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许多美国人,包括美国官员、议员,乃至许多美国内阁成员的想,跟中国人的谈判早就应该开始了。尤其是在麦克阿瑟被围之后,他们的这种心情就已经变得极为急迫。三万多美军士兵的生死是一方面,麦克阿瑟刚刚晋升为陆军上将,这样的军官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日本人的俘虏,哪怕是战死,也将是对整个美国人民的士气的巨大打击。可这一次跟“上一回”不一样。上一回,麦克阿瑟带着他部队退到了巴丹半岛,阵地有临海的一面,美军的潜艇可以偷偷开进去,然后把这位最会演戏的名将救出来。这一次,坂垣征四郎一开始就把首要的攻击目标放在了马尼拉的港口,然后把整个美菲联军全部堵在了马尼拉城内,别说再乘着潜艇偷偷离开,美菲联军想看一眼大海目前都是奢望。
也就是说,美国人目前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办。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曾对他们放出豪言的中国人。
虽然他们也考虑过,也对中国人能否救出麦克阿瑟和马尼拉的美军感到过疑虑,可为了那三万多美国士兵,为了麦克阿瑟,他们只有赌上这一把。至于中国人要价太高的问题,说真的,这真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在许多官员、议员和内阁成员看来,只要能把人救出来,多花点儿钱不算什么事儿。
可罗斯福一直都硬挺着不同意。
……
“总统先生在发给我的电报中这样说过,他说,现在的中国总是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他担心,一旦放开给中国的援助,美国将失去更多。”
司徒雷登!
美国基督教长老会传教士、外交官、教育家。出生于中国杭州,父母均为美国在华传教士。二十九岁那年开始在中国传教,曾参加建立杭州育英书院,也就是后来的之江大学。这所大学在1952年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院系被拆分至浙江师范学院、浙江大学、复旦大学等院校,从此消失。后来,司徒雷登赴南京金陵神学院任希腊文教授。1919年,任燕京大学校长、校务长。此后,他作为燕大的长期领导人,为该校的发展壮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四处募捐,为燕京大学在北京西郊建造了一所宫殿式的美轮美奂的新校园,不惜出重金延请中外著名学者如吴雷川、许地山、邓之诚、郭绍虞、顾颉刚、赵紫宸、容庚、钱穆、吴文藻等人来燕大任教,提升燕大知名度和学术地位,1927年,燕大与哈佛大学合作组成了著名的哈佛燕京学社,促进中美文化交流。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燕大已发展成为中国学术水平最高的教会大学。
后来,抗战暴发,司徒雷登带领学生走上街头示威,抗议日本侵略。再之后,日本偷袭美国,司徒雷登被日本人抓了起来,关到了位于山东潍坊的乐道院集中营。这是一所只关押外国人的集中营,其间的囚徒有美国人、英国人、国人、比利时人等等国家的人员,而且多数都是教会成员,总数达两千多人。原本,司徒雷登要在这里呆上三年,等到抗战胜利之后才被释放,然后在1946年被任命为驻华大使,从此积极支持国民党政府进行内战,又拉拢民主个人主义者,培植中间势力。再之后,国民党战败,也使得美国在华政策彻底失败,司徒雷登在之后曾跟中国高层秘密接触,甚至打算前往北京磋商美国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事宜,可惜美国政府却在此时将他召回,使得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并且返回了美国。而回到美国之后,司徒雷登又被美国国务院下了“禁言令”,从此在政治和外交界消声匿迹。
中国人熟知司徒雷登,是因为的那篇《别了,司徒雷登》!
说真的,这篇文章与其说是写的司徒雷登,还不如说是对美国政府说的。司徒雷登有点儿被误伤的感觉。事实上,司徒雷登虽然是美国大使,并且在担任驻华大使期间,处处奉行美国政府的立场,可他对中国的贡献还是相当大的。而且在国民政府撤离南京之后,他试图跟北京接触的行为了获得了包括、周恩来等人在内的许可。而那个时候,连苏联驻华大使都跟着蒋介石等人撤到了广州,司徒雷登却一直呆在南京不动,这已经是很难得了的。得知这一消息,并且知道了司徒雷登的意图之后,也转托时任燕京大学校长的陆志韦写信给司徒雷登,表示他可以个人身份到北平参加燕大校庆;周恩来则表示,欢迎司徒雷登回燕京大学一行,并表示可能一晤。可惜司徒雷登的请示遭到了美国政府的断然拒绝,连其本人也被要求立即返回美国……的性子那是何等的刚强,既然你们美国政府不愿意谈,那我也就跟你不客气。于是,司徒雷登在中国的名声一下子就臭了几十年。
不过,现在的司徒雷登却躲过了乐道院集中营三年的囚徒生涯,不仅如此,他还提早四五年得到了驻华大使的位子。更代表罗斯福找上了国民政府,也就找上了秦卫。
“现在的中国确实很危险。”
秦卫没想到司徒雷登这么开门见山,同时也对罗斯福的直觉感到惊讶和佩服。他打的什么主意他自己清楚,而这些对美国而言,不正是“危险”么?可不管怎么佩服,某些事情都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博士(司徒雷登是普林斯顿大学荣誉博士),您在中国出生,在中国长大,在中国工作……你应该比任何美国人都更加清楚中国此时所面临的苦难。不说别的,光是正在河南爆发的灾荒,这对整个中国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可这样的灾荒在中国却并非个例,陕北的灾荒已经持续了两年,而在此之前,那儿已经有过一场持续五年的大灾!……您觉得,如果没有美国的援助,我们能干什么?又能在日本人的手上坚持多少时间?”
“但你们入侵了属印度。”司徒雷登正色道,“这是无可否认的。”
“国已经投降了德国,他们已经加入到了西斯的阵营之中。与其让日本人得到这些地方,然后以之为进攻我西南大后方的跳板和基地,我们就为什么不能将其取到手中?”秦卫反问道,“而且,我们也已经跟国人签订了协议,国维希政府已经同意将属印度全数转交给中国。所以,博士,以后请记住那三个地方的新名称,‘越南’、‘老挝’、‘柬埔寨’!属印度已经不存在了,是一个过时的名词。”
“将军,你的话让我从中感到了一种骄傲,你明白吗?”司徒雷登笑道,“一种扬眉吐气的骄傲。”
“是吗?”秦卫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看来我还真不适合当一名外交官。没错,提到那三个地方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种出了一口闷气的感觉……不过可惜,我们是趁着国人战败,无力东顾的时候拿下了这三个地方,这未免让您所说的我的那种‘骄傲’有了一种打了折扣的感觉。”
“我注意到了您的用词。”司徒雷登顿了一下,“您用的是三个‘地方’,而不是‘国家’!”
“这有什么不对的么?”秦卫反问道。
“在美国,当然也包括英国,有一种传闻,说中国有意将……噢,不,是‘越南’、‘老挝’和‘柬埔寨’吞并。不知道将军对就此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司徒雷登目光炯炯地看着秦卫,眼睛一眨也不眨。
“博士,你这个问题问得好。”秦卫摇头失笑,“我承认,身为一名中国人,而且是民族主义情绪特别浓厚的中国人,我对中国吞并这三个地方的前景也确实做出一些估量。说真的,我很希望这能成为事实。”
“这很不好,将军。”司徒雷登轻吸了一口凉气,脸上也挂满了震惊。他本以为秦卫会拒绝承认这件事的。身为一名在中国出生工作,在中国活了大半辈子的美国人,他对中国的感情是匆庸置疑的,他希望秦卫不承认。因为这些事情目前都只是罗斯福个人的猜测。而且中国也有足够的理由来进行辩解。可秦卫却承认了。这种姿态却让他有些陌生,也感觉十分的为难。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希望中国表现出扩张的姿态。因为相比起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中国拥有一个扩张的帝国所需要的最基本的东西,文化和人口!这比强大的国力更加可怕。强大的国力只是让一个国家拥有了走出去的底气,但空有强悍的国力,却没有与之对应的人口数量,能发展的就只有殖民地。可中国不一样,将近五亿的人口,足以覆盖住整个亚洲。一旦中国真的走上了那条道路,那他们几乎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对占领地的同化。中国文化的融合性,也可以使得中国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当地土著融合到一起。那时候,占领地将成为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然,如果是平时,各国可以阻止中国人这么做,可现在他们已经身陷战争泥潭,中国如果真的有这种心思,他们将无阻止。而这也恰恰是罗斯福最担心的。他害怕美国的援助会让中国人在赶走日本之后,独霸东南亚。那样的话,他们把日本人赶走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把他的想告诉我?”司徒雷登又有些不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