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依旧是清雅,依旧是淡然,可是,歌声里却有着说不尽的内含。
人们静静地听着,静静地品着。男人如是,女人也是如是。
一曲唱罢,沉香也似乎进去了,她没动,静静地坐着。
琴声和歌声停了,可是,却又没停,依旧在大厅中环绕,飘荡。
沉香这曲唱的,与上曲又有很大的不同。沉香这曲唱得,让台下的男人紧紧着看着自己,而不是向上一曲,唱得男人或仰头向天,或垂头视地。沉香这曲唱得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听着曲的女人,都落下了眼泪。
又一次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后,沉香再次起身,向大厅里的人,行了礼。
就在沉香谢过礼后,一个着装华丽的公子猛然站起来,点手叫大茶壶。
大茶壶听沉香唱罢,就注意看着大厅里的人,见有人点指自己,大茶壶赶紧过去了。
华装公子快速地跟大茶壶说了几句。
大茶壶听完,高声叫起来:“杭州李公子送沉香姑娘杭锦一匹!”
大茶壶刚喊过,又见有人点指他,他赶紧麻利地又奔了过去。
一个中年商人,对着大茶壶也说了几句。
“京城客商范老爷送沉香姑娘头饰一副。”大茶壶再次叫了起来。
按照规矩,每次姑娘唱罢曲子,只能有一个人送东西。一般不会有第二个人送东西。因为如果有人同时送,就有叫板的意思,就有争抢的意思。
于是,当大茶壶二次叫了起来后,杭州李公子猛然再次站了起来。杭州李公子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他一起来的,也都站了起来。
这时候的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小翠也在场边看着,看到沉香姑娘这么受欢迎,她也是挺开心。特别是沉香唱的曲子,真是不错,比她听过的都强。
小翠这边正高兴着呢,忽然听到了一个曲子出了两个送礼的,小翠也六即警觉起来了。当看到杭州李公子站了起来,而且不是他一个人站起来,而是几桌人站了起来,小翠赶紧出来了。
京城来的人真是牛叉,范老爷见那边站起来一拨人,不但没怕,反而站起身,向前凑过去。
有戏看了。在妓院里,因为拔份而动起手来的事,虽不常有,但也不少见。人们一见,有新的乐子了,就都把注意力转到杭州李公子和京范老爷身上了。不仅如此,人们还把他们圈了起来。
刘宾白本来就不行了,当他听完这沉香唱的这第二首曲子,就更加不行了。刘宾白完全沉浸在曲子的意境中。
刘宾白知道,沉香唱的这第二首是诗经中的一篇,被叫做《蒹葭》。《蒹葭》是极有意境,又极直白,又极有情意的一首诗,刘宾白在来的地方看过,他很喜欢。在这里,又听到这首诗,而且,这首诗又是由刘宾白心里藏着的人唱出来的,就有了别样的感觉。
说真的,这首诗,只有像文博一样有内含的女子唱出来,才有味道,因为只有她才懂。
那群人在大厅里闹起来的时候,刘宾白还沉浸在沉香制造出来的意境里。被他们一闹,意境被打破了。刘宾白有恼,他不满地看着人群。
这时候,杭州的李公子和京城的范老爷已经凑到一起了,而且已经发生了争吵。京城范老爷此时也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也有同乡的人在帮腔。
刘宾白见到这样混乱,很是不高兴,于是他站了起来,并着武松向沉香走去。
杭州李公子和京城范老爷吵得挺来劲儿,一边看的人,也挺来劲儿。因为大家都听投入,武松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居然没有人看见。
对于这种场面,小翠虽然见过不少,小翠也挺有经验,她并没急于上前,她在等时机。
武松走过来,小翠看见了。
武都头来啦!武都头真是稀客,平时请他来,他总说忙,今天这是怎么了,终于肯来啦?小翠想着,迎着武松过来了。
刘宾白着武松走到走到沉香表演的台前,奋力向上跳,跃上高台。
武松的身体,真是好用,就在武松从空向下落时,刘宾白又给了武松一个指令。但见武松在空中忽然就是一个转体,当他落在台子上时,已是面对观众了。
小翠看到了武都头的表演,她跟着就叫了一声好。
小翠的叫喊声,引来了人们的观瞧,于是,吵架就停止了。
刘宾白着武松站在台子上,也不言语,只是看着大家。
这时候,小翠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小翠极有风韵地款款地走上台。
小翠走到武松身边后,面对大家说:“都头面忙,难得清雅,光顾群艳楼。列位,今日就让沉香侍奉武都头,如何?”
听到小翠这样说,大家有的不明白,有的不乐意。于是,大厅里乱成一片。
底下的人没有赞同自己的提议,小翠并不慌张,她轻轻地拍了拍手。
听到小翠拍手,众人又住了口。
“列位不知。此群艳楼是武都头所建,亦是武都头命小翠请来位位姑娘,此楼的名字,亦是武都头所起。”小翠又说。
这里的一些老客,知道群艳楼的一些底细,于是纷纷表示知晓。
见老客这样说,新客也四下里打听。
“如无都头,亦无群艳楼,亦无此有趣之外。为答谢都头,小翠才有此提议。”小翠把话说完。
这时候,大厅里的众人明白了小翠的用意,又纷纷叫起好来。
看到大家给面子,刘宾白心情大爽。
“列位此来快意,武某绝不拂列位美意。可武某是个知趣的人,亦不能扫了列位的雅兴。”刘宾白着武松说到此,停顿了一下。
听到武都头这样说,低下的人知道他会有提议,所以都安静地听着,等待着。
“我观列位,神采飞扬,女伴亦是花样娇颜。但不知谁人为最佳?众位可愿一展风采否?”说到这儿,刘宾白又停了一下。
听到武都头这样说,众人兴奋了。有人喊着愿意,有人在问如何一展。
“依武某的意思,可来上一场比赛。武某和沉香与各位无恩怨亲情,即是无私,故我二人来做裁判,选出佳侣,如何?”刘宾白又说。
众人一听,齐声说好。
“如此,众先做商议,定出比赛项目,我与沉香姑娘及小翠老板定出规矩,明日即做比赛,如何?”刘宾白又说。
“好!”众人齐声说好。
听到众人说好,刘宾白便着武松拉着沉香和小翠,向一旁角落走去,他要和他们商议一下。
台下的人,也在一起协商,讨论比赛项目。
刘宾白绝对是一个银人,只有大银人,才能提出如此银荡的建议。
然而,刘宾白又是一个敏感者,他的这一想法,却也是适合这个环境的。
的确如此,当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富足后,特别是暴富后,随之而来的,也是必然的,就是奢侈,就是银荡。这是一种必然,人类的必须。
当一个社会,当一个集体,没有大的追求的时候,也就是说,当一个社会,当一个集体没有一个大的追求的时候,在这个集体或国家富足已后,等待着他们的,只能是堕落。
这是真理,也是规律。
如此说来,银荡的,不是刘宾白这个人,而是他所在的环境。刘宾白不过只是说出来了它的需要,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