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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耀东听后轻笑出声:“怪不得,我说我在国内走动这么少,怎么还有人会认识我。爱夹答列这个项目我听下面报告了,严氏给的利润很高,团队又是最出色的的,和你们合作我们占了很大赢面。”
严漠臣也客气道:“双赢而已,项先生过谦了。”
项耀东微笑,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转而目光望向了向婉手中的手杖:“这东西还用的顺手吧?”
提起这个,向婉就觉得有些尴尬:“太贵重了,您当初该早点告诉我。”
“我不是说了,我喜欢将东西发挥到它的最高价值,这个东西送给你比被我扔到储藏室里要好很多,哪里贵重了?榻”
向婉抿唇一笑,其实听严漠臣和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这个男人一定非富即贵,肯定也不缺这买手杖的钱,只是这礼物着实贵重,她受的有些心虚。
“对了,您也住在这里吗?”向婉问。
项耀东摇头:“是我侄子住在这里,他回来拿些文件,我懒得跟他进屋。彪”
向婉笑了笑。
严漠臣这时说:“不如项先生跟我们上去,让我们请您喝杯茶?”
项耀东说:“哪那么多规矩,我倒是喜欢在这里喂喂鸽子,你们先上去吧,不用管我了。”
严漠臣还要说什么,毕竟对方对向婉是真心好,他也想着能找机会感谢一下,不过见项耀东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回到长椅那边,严漠臣将话就又咽了回去。
刚准备带着向婉上楼的,谁知到这时又瞧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严漠臣的表情一冷。
“怎么了?”向婉似是察觉到了严漠臣的僵硬,连忙问。
严漠臣还没回答,那人就走到她面前了:“苡薇........”
向婉一怔。
“傅太太,苡薇现在身体还没有康复,不方便见客。”
严漠臣不高兴的时候,声音就冷到极致,光是听着就开始打哆嗦。但蒋柔彤毕竟比他们都年长许多,她自然有方法对严漠臣视而不见。
严漠臣其实是防着蒋柔彤的,他从莫濯南那里知道太多有关这女人的事。莫濯南碍于和傅家多年的交情不能做的太过分,可是他和傅家非亲非故,眼下还给蒋柔彤留一丝颜面,是因为这女人是向婉的亲生母亲,他只是给向婉留面子而已。
蒋柔彤看也没看严漠臣,一副柔弱到家的表情,再加上泫然欲泣的声音:“苡薇,我知道欣宜来找过你了..........欣宜和你说了什么,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重要。”
严漠臣微眯起眼睛,心想这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而向婉听到蒋柔彤的话后面无表情,也表现得很平静:“谢谢您的提醒。”
说完这一句,向婉似乎就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严漠臣又催促着要离开,蒋柔彤不愿放弃这个难得和向婉见面的机会,立刻说:“孩子,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我也是一直惦记你,还曾经去孤儿院找过你.........”
“哦,是么。”向婉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蒋柔彤立刻点头:“把你留在国内我的真很后悔,这些年也一直想着要把你找回来。幸好老天爷怜悯我,才让我有生之年和你团聚。爱夹答列苡薇,我知道我欠了你太多,就让我这个做妈的一点一点的补偿给你,好不好?”
严漠臣已经皱眉了,蒋柔彤对他视而不见,这更让他厌恶。
向婉则是一直很沉默,后来,似乎犹豫了许久,她才说:“我前一阵子才回过孤儿院。”
拿到《末日曙光》的片酬,和自传挣来的稿费后,她特意抽出一部分钱捐给了孤儿院。
蒋柔彤有点不明白向婉为什么说了这样一句话。
很快,向婉再次开口,给了她答案。
“院长说从来没有人找过我,打听过我的下落。”
蒋柔彤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变得苍白:“不、不是,我没有亲自去找你,可是我是拖了别人去的.........”
“傅太太。”向婉打断她的话:“我都明白的。如果不是傅欣宜需要一颗肾脏,也许你永远都不希望想起我这个曾经被你抛弃过的女儿吧?傅欣宜说的那些话我从没有怀疑过,因为虽然我表面上因为你的关心而开心,但我内心却能感觉到你是否真的在意我。你想要的,只是我的身,而非我这个女儿。”
“...........”蒋柔彤不再言语,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目的被向婉忽然揭穿。
向婉倏地一笑:“我只是你年轻时不成熟的错误结果,可傅欣宜却可以给你带来完美的家庭。有夫有女,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我。其实,就在生下馨予之前我还在幻想有一天和你相认,可是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却是在这么难堪的情况下。”
“濯南不许我再和你们母女见面了,因为你们总是在伤害我,我的心也冷了。现在我生活的很好,很幸福,所以别再来打扰我了。知道你的存在,就当是给我这么多年的心愿画上一个句点吧。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对你我已经绝望了,所以也不再奢求。同样的,我也不会给傅欣宜捐肾,哪怕我遭一辈子天谴,我也不会再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对不起,我不是上帝。”
蒋柔彤知道向婉是说真的,她虽然眼神里没有焦距,但是那种坚定蒋柔彤是不会看错的。
傅欣宜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蒋柔彤又看了向婉一眼,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向婉听闻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忽然扯出一抹苦笑:“知道我没有用处了,连一个字都不想和我说了呢。”
严漠臣攥紧了向婉冰冷的手:“为这种人伤心........”
“不值得么?”向婉对严漠臣的方向一笑:“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放心吧,从今以后我只为我值得的人花费心思,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我才不会去管。”
听她这么说,严漠臣才稍稍放下点心。但是又不是全然的释然,以向婉向来心软的性子........算了,待会儿还是打通电话给莫濯南,将事情告诉他,也算是让他有个防备。
这边,蒋柔彤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向婉所在的小区。
她之前接近向婉,的确是因为想要她的那颗肾脏。不管如何,傅欣宜是她疼在心尖上二十多年的宝贝疙瘩,当初也是在傅欣宜小的时候她离家出走,给傅欣宜造成了一些缺憾,她现在也是在极力弥补。
向婉的身体不太好,她一直都清楚,可是再不好也总比徘徊在生死关头的傅欣宜要好许多吧。而且正常人失去一颗肾脏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傅欣宜没有这颗肾脏却是会要命的。
而蒋柔彤一直不知道,向婉有多少次是在死亡线上被硬生生给拉回来的,她只是清楚向婉改变了容貌,不止有严家的少爷疼着,连莫濯南也弃傅欣宜而爱她了,还有成功的事业和女儿.........
越想着这些,就觉得向婉生活的太幸福了,所以才觉得傅欣宜一个人病怏怏的缠绵病榻实在是太可怜了。
蒋柔彤想着,忽然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几乎要撞上那人才回过神来,而那人明知道挡着她的路了却还岿然不动。
蒋柔彤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有些不悦的看向那人,只是目光落在那人严肃而冰冷的眼睛上时,脸色煞白,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一样僵硬的如同雕塑。
几十年了,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变。她都因为岁月的摧残而长了许多皱纹,而他呢,却还像是三十岁的小伙子,漂亮的脸没有变,改变了是字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和让人无法逼视的气场.........
“是你.........”蒋柔彤觉得恍如隔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处在二十多年前,还是如今。
而那人只是冷冷相望,须臾,冷如冰渣的声音从那双唇形姣好的嘴中缓缓吐出:“她是我们的女儿,是不是?”
一字一句,几乎要冻穿她!
蒋柔彤一愣,随即心虚的低下头。
是,她是我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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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濯南在公司里接到了严漠臣的电话,知道蒋柔彤又去搔扰苡薇,莫濯南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连送文件给他的秘书见了,都落荒而逃。
莫濯南将手上最后一份文件批注玩之后,就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办公室的门一打开,众秘书就正襟危坐的,莫濯南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吩咐:“剩下的文件放在我的桌上,有事找桑城,实在不行就拨我电话。”
“是,莫先生。”
莫濯南按了电梯下楼,然后在停车场将他那辆路虎给开了出来。
蒋柔彤实在做的太过分,一次次的伤害苡薇她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连莫濯南这般的好脾气如今都顾不得两家的交情,驱车来到了傅欣宜刚刚搬来的家。
听到门铃声,来开门的是一个保姆似的人物。
保姆不认识莫濯南,但是刚刚傅欣宜在楼上看到了莫濯南的车后就交代下来了——不要拦着这个人。
保姆退后一步,莫濯南一言不发的进了门。
当时,傅欣宜就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腿上搭着一条厚厚的驼黄色毛毯,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整个人沐浴在太阳的余晖下,却死气沉沉如同枯槁,没半点活人的朝气。
“真是稀客啊,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来找我了,”傅欣宜回过头,唯有一双眼睛还微微有神:“aaron。”
莫濯南沉默的望着她,然后,才用疏离淡漠的语气同她说:“告诉蒋阿姨,别再搔扰苡薇了。”
“不然呢?你今天该是来威胁我的吧,不是应该在那句话后加一个‘否则’?”傅欣宜笑了笑,苍白的唇一扯:“傅家在英国的公司遇到了难题,是你做的吧?”
莫濯南仍是不发一言,并未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次,傅欣宜的笑容里明显掺杂了一丝自嘲和涩然:“总以为你做不到这一步的........我太了解你,当基督徒这么多年,你向来不喜欢将事情做绝,可是你还是为了她走了这一步。aaron,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太温柔了,对谁都是,见到弱者就恨不得将自己都献出去给对方。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也有狠绝的一面,只是以前没遇到那个可以让你将这一面表现出来的人。”
“我也没想到,你和你母亲对待亲人可以这么狠心。”
傅欣宜脸上的笑容一僵,片刻,徐徐收回:“是啊,我也没想到。现在我才明白,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就什么都不顾了。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爸妈感情一直不太好,我也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一心盼着能有个妹妹陪我玩,陪着我一起长大。可我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只可惜,我却需要她的一颗肾,也希望她能把我心爱的男人让给我。”
莫濯南看着傅欣宜,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
傅欣宜这时扬起头,第一次与莫濯南的眼睛对视:“她说的对,与爱你相比,我更爱我自己。aaron,如果为了你而放弃我的生命,我做不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得到你的爱的原因吧——因为她可以为了你而放弃自己,可是我做不到。”
傅欣宜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茶几上:“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我最后做的事是一件好事。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了,手续我不会和你去办的,这已经是我做到的最大的让步,而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搞定它的是不是?”
莫濯南心里有些惊讶,但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
他没想到这趟过来,竟可以得到最宝贵的自由。
“莫家对我有恩,你也一直是真心的在照顾我,我明白,所以我不能恩将仇报。这就当是我还给你的人情吧,也是我为傅家做的最后一件事,别再为难我爸和哥哥了,他们不像你,他们输不起。”
莫濯南弯腰将文件从茶几上拿起来,轻飘飘的几张纸,却对他来说太得来不易了。
他抬眸,点头:“傅家很快就没事了。”
傅欣宜像是得到了他的承诺,松了口气。沉吟了许久,还是说道:“告诉清炀,我让他失望了。”
莫濯南对傅欣宜的这句话似乎并无意外,莫清炀原本对傅欣宜的情愫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现在更惊讶的是傅欣宜原来一直都明白,只是不点破而已。
莫濯南转身走到门口,傅欣宜的声音这时再一次传来:“也告诉夏苡薇,这一次,我真的不欠她什么了。”
莫濯南放在门把手上的大掌有一瞬的停顿,但是很快,如常的打开门,离开。
房门被关上后,傅欣宜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她清楚,她明白,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或许是........从未开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