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宾白这回来了个快的,入了席,没等赵员外、金老二他们给自己敬酒,先端起酒杯来了个反客为主,给他们敬酒。
“洒家平生好个仗义,不过是个粗鲁汉子。今世有缘,得与诸位相见,已是三生之幸。而且,洒家又背下这杀人的罪名,已然落魄无路,依旧被诸位待为上宾,洒家感激万分,先干此杯,以是为敬。”刘宾白字斟句酌,小心着说话,不让自己穿帮。
刘宾白这一客气,赵员外更加感动,他也端起酒杯说:“小子多闻提辖豪杰,今日天赐相见,实为万幸。提辖不要说见外的话,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敬你。”
说完,赵员外也将自己的酒干了。
金翠莲虽是赵员外的外室,可赵员外也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在,金翠莲就只有陪着的份儿,并没有多话的份儿,这是规矩,金翠莲很是守得。有赵员外在,甚至那金老二都不多说什么,只是帮衬着,说些是是是,好好好之类的。
真不错,这里是真有规矩,刘宾白见识过金翠莲的小嘴,可现在有赵员外在,她却不说,真是有规矩。都是有个性,可都不张扬,这才是和谐,这样的社会才是和谐社会。见到这情景,刘宾白在心里感慨道。
常言说得好:牌越打越薄,酒越喝越厚。这话是说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打牌尤其是挂钱的,越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越淡;而喝酒正相反,酒一喝,人们借着酒劲儿就好说个知心话,所以越喝感情越近。
赵员外原本和鲁达不认识,只是从金翠莲口中听过,那金翠莲和鲁达原来也不认识,只是一面之缘,相互间根本不了解,也是生分得很。原本大家都是生人,相逢也不过是偶遇,所以相互间跟本谈不上什么相知,因此坐到一起,也免不了一个尴尬,可是这酒杯一端,小酒一喝,这尴尬就全无了。
赵员外虽是个财主,可是他也好个武枪弄棒,当然这也是由于他闲的,于是,便有了话题。沿着这个话题,大家说开来去。
因为也好练个武术,赵员外也最爱听这打架的事情,因为这是武术的实践。刘宾白见他对这个有兴趣,正好有个话题,便拿这件事当引子开聊。
刘宾白和郑屠户打架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三拳能打死他,可是心里还是挺紧张,一是因为郑屠户那厮敢叫下个镇西关,想必也有两手;二是因为那家伙手里还拿着家伙,虽然小说里写的是自己打他打死了,可没说鲁达受没受伤,所以刘宾白打的时候,注意力全在打架上,并不记得过程。不过,这不是问题,小说上这段很细,也很精彩,刘宾白全记得。
刘宾白给赵员外照着小说里写的讲,于是就讲出了一个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刘宾白把个鲁达讲得格外风骚。赵员外一家子听得也是格外开心,特别是金老二父女,曾经深受郑屠户欺压,所以听得十分地解气。
赵员外一家真是好听众,听得认真不说,还有表情呼应,特别是美人金翠莲,她听刘宾白讲故事,兴奋得眼睛都亮了。本来有美人伴酒,刘宾白就很是兴奋,这个美人再给出崇拜的眼神,刘宾白更疯了。
在那边的世界里,刘宾白总是假装文人,想弄出个斗酒诗百篇,可是,诗没写出来几首,酒却没少浪费,文豪没成下,可是却打下了一些酒底子。仗着自己的酒底子,再加上有美人伴酒,刘宾白喝开了,竟然越喝越有,居然千杯不醉。
赵员外虽然是个财主,可是也好个武功,虽然不过也是个公子哥一类的富家子弟,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可是他有一副好嘴,又有几分见识,很是能说。见到鲁达是个真正的军爷,以武为生,赵员外更是觉得可是找着说话的人了,于是便说起了自己的武功,并抡开了一说。
赵员外是主,他说话得捧,这点常识刘宾白省得。再加上,吃人家的嘴短,刘宾白也就剩下捧了。捧可是不易事,好在刘宾白在这边常听相声,注意过捧哏的,所以难不住。
鲁达这一捧,赵员外也开心了,鲁达又捧得舒服,赵员外也喝起了性,于是这酒就喝起来没完了,从白天一直喝到了半夜。
第二天醒来,大家的酒都醒了,于是便想到了现实的问题,被官府捉拿的鲁达应该怎么办。
赵员外权衡了一番后,便请鲁达跟自己回家。
刘宾白一听,想到小说里鲁达就是从赵员外家上的五台山。刘宾白很想知道大宋的五台山是个什么模样,就觉得应该去,于是就答应了。
赵员外一听鲁达给面子答应了,便请鲁达上马,让伙计挑着他的东西,辞别了金老二父女,亲自带着鲁达回自己的七宝庄。
只是十多里的路程,他们骑着马,聊着,很快就到了。
到了自己的家,赵员外又是杀羊置酒,热情相待。
一个商人都这么厚道,看来大宋真是文明礼貌的和谐社会。刘宾白见了格外感慨。
刘宾白不仅在心里感动、感慨,嘴上也是一通表达,见到赵员外如此热情,刘宾白感动地对他说:“员外如此错爱,让洒家如何报达?”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提辖如何言报答之事。”听到刘宾白这般客气,赵员外回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这话,好呵,这说都说了上千年啦?真地道,要不说中国有文化呢,一句随便的话,都能说了上千年,这能没历史吗?刘宾白在心里感叹道。
有了赵员外这句话,刘宾白就放开了,于是,大家更加热情相交。
好日子总是不长久的,刘宾白在赵员外家里还没放松上一周,坏消息就又来了。
金老二就是鬼,他是处处小心。虽然鲁达已经被送走了,可他还竖起耳朵听着消息。果不其然,还真让他听到了不好的消息,有人说他家来的客,像是墙上贴着的通缉之人。金老二一听,赶紧来给他的姑爷报信。
刘宾白一听,心说:还说大宋群众警惕性不高呢,怎么不高呵?自己就露了这么一面,就又被人民群众给盯上了。这真是天网恢恢呵。
赵员外听了,思谋了一下,对鲁达说:“若是留下提辖,诚恐有些山高水低,弄出不好看来;若不留提辖,许多面皮都不好看。赵某却有个道理,管教提辖万无一失,足可安身避难,只怕提辖不肯。”
不就是上五台上吗?我这正想着呢。刘宾白心里很有底。
“洒家是个该死的人,但得一处安身便了,做甚么不肯。”刘宾白很光棍地说。
“若如此,最好。离此间三十余里,有座山,唤做五台山。山上有一个文殊院,原是文殊菩萨道场。寺里有几百个僧人。为头的唤做智真长老,是我兄弟。我祖上曾舍钱在寺里,是本寺的施主檀越。我曾许下剃度一僧在寺里,已买下一道五花度牒在此,只不曾有个心腹之人了这条愿心。如是提辖肯时,一应费用都是赵某备办。大官人委实肯落发做个和尚么?”赵员外笑着说。
妈的,这鲁达真是让人算计啦?以前刘宾白看到这里,就觉得鲁达是让这赵员外给算计了。堂堂一个大宋的提辖官,却给一个土财主去当替身,替他出家,真是被算计了。现听他亲口说,刘宾白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丢人呵。可是,鲁提辖这会走投无路,又能怎么办呢?
算啦,认倒霉吧,谁让你管闲事儿来着。得了,反正是得走一遭,算计不算计的,又能怎么着?算了,应了吧。
“员外做主,洒家愿做和尚,结下一段佛缘。”刘宾白看着赵员外,认真地答应道。
赵员外一听鲁达这么痛快地就应了,很是开心。让一个提辖官替自己出家,有面子,有身份,太好了。赵员外真叫一个开心。
既安置了鲁达,又了了一当子事,这真是一举二得,赵员外怎么能不开心。
金老二一听,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鲁提辖当和尚,最乐的还是金翠莲。金翠莲听到后,开心地笑了,她心说:和尚最会和人家的小娘子偷情,最会弄风月,他日他成了和尚,我去拜他,也和他成就一番好事。想到这里,金翠莲不由得“哧哧”地笑出声来。
金翠莲也真银荡。
定下鲁达上五台山后,赵员外就抓紧备办,然后送他山了五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