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纪先生,我……”
炎黄书院,西面操场之上,李泽轩看着身侧那个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人,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而这一刻,李纲却从李泽轩的眼眸中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有疲倦,有渴望,还有一丝迷茫,沉默许久,李纲徐徐开口道:
“小轩,你若真的累了、倦了,便留在书院吧!经营好云山这一方天地,培养万千工学英才,照样能让我大唐横扫寰宇、威凌天下!欲速则不达,小轩你的心意虽是好的,但有些时候未免有些太过着急了,这对你来说,也太过于沉重了!缓一缓吧,孩子!”
这个时候的李纲,不是书院的先生,倒更像是李泽轩的长辈,无论是从神态上,还是话语中,无不体现着他对李泽轩浓浓的关心!
李泽轩闻言,心中一阵温暖,老先生是真正懂他的人,而他,也懂老先生的意思,但是……
“不!不能缓~!时代已经在改变,我不能停下来!”
李纲的好意,李泽轩明白,但他只能心领,绝对不能接受,沉默了片刻,李泽轩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他毅然决然地摇头道:
“你弱的时候,坏人最多,他们欺负你连声招呼也不会打。当你某一天坚不可摧,曾经的苦难就会成为光灿灿的勋章,也会成为打向恶人最疼的巴掌。一个弱者想要在黑暗中崛起,唯一的方法就是去尽量发光!
大唐虽不是弱者,但也远远没有强大到傲视天下群雄的地步,尤其是两个多月后与突厥的这场国战,胜负之数还犹未可知,我一人之力固然无法颠覆乾坤、改变战局,但我却会尽力而为,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能缓下来!”
李泽轩的话很深奥,很飘渺,乍一听可能感觉他说的没头没脑,尤其是最后那句“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能缓下来”最是令人费解,这句话李纲虽然也听得似懂非懂,但老先生并没有发出疑问,他隐隐约约,似乎能体会到李泽轩现在的心情。
“小轩,你的心情老夫能理解,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亦非斯须之作啊!”
李纲叹了一口气,劝说道。
其实,李泽轩又何尝不想歇息,但眼前的情形却不允许他歇息,他刚才有句话没有明说,那就是按照原来的历史,大唐正式攻打突厥是在明年,正是他的出现,才导致了这场国战提前了将近一年,可别小看这一年,因为连续雪灾的缘故,一年后的突厥国力与现在绝对无法同日而语,是因为他,导致了这场国战的难度成倍数增加!
所以,他不能缓,也不能停!
“文纪先生的好意,小子心领了!您说的这些道理,小子心里也明白!但有些事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说到这里,李泽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随即释然一笑道:“呵呵!我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喜欢胡思乱想,经过先生一番开导,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文纪先生!”
虽然李纲只是开导了他两句,什么也没有做,更没有实际解决问题,但对于李泽轩来说,这便足够了!他所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能懂他的人、静静地在一旁听他倾诉一番罢了!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他李泽轩也不例外!
但说来也巧,上次参加完书院牺牲护卫的葬礼后,他意志消沉、心生自责时,是李纲开导他的,这次他感到身心疲惫、前路迷茫时,也是李纲过来为他指点迷津的!
貌似他每次变得脆弱、迷茫的时候,李纲这个充满智慧的老人都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并用充满智慧的语言来开导他,他心中所隐藏的任何事情,在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下,似乎都无所遁形,最终他总能从李纲那儿获取力量,重新整装前行!
李泽轩不仅敬佩这位老人,而且是打心眼里感激他!
“呵呵!山长何须客气,老夫从头到尾都没有帮上山长!”
李纲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这个时候,他又恢复成为书院的老先生,而李泽轩,则又成了书院的山长!
“不!先生您可是帮了我大忙!哦,地上凉,来!文纪先生,我扶您起来!”
说罢,李泽轩躬下身子,双手将李纲从草地上扶起,然后躬身一礼,道:“小子一时迷茫,多亏先生开导!等这边的事情安排完,我便离开蓝田县、动身前往军营,书院这边就拜托您和孔归先生了!不过若是书院再遇到上次危急情况,您老可千万别再挺身而出了,您可是炎黄书院的定海神针啊!”
李纲忍不住捋须道:“呵呵!山长说笑了,老夫这老胳膊老腿,就算是想挺身而出,只怕也有心无力喽~!”
李泽轩含笑道:“好了!天快黑了,我送您回别院吧!”
“呵呵!好!好!那就有劳山长了!”
李纲想了想,终是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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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豪儿,你来说说今日考试情况如何?”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亮了整座长安城,林家大院,前厅,此时林文元正陪着夫人和儿子吃完饭,桌上的饭菜很是丰盛,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全都有,因为这相当于是给林豪接风宴。席间,林文元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白天在外面忙生意,直到天黑才回来,晚饭前也没来得及问林豪的考试情况,这会儿他才忽然想起儿子今天考试的事情,又怎么能忍得住不问呢?
“唔……爹,稳了!稳了!”
林豪听老爹问起考试的事儿,顿时来了精神,因为这好像是这十几年来,最能让他在他老爹面前得意的事情了,于是他连忙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脸兴奋道:
“爹!孩儿这次肯定能考中炎黄书院!您就放心好了!”
林文元听到这话虽然心里高兴,但他还是有些疑虑,于是忍不住问道:“哦?豪儿你就这么自信?”
“嘿嘿!那当然!”
林豪嘿嘿一笑,得意洋洋道:“爹,您听孩儿给您分析分析,首先经学部分虽然不是我所长,但里面有四道题是铁……额,是韩先生之前给我出过的题目,这四道题每道都是十五分,所以经学部分我最起码能考六十分!
再说品德测试,我都是按照韩先生教我的方法做的,即便考不了满分,八十分肯定能考到!最后便是算学了,今年的算学题目很难,而我的算学可是跟韩先生学的,下了苦功夫的,我记得我们考场上大部分考生连题目都没做完,而我不仅做完了,还检查了一遍。
再加上算学在总成绩中的权重又比较高,所以我完全可以通过算学成绩来弥补经学部分的不足!我觉得我这次的考试成绩,应该要比去年韩先生的成绩高!所以肯定能考上炎黄书院!”
听林豪说的信誓旦旦,而且还有条有理,林文元是不信也得信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真有机会进入炎黄书院这样的治学圣地,林文元一时激动地竟然有些眼眶发红,他老怀大慰道:
“好!好!好!难得我儿如此有自信,爹相信你!哈哈哈!我林家终于要出一个读书人了,林家的列祖列宗都会因为豪儿你,而倍感荣光的!来,豪儿,陪你爹喝一杯!”
说罢,林文元让丫鬟倒了一杯酒,举杯道。
“爹,您不是不让我喝酒的吗?”
林豪舔了舔嘴,迟疑道。
“哈哈哈!今天为父高兴!你尽管喝!”
林文元闻言大笑道。
看得出来,他此时很高兴,以至于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
“嗯?”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林母淡淡地“嗯”了一声,只听她恼怒道:“喝什么喝?老爷你自己定下的规矩,怎么自己都不遵守?豪儿他现在年纪还小,你难道想让他从小就变成一个酒鬼?”
语气之中,处处透露着不满!
林文元顿时缩了缩脖子,然后尴尬地轻咳一声,并赔笑道:“咳咳!夫人说的是!豪儿现在还小,的确不宜饮酒!那……那老夫自己喝!老夫今儿个心里高兴呐~!”
说罢,林文元只好自顾自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了!
“这还差不多!”
林母白了自家丈夫一眼,然后道:“咱家儿子有出息了,自然应该高兴、应该庆祝,但也不是老爷你这么个庆祝法啊?更何况炎黄书院现在还没放榜呢,等放榜以后再庆祝也不迟啊!”
“对对对!夫人说得对!是老夫太心急了!”
林文元连连点头,这时他看向林豪,问道:“豪儿,书院何时放榜?”
林豪想了想,道:“三天后吧?”
“三天?好!那老夫就再等三天!”
林文元点了点头,心中虽急,但却只能默默等待!
“嘿嘿!爹,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回后院了!”
林豪放下筷子,道。
说罢,不待林文元夫妇二人回应,便脚底抹油、不见踪影了!就好像有什么好东西在后院等他似的。
“嘿!这臭小子肯定是回后院看他这几个月来积攒下来的小说了!”
看着林豪离去的方向,林文元忍不住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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