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敢相信, 可是并不出乎意料,丁翀可以做到任何事,只要他想做到。我的心跳明显的加快起来, 我知道我在期待些什么, 可是随即被我扑灭了, 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徒增痛苦。
丁翀笑了笑, 叫了一声
“老婆。”挨在我身边坐了。
这一声老婆叫得恍如隔世, 几天前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爱侣,我们打闹、嬉笑,我们亲吻、拥抱, 我们拉着手去逛街,我们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可是只几天的工夫, 我们变得陌生, 我们坐在一起有了距离,我们称呼彼此显得生疏。
我看向他, 太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恍惚的问:
“你怎么来了?”
丁翀说:
“如果我不来,你要每天吃泡面了!”
我的泪水顷刻间遍布脸颊。
丁翀揩去我的泪水,笑着问:
“这还是我认识的吉吉吗?我认识的吉吉可是个每天只会傻笑的笨丫头。”
我破涕而笑,捶打了他一下。
丁翀总是有本事能把我逗笑,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
“你怎么能找到我的?”这一点不可思议, 我没有透露行踪, 他居然还是找到我了, 不会是在我身上安装了GPS定位系统吧?那样的话, 我马上扔掉身上所有的东西,再也不要看他一眼。
丁翀洋洋得意的说:
“在你身上安装了跟踪芯片呀, 植入到脑子里了,只要你看到了什么,我在那边的监视器上马上就可以看到,这几天监视器一直可以看到这座古怪的城堡,我还以为你去欧洲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放飞了手中的气球,我好害怕会是这样的答案。
丁翀低下头,偷偷的笑了笑,宠溺的拍了拍我的头。
“开玩笑的,你上火车之前用我的副卡刷了几包方便面,对吧?”
“是啊!”我很惊讶,他居然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我。
“你习惯上火车之前买方便面,而且经常是在火车就要开没多久的时候,只要坐火车,你就喜欢吃方便面,而且火车不开,你就记不起来要买,会在火车上坐多久,你就买几桶,看你信用卡刷卡的时间,看你买了几包方便面,就知道你要去哪个城市了!”
“真的吗?”我惊诧。“我坐火车只吃方便面吗?我上火车之前才会记得去买方便面吗?”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是呀。”
“我怎么不知道呢?”
“不说了,带你去吃好吃的!”丁翀拉起了我的手。
我记起来了,每次我都是叫丁翀去帮我买的,上火车之前,叫他去买方便面,可是每次他都说,已经买好了,所以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有这样的习惯,习惯性的问他,方便面买好了吗?这一次,没有人帮我去买了,我只有在上火车之前飞奔到超市,买了这几包方便面。
“去哪儿?”我本能的甩开他的手。
他无奈的笑了笑,和我保持开了一点距离,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去吃马迭尔雪糕。”
“什么叫马迭尔雪糕。”
“这个城市很有趣,夏天也可以吃到冰糖葫芦。”他自言自语的说,变得有点兴致勃勃,我们一起旅行的时候,丁翀就是这个样子,会肆无忌惮的笑,一笑起来,眼角弯弯的,露出一排像我冬天戴的小白兔绒毛手套一样的牙齿。
“你一定已经吃过了,对不对,大列吧,红肠,哈啤,烤鸡架,你是不是都吃过了,带我去吃。”
我被他的快乐感染了,就让我暂时抛开那些愁绪,那些恩怨,哪怕我们只是朋友,也可以享受这样一个惬意的午后时光吧。
“走,带你去,馋猪!”我也笑了起来,就像从前一样快乐的笑。
我们穿梭在有着浓浓异国风味的中央大街上,并不宽阔的街道,花岗岩凹凸有致的石面铺就而成的巷道上,这些石头穿越时空,承载了艰难与岁月,沧桑与磨难,却依然徜徉着无限的风情,诉说着永远浪漫的情怀。
我和丁翀找到一个并不太大的门面,门口挂着同样古老却洋溢着热情的招牌,几个雅致的户外座位,一把一把五颜六色漂亮的遮阳伞,石质的小桌,白色的角椅,客人并不多,老板热情的招呼着,招呼一会儿就躲在旁边的阳伞下看报纸。这是一家卖啤酒烧烤的小店,我和丁翀坐了下来,点了我们最爱的生啤和烤串,缩在座位里眯着眼睛看着来往的人群。
这是一座很慢的城市,人们的脚步很慢,说话的速度很慢,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舒展开的很慢,我受了这慢的感染,吃起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喝下一口爽口的生啤,时间彷佛可以停滞不动了。
丁翀撕咬着肉串,大块朵颐。“吉吉,我们隐居在这儿吧!”他脱口而出。
如果是从前,我一定大叫着说好,可是现在却是迥然不同的状况,丁翀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低下了头,思索了一下,又猛然抬起了头,眼里满是憧憬和热情。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不想说出陈美两个字,扰乱这个宁静的午后。
我只是说:
“你不用上班了吗?”
丁翀说:
“我辞掉了!”
“什么?”我的一口啤酒差点喷了出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蹦到他的身上打他的头,他怎么可以把吃饭的饭碗扔掉了,我们还指望那一点口粮活命呢!丁翀也下意识的抱住了头,随即我们俩个都意识到了,事情已经不是从前那样了,我不可能再去随意的打他,他也不必再躲闪了,他可以花掉他的积蓄,并不必再为我们的生计担忧。
我们继续喝啤酒,直到喝的醉意朦朦。
“吉吉,你还一直说你的酒量比我大?你已经不会查数了!“丁翀哈哈的笑。
“你还说,你已经把鸡翅膀吃到鼻子里面了!”我笑的胃抽筋。
“我们走!”丁翀猛然拉起我的胳膊,把我背在背上,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猪八戒。背媳妇。“我胡乱的戳着他的头。
“背媳妇,背媳妇。“他吭吭哧哧的向前走,好像走在一大片棉花糖上。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到宾馆的,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白晃晃的床单刺痛我的眼睛,昨天的美好还历历在目,是的,以往的美好时光都历历在目,可是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这大概就是一个梦吧,一个做了很久很久不愿意醒来的梦吧。
我打开手机,无数条侯精忠的短信,蜂拥而至,我苦笑了一声,回道:
“给我点时间,让我安静一下。“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奔向洗手间,我看到了我和丁翀的小熊牙刷,那是一对儿小熊儿,一个白色的,一个蓝色的,他们安安静静的躺在杯子里,衣架上挂着丁翀要换洗的白色T恤,洗手间的镜子上留着几个大字。
“等我回来!”
原来昨天的一切并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