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凌隽驱车赶往医院,二叔再怎么也是我爸的亲弟弟,我想帮助处理一下他的身后事。
凌隽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陪着我向医院里走去。
“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就是他害死了材厚的。”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充满绝望、愤怒和悲伤。
说这话的是二婶徐玉娟,她口里骂的‘贱人’,自然就是我了。
他们认为二叔都是我害死的,我知道百口难辩了。
其实我也是受害者,二叔差点害得我成了哑巴,成了残废,但现在我却反而被误会成杀人凶手,我上哪说理去?
二婶已经和她的一干亲友向我扑了过来,我愣愣地在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我想解释,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我很清楚,现在我说什么恐怕都没用,她们都不会相信我。
凌隽自然而然地挡在了我的前面。
但他是个男人,当然不能伸手动二婶他们,二婶她们很快绕过她扑向我,耳光拳头都向我身上招呼过来,劈头盖脸一番乱打,我不敢还手,只是用手抱住了我的头。虽然我是无辜的,但我真的不能还手,我能理解她们心里的悲痛。
“二婶,不是我害的二叔,真的不是我,警方会给出答案。”我虚弱地辩解。
“不是你这个小贱人是谁?好好的你把他约到会所去,现在他死在会所里了,不是你还是谁?”二婶一边打一边骂。
“住手!”又一个女声喝道,二婶听到她的声音,马上住手了,来的人是二叔的独生女儿齐小蕾,她比我小两岁,从小和我就相互不待见,这几年听说到新加坡留学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几年不见,以前胖胖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小蕾,二叔真不是我害的,请你们相信我,警方会给出答案的。”我捂着被二婶打得生疼的脸说。
齐小蕾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向我走了过来,她的表情非常的古怪,我有点看不懂。
她开始在手提包里摸东西,我以为她是要摸手机报警,心想我才从警局出来,也不担心你报警,把警察叫来最好。
然而齐小蕾从包里摸出来的并不是手机,而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当我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手里的匕首已经刺向了我。
我彻底地惊呆了,我甚至忘了去闪躲。旁边的凌隽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刀子,紧紧地捏住不放,刀子在离我身体只有两寸的地方停住,没有刺进我的身体。
齐小蕾眼里充满仇恨,用力的试图往回抽刀子,但凌隽紧紧地捏住刀子,并不松分毫,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医院大厅的地板上,我的心剧烈地疼。
“小姐,如果是秋荻害了你的家人,法律会给她应有的惩罚,你蓄意伤人,我们也可以告你,但我理解你丧父之痛,所以我可以不起诉你,请你好自为之。”凌隽冷冷地说。
齐小蕾终于放开了握刀子的手,然后恨恨地瞪着我。
“凌……表哥,你的手怎样了?”我差点叫出凌隽的名字,但想到他现在是以冯永铭的身份出现,赶紧改口。
“我没事。”凌隽说。
“你流太多血了,赶紧去包扎一下吧。”我哭着说。
凌隽没有说什么,捏着那把刀子向医院里走去,留下一路血迹,齐小蕾她们都被凌隽强大的气场所震慑,竟没有一个人追来。
凌隽的手包扎完毕之后,邹兴也到了,凌隽的手伤了,开不了车,只有叫邹兴过来开车了。
凌隽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揽住我的肩,轻声安慰:“没事的秋荻,你才是受害者,所以你不用内疚,也不用担心。”
我心里难过,眼泪滚落下来。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没有想过要逼死二叔。”我说。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而且你二叔肯定不是自杀,这件事很复杂,我们都想得太简单了。”凌隽说。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说。
“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你不用担心。”凌隽说。
他嘴上这么说,但我其实看到了他一脸的忧色,他和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们遭遇的麻烦肯定不会止于此,万华市就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随时准备将我和凌隽困在其中。
织网的是谁,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在明处,对手在暗处,这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困难。
“原来太太已经会说话了。”前面驾车的邹兴说。
“邹兴,我前一阵为了查清楚我被害的事,所以隐瞒了所有的人,请你不要见怪。”我赶紧解释。
“没关系,太太没事了就好,太太是好人,不会有事的。”邹兴说。
“邹兴,去齐氏总部。”凌隽说。
“现在我们去齐氏总部干嘛?”我有些不解。
“秋荻,马上联系你三叔,让他组织公司高管连夜开会,你出面任命你三叔为临时董事长,掌握齐氏全局,你二叔死了,而且在你面前死去,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是复仇夺权,所以才害死你二叔,你现在必须要稳住齐氏,不然齐氏随时会垮掉,只要人心一散,马上就垮了。”凌隽说。
凌隽的冷静果然非同一般,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着大局。
我赶紧点头,“你说得对,二叔一直是齐氏的董事长,现在二叔没了,齐氏群龙无首了,如果不尽快找一个领头人出来,那齐氏恐怕就会大乱了。”
“所以你马上要联系到你三叔,让他召集所有高管开会,先把集团的事稳定好再说。”凌隽说。
“好,我马上办。”我说。
晚上十点,除了在外省出差赶不到的之外,齐氏所有高管都到齐,甚至一些正在渡假的也都被三叔召回来了。
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高管的表情都很复杂,他们应该是已经听到二叔去世的消息了,而且他们也听到了二叔是我所害的谣言,所以他们的表情才那么复杂。
“大家晚上好,很抱歉这么晚还让大家来开会,齐氏面临空前危机,所以不得不占用各位的休息时间了,大家也知道,我二叔刚刚去世了,而且现在外界传言是我害死了二叔,我想告诉大家,这都是谣言,二叔死的时候我确实在场,他在我面前倒了下去,但不是我害的,我相信警方会很快还我清白。”我说。
台下很安静,显然我说的话他们并不相信,他们还是认为是我害死了二叔,然后来争夺董事长一职。
“我其实才是受害者,我被人毒哑弄残,差点成了一个废人,前一段时间我从万华市消失了,就是去治伤了,我治伤回来之后,一直不露面,而且还一直装哑巴,就是为了防止再次被害,请大家相信我。”我接着说。
其实我有和二叔对话的录音,我只要把录音放出来,马上就能证明是二叔害的我,但我并没有这样做,我和凌隽都认为,二叔人已经死了,逝者如斯,死者为大,一切功过都随着他生命的消失而去,没有必要在二叔死后还让他背上一个不忠的恶名,所以我没有把录音放出来。
“当然了,就凭我几句话要想让大家相信我确实有些困难,我的事我相信警方会还我清白,今天让大家深夜来开会,主要是想告诉大家,齐氏现在处于危机,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渡过危机,齐氏的经营一切照常,我现在以最大股东的身份提议由我的三叔齐道鹏接任齐氏董事长一职,由他带领大家渡过目前的危机,请大家举手表决。”我说。
高管们大多是职业经理人,他们知道三叔是爸爸的亲弟弟,现在由我来提议,他们当然不会反对,于是纷纷举手表示赞成。
“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从即日起三叔就是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了,越是危难之时,越需要各位和我们站在一起,共渡难关,齐氏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不能因为人事的变动而停止发展,甚至崩盘,所以我请大家一定要支持新任董事长,谢谢大家了。”我向台下深深鞠躬。
高管们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他们现在算是相信了,我不是那种会为了争权而害死自己亲叔叔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把董事长一职交给三叔。
凌隽的这一招其实非常高明,一方面向大家证明我并无夺权之心,另一方面又稳定了齐氏的大局,如果齐氏因为这一次的危机而崩盘,那我之前受的那么多苦,付出的那么多努力就白费了。
凌隽果然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关键时刻,幸亏有他。
“三叔,你也说两句吧。”我对三叔说。
三叔走上台,也是深深鞠躬。还没说话,眼睛就红了。
“几年前,我失去了大哥,几个小时前,我又失去了二哥,我们三兄弟从小吃苦受累,但一直团结一心,现在他们相继离去,我痛断肝肠……”
三叔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