因为,两人进了包间,而她一个人,选了边角的一个座位,只能奢侈地跟着吃了一顿大餐。
即便山珍海味,她也是如同嚼蜡。
原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最怕惹人烦弃,这样的举动,其实也非她所愿。吃着饭,一诺其实也在纠结要不要放弃,不放弃的话,应该怎么开口跟他沟通才合适。
跟着他和一个女人来酒店,光是周遭异样的目光,都让她有种被凌迟的错觉。好不容易挨到了两人出来,一诺还是鼓起勇气一路追了上去:
“封…封祁漠,能不能给我两分钟..”
“封总,我想单独跟你谈谈,给我点时间,好吗?”
“你听我说两句话,可不可以?”
一路卑微地追着他,进了地下车场,一路左转右转地,就在一诺以为要失去他的踪迹之时,高大的身影却突然堵到了她身前,拽着她的手腕猛地就将她摔到了一边的壁柱上: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跟了我一天,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又想告诉我,你不是跟着我、是为我身边的女人来的,恩?”
开口,封祁漠的口气都像是喷着火。
手腕被抓得生疼,一诺也感觉到了他大约是很不高兴,怯懦地抿了下唇,她才道:“不…不是!封…封总,我是来找你的,百…”
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一诺刚想奔正题,说‘百兴家园’收购的事儿,话还没出口,却被封祁漠俯身堵了回去,霸着她的唇,重力的吻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啧啧的声响,顷刻撩起一片水花。
大脑一阵断片的空白,连想说什么,一诺都给忘了。
而刹那间,封祁漠不止享受,心平静了,欲念却火一般地撩了起来,起身,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却越发阴沉:
“怎么,这么舍不得我?赶鸭子地投怀送抱,没被我玩够?”
粗粝的指腹勾挑在她的下颌,身躯倏地压下,涔冷的唇转而贴向了她的耳根,轻咬了下:
“不过上了你几次,不会…就爱上我了吧!你是有多寂寞?奥~,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个寂寞了多年的小怨妇!只是,你觉得…一个自己老公都不屑的离婚妇女,我封祁漠会看得上吗?玩玩,也不过是给苏阳面子!”
他的话,渣地伤人,字字句句,粗俗鄙视,像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做梦都没想过,他跟她在一起,还有这样的因素存在!她以为,至少,他对她,是有过喜欢的,哪怕是一时的冲动,或是一时的兴起,或是短暂的只有几天,起码,也是心甘情愿的,有过欣赏与喜爱!
可这一刻,一诺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虽然没期待他对自己有多真心,可这样踩在脚底的恣意羞辱,当真让她无地自容,瞬间,连对他的最后一丝好感、本能的一点幻想也都破碎的半分不剩。
她可以理解,他把他们短暂的交集定位为‘玩’,却不能接受被一个强迫自己的男人撕去最后一点尊严。原本,哪怕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她都不会吝啬去努力、去求助保留下父母的房产,这一刻,一诺却只想跟他划清界限,哪怕要付出房子的代价!
她相信,父母不会怪她!父母若在,一定也会支持她不要房子,却不再跟这样的男人有瓜葛,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开口求了他,他回应自己的该是怎样的羞辱!
跟苏阳的婚姻,是她一生的痛,他却在这个痛上又生生踩了一脚。
瞬间,一诺的态度就变了,偏过头,她没有辩驳,没有解释,也没再开口。
近乎同一时间,封祁漠也意识到到了自己说了什么,自己的话,有多伤人!顿时,他就后悔了,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瞬间,他心头的烦躁更如乱麻,甩手,他便狠狠推开了她,转身,他便搂过了身边另一个女人:
“别再跟着我!我对玩过的女人,没兴趣!”
目送两人扬长而去,握着自己被摔撞红的手背,一诺的眼底有些莫名的酸涩:‘她真是疯了,为什么要送上门来,找这个羞辱?’
即便不愿承认,潜意识里,对他的温笑、怀抱,曾经偶尔柔情蜜意的纵容,她都是记在心里的!他,终归是特别的存在!
再度抬眸,一诺却是转身,轻轻叹了口气:‘大约,今日之后,再也不会特别了!’
转身,一诺便往回走。
刚走了没两步,猛不丁地也不知道撞了什么,眼前突然一黑,一诺一个踉跄的后退,只听到‘咯蹦’一声轻响,紧接着包包掉落,小物什也四处散落。
“我的手机…”
蹲身,一诺本能地先捡起了摔出的手机按了两下:“还好!”
幸亏屏幕贴了树脂的防护膜,碎裂也不影响,转而晕晕乎乎地,一诺便去捡其他散落的小物,一一收回小包里:
‘真是倒霉了,走路都不顺,包扣居然断了?算了,当破财消灾了!’
自我安慰着,一诺一路低着头,压根没注意到前方的男人一直在低头看她。
她一起身,苏阳原本想要道歉的话语也顿时变成了惊叫:“一诺?真得是你?”
惊喜还是惊讶,他不知道,只是看到她,苏阳居然一阵心跳加速。
这个时候遇到他,一诺可不觉得开心,下意识地收拾着,就准备离开。眸光一扫,苏阳已经抓起了她的手腕:
“你受伤了?怎么弄得?…对不起,我刚刚走得太急,不小心!”
“不关你的事儿!”
收回手,一诺有些哭笑不得,在一起五年,她也从没听他关心过她半句,离婚了,却连这种擦伤的细节都注意到了?还明显关切、紧张?人生,还真是讽刺!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得到的,再好,也是垃圾,得不到的,垃圾也是宝贝!
猛不丁地,她又想到了另一个男人,垂下眸子,一诺便想侧身离去,苏阳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诺?”
封祁漠发动车子,抬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