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赫敏能从1926年的纽约魔法暴露事件中察觉到肃清者的存在,弗拉梅尔并不意外,尼可的笔记在极端主义团体第二塞勒姆上花费了太多笔墨。
“他们的起源要追溯到许多年前了……”
明亮空旷的图书馆里,弗拉梅尔招了招手,实木书架后面,正在观察狼人尸体投影的洛伦看见右手边的一本厚重书籍颤动了几下,慢慢划出书架,朝弗拉梅尔飞了过去。
洛伦散去尸体投影,来到赫敏身边站定,一起看着弗拉梅尔的动作。
弗拉梅尔将书籍往前一送,厚重的大部头缓缓漂浮在半空中,封页向两侧摊开书页纸张快速翻动,黯淡的光影浮现在奇幻之书的图书馆半空:“17世纪时,欧洲的居民刚刚开始向北美洲移民,其中也包括巫师群体。”
洛伦和赫敏认真看着光影中呈现的17世纪北美殖民地面貌,那时的美国还没有成立,不仅巫师没有魔法政府,也没有统一的非巫师政府。
这片地域盘踞着各方殖民势力,外来移民,荒野匪徒……充斥着杀戮、寻仇、抢劫等原始而暴虐的行径。
“那时美洲的魔法世界整体规模还很小、十分分散且隐蔽。他们同时也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执法机制,这种漏洞让来自于各个国家的赏金猎人钻了空子。”
弗拉梅尔注视着投影中的影像,眼睛里流露出回忆的光彩:“只要能得到金子,不管是在阳光下猎杀臭名昭著的罪犯,还是在夜色中抢夺他人的财宝,他们不放过任何能够用来换取财富的人,他们的残暴令人闻风丧胆,他们臭名昭著……他们,被称为肃清者。”
洛伦和赫敏看着影像一言不发,他们都明白,在没有监管的蛮荒大陆,魔杖中迸发的惨绿色荧光就是一切,杀戮在那时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弗拉梅尔冷漠地讲述着:
赫敏屏住了呼吸,她同情那些被陷害的女巫,也同情被无辜牵连的普通人。
“真是可悲的存在……”洛伦轻声呢喃道。
书页的投影在半空中映射出半透明的景象,面容模糊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们杀死一个又一个背着厚重行囊的人,并将他们的尸体换成金币。
或许她们怀着美好的愿景来到这片大陆,躲过了嗜血的野兽,暴虐的匪徒,谨小慎微地一路走来,终于能安稳下来的时候,却被牵扯进这场肮脏的审判,至死都不清楚事件的真相。
“拥有巫师血脉,觉醒魔力的孩子会被丢弃,没有魔力的孩子被灌输扭曲错误的思想,然后余下的一生都被错误思想操纵,将其继续散播下去。”
金币用于购买武器,武器又沦为下一场杀戮的工具,直到画面都被染成沁血的殷红色。
“1692年,马萨诸塞殖民地的清教徒审判者公开审理了一大批被认为是巫师的人,几十人被集体处决,其中大部分为女性,史称塞勒姆审巫案!”
弗拉梅尔深沉的声音继续讲述:“随着时间流逝,肃清者变得越发贪婪残忍。在远离原籍的魔法政府部门管辖后,肃清者中的许多人开始变得利欲熏心,沉溺于与任务无关的残暴行为之中。他们渴望见到流血和酷刑,并且以此为乐。”
“稳定下来以后,美国魔法国会开始审判那些在审巫案中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背叛了同类的肃清者。然而一部分最恶名昭彰的肃清者逃避了追捕,永远地隐没在了麻鸡人群之中。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开始与麻鸡组建家庭,生下的孩子如果具有魔法天赋就会被抛弃,只留下没有魔法的后代,以隐藏自己的巫师身份。”
弗拉梅尔叹了一口气:“在塞勒姆事件的影响下,美国魔法国会于1693年成立,比麻鸡国会的成立早了一个世纪。被迫害已久的北美巫师界团结起来,一边摸索一边开拓制定了自己的巫师法律,像其他的大多数国家一样成功建立了自己的魔法社区。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在追逐鲜血和杀戮的漫长岁月里,许多肃清者已经彻底迷失了心智,被魔法世界驱逐后,他们变得憎恶巫师,憎恶魔法,并将这种信念传承给后代子孙——魔法是真实存在的,而巫师必须被消灭。”
洛伦和赫敏眼神一凝,来了,猎巫运动。
洛伦面无表情,眼睛里反映着半空中的光影,晦暗不明。
弗拉梅尔讲得很详细,在尼可的记忆中,当时的一部分惨案是他亲眼目睹,他还参与了美国魔法国会大厦的部分设计工作。
赫敏疑惑地看向他:“可悲?”
“巫师历史学家认为,当时所谓的清教徒审判者中至少有两人是已知的肃清者,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报复以前结下的积怨。受害者中确实有一些是女巫,其他的人则是普通的麻鸡,只是不幸被卷入了这场充满金钱和鲜血的审判。”
“到了17世纪末,肃清者在美洲的人数开始成倍增加。在没有魔法政府管辖的地区,保密法的施行并不严格,非魔法人士中许多狂热的宗教分子察觉了巫师存在的迹象,他们认为魔法是来自恶魔的魔法力量,以此将巫师划定为恶魔的化身……”
“为了获得报酬,肃清者开始出卖巫师同胞给狂热宗教徒,在利益的催动下,肃清者彻底失去了理智,有人开始把一些无辜的麻鸡当成巫师贩卖给非魔法成员。”
“20世纪20年代,一个名叫新塞勒姆慈善协会的麻鸡激进团体,扬言要揭露并消灭巫师群体,并把自己称为「第二塞勒姆」。1926年纽约魔法暴露事件中就有他们的身影。”
洛伦停顿了一下,“但是他们根本无法想象魔法的神奇,哪怕魔法暴露在整座城市面前,遗忘咒也能将所有痕迹抹去。
“美国魔法国会早就有能力清理第二塞勒姆,只是他们不愿意用魔法对付普通人而已。没有了魔法的肃清者,可悲且可笑。”
“……”
……
马萨诸塞州西部,格雷洛克山山顶。
山顶远离人烟,时间正值暑假,小巫师和大部分教授都离开了伊法魔尼,这座学校因此显得更加静谧,独享校园美景的人也更加舒适惬意。
汤姆·冈特教授站在庭院的灌木丛旁边,动作悠闲地修剪着灌木丛过于繁茂的枝叶,似乎看不到旁边脑袋低垂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他剪下一丛嫩绿的野茶树枝,轻轻吸气嗅了一口树汁的清香:
“很有趣不是吗,马萨诸塞州……在三百年前,曾经有一批贪婪的巫师和一批富有的麻瓜联合在一起,处决另一批巫师和麻瓜。”
贝拉特里克斯没有搭话,低头看着黑魔王的裤腿,这具身体相比虫尾巴时候的肥胖,现在已经清瘦了很多,裤腿也不再挤得鼓鼓囊囊。
“三百年后,这样的事件将会重演……不,不是重演。”
伏地魔遏制不住地笑起来,扭曲狰狞的笑脸与刚才安静修理树枝时的表情对比,显得更加癫狂可怖:“这是一次伟大的改编,是对经典的超越!”
伏地魔舒畅得简直要脱离这具躯体,从蛇怪记忆里发掘的魔法知识与自己天才的想法结合,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狼人阴尸,作为战斗傀儡,狼人阴尸不用担心月相的影响,不用担心肢体的痛楚,还带有可传染的狼人病。
为了给国际巫师联合会一个惊喜,他顺便将许多麻瓜转化成了狼人阴尸。
“我已经等不及想听那些人惊恐的尖叫了……”伏地魔压抑着声音里的颤音,幽幽说道。
贝拉特里克斯的目光仍然紧盯着脚下,她看见灌木丛中溜出了一只小虫子,比蚂蚁还要小,它迷迷糊糊地乱爬,即将碰上那双鞋时,却忽然转头逃命一样离开了:
“可是,主人,邓布利多……”
咔嚓!
又是一丛树枝被剪断,伏地魔随手把树枝扔进树丛更深处,似乎有些扫兴:“我会引开他,可惜,看不见狼人肆虐纽约城的景象了。” “主人……”
贝拉特里克斯忠诚地提醒道:“就算引走了邓布利多,还有美国魔法部本部的傲罗,各个国家魔法部随行傲罗,以及其他出席会议的智慧种族的精英战士,那些狼人阴尸很快就会被消灭的。”
“难道你指望那些没有智慧的尸体能创造什么战果吗?”
“主人,你的意思是?”
伏地魔笑意不减:“你说,在他们彻底解决狼人阴尸以前,会不会有麻瓜被狼人感染,会不会有傲罗被感染,会不会有哪位魔法部部长被感染呢?
“那将会是多么有趣的场景啊……”
伏地魔陶醉地嗅了一下野茶树花。
……
酒店楼下的车库里,天蓝色漆面的福特安格利亚豪华轿车光亮如新。
贝茨率先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扭动钥匙点火,踩了踩离合,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让我看看!”温德尔兴致勃勃地坐上副驾,“听那位租车行的经理说,这辆车做了特别改装,之前一直在纽约城区打转,没机会试试,现在总算能看看了……”
他们三个大人打算开车去巴尔的摩自驾游,温德尔打算好好感受一下经理说的改装。
车门外,莫妮卡蹲在女儿身前,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赫敏,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赫敏对上妈妈沉凝的目光,脖子变得僵硬起来,两根颈前肌绷紧凸出,说话都有些吃力:“没、没有。”
洛伦瞄了她一眼,这么紧张干嘛?
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莫妮卡,赫敏小声念叨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洛伦要去旁听国际巫师联合大会,纽约的景点差不多都看过了,所以建议你们去巴尔的摩自驾游……酒店会提供三餐,大会会场离这里也不远,我们还会魔法,所以不用担心我们……”
洛伦的眼睛微微睁大。
莫妮卡两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转身,把满脸写着谎言的赫敏挪开,拉过旁边的洛伦,凑到他耳边小声叮嘱起来。
洛伦也时不时点头回复几句。
某说谎的小女巫站在旁边,看看妈妈,又看看洛伦,脑袋失落地耷拉下去,大脑有些混乱,有些慌张又有些沮丧——
为了防止即将到来的魔法事件危及家人,她和洛伦分别说服自己的家长离开纽约,不知道洛伦是怎么跟贝茨爷爷说的,但她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所以骗了他们。
事情的真相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她肯定会生气的。
赫敏竖着耳朵在旁边偷听,却什么也没听见。
洛伦最后点头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赫敏的。”
“嗯。”
莫妮卡点了点头,起身揉了揉赫敏的头发,转头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目送汽车缓缓驶离车库,赫敏扯了扯洛伦的衣袖,小声问道:“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我照顾好你。”
赫敏满脸纠结,犹豫着问道:“那你跟贝茨爷爷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
“啊?”
“亲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可是……我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
“伱这样他们就不担心了吗?”
“……”
洛伦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眸,澄净得像是水晶一样,只是现在有些黯淡:“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某种危险状况,你希望我把事情全都告诉你,还是瞒着你什么都不说?”
赫敏有些明白了,点了点头:“告诉我。”
洛伦揉了揉她的头,两人现在的身高差不多,做这个动作需要微微踮脚:“等他们回来跟他们说清楚,知道吗?”
“知道了。”
……
看着车窗外的高楼逐渐减少,天蓝色福特汽车逐渐驶入郊区,莫妮卡没有忍住,问道:“贝茨先生,洛伦是怎么劝你出行的?”
贝茨转动着方向盘,头也不回:“说是纽约或许会有一场魔法恐怖袭击,让我离开城市避一避。”
“什么!”
埋头观察仪表盘的温德尔猛地抬头,撞在中控台上痛得双手捂头,声音颤抖地说:“掉头,赶紧掉头……”
莫妮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贝茨没有说话,腾出手打开车载音响,节奏明快的摇滚乐飘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