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刑场高台之上坐着的是一身官袍的王御使,王御使掌管御史台,本是不用来做这监斩官的。只是,韵太后毕竟是一国之后,身份地位自然也是不轻的。加之王御使最是刚正不阿,有他来问斩韵太后,最是合适不过了。
王御使仰头望了望天空,日头已经高高升起,眼看着时辰已经快到了。刑场上,袒胸露背的侩子手已经在跃跃欲试的磨刀了。
王御使又眯着眼看向还在不停的嚎哭着的韵太后,眼里只有轻蔑之色。王御使堂木重重的在书案上重重一拍,声音威严的对着跪在刑场上的韵太后高呼着,“堂下罪妇,临终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韵太后眼泪哗哗的流着,毛躁的头发挂着烂菜叶烂鸡蛋液,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早就是污浊不堪了。这样的她,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死到临头。她还是“呜呜”的哭着,头一抬,看向天空,嘴里不停的轻泣着。“呜呜,瑾儿,你在天有灵就快点派人救救你母后啊……母后真的不想就这样死了啊……”
王御使实在是不耐烦听她这些话,抬头又看了看日头。日头又毒辣了几分。炙热的太阳照的他满头是汗。
忽而,嘈杂的刑场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蓦然响起,“王御使,小的以前在宫中当差,曾受过韵太后之恩。如今她要被问斩了,还请王御使您能格外凯恩,让小的送韵太后最后一程。”
王御使顺着说话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嘈杂人群中走出一人。那人戴着一顶蓑帽,蓑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模样。不过他身材颀长,即使在人群中一站,也是鹤立鸡群。
王御使只把他当成以前宫中当差的侍卫,便点头应允了他的请求。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迈着矫健的步子向韵太后走来。他又在韵太后的身边缓缓蹲下,只是头上戴着的蓑帽依旧压得低低的,不让韵太后看到他的真容。
“太后娘娘,小的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壶清酒,你喝了酒就好上路了。”
男人的声音喑哑低沉,听在韵太后耳畔边有些熟悉,但她又突然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她扬着一张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人一般抓着一样东西就直接当救命稻草。“我不管你是谁,你要是能救我,就救救我吧。只要你能救出我……”她压低声音,在男人耳畔边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非常乖巧的听从你的命令的。”
男人蓑帽下的身子似乎一僵,接着才又从食盒里取出一个酒壶。一个酒杯。执起酒壶,他在酒杯里轻倒了杯清酒。端起酒杯,他把酒送到她的唇边,“韵太后,对不起,我嫌你脏!”
男人淡淡的话让韵太后脸上浮过一抹恼色,她天生丽质能委身给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男人不但不感激,还嫌弃她。她配吗?
在她的嘀咕声中,男人已经又倒了一杯酒送到韵太后的唇边。韵太后一抿,第三杯很快的就又送到她的面前。
三杯酒下肚后,韵太后想着自己马上就要面临死亡,心中又是一阵惊恐。小人戴着蓑帽的男人这时候已经懒懒淡淡开口了,“韵太后,小的是晋王爷的故交。如果晋王爷现在还活着,看到你被人拖着问斩,想必他心里还是极为……欢喜的吧。”他后面几个字说的落寞而凄凉。
韵太后听她提起赢琛,那张肮脏不堪的脸庞上神色有一时的复杂。但等她开口说话时,话到嘴边已经是对赢琛尖酸刻薄的怨恨了,“都是他,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娶殷素素那个恶毒女人,我也不会被她折腾成这样。殷素素是个贱人,他是个……赔钱货!”
蓑帽的男人轻轻一叹,将酒壶和酒杯重新收回食盒里,“韵太后,你现在还是不要再怨恨晋王爷了。还是想着下去后怎么向先皇交代吧……毕竟先皇那么娇宠你,而你竟然还……”后面的话似乎是太难启?了,男人没有再说了。
“韵太后,我是代替晋王今天来送你最后一程的。咱们,再见吧!”男人收拾好东西起身。高台之上王御使的话也砸了下来,“时辰已到,立即执刑!”
侩子手举着刀雄赳赳的走上刑台,韵太后彻底奔溃了,凄厉的啼哭声又不停的在刑台上重复的回荡着。戴着蓑帽的男子伸手又压低了蓑帽的帽檐,迈着缓慢的步子渐渐离开。
“啊!”侩子手威武的大喝一声,眉头一拧,抽掉韵太后背上的木牌子,锋利的长刀就高高举起。中午炽热的阳光倾照在大地上。锋利的大刀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下一刻,鲜血四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刀下滚落。
人头在刑场上滚落了几圈,最后竟滚落到戴着蓑帽正要走下刑场的男子脚边。男子脚下的步子微僵,一双幽暗的桃花眼落在那颗人头上,薄情的嘴唇习惯性的轻咂了咂。下一瞬间,他抬起脚,从那颗人头上跨过去,起步就向熙攘的人群走去。
刑场周围,看着人头落地的韵太后,人声鼎沸。而那个戴着蓑帽的男子在混入人群后,很快的就消失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当然,也不会有人特地的去注意那个戴蓑帽的男人的身份的。
而那个戴蓑帽的男人在挤出人群后,就看到一源道长蹲在刑场外一棵阴凉的树下,正非常“无耻”的看着他对面一个五六岁稚童手里拿着的冰糖葫芦呢,双眼冒金光了。
那稚童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大人,吓的捏紧手里的冰糖葫芦就赶紧跑开了。赢琛走到一源道长身边,抬脚轻踹了踹一源道长,“臭道士,走吧!”
一源道长这才抬头看他,尖酸刻薄的唠叨起他来,“说来你母后还真是倒霉啊。儿媳妇是个狠心的,做儿子的也是个见死不救的冷酷胚子!”
赢琛那张俊美的脸庞上表情淡淡的,“作为儿子,我已经送她最后一程了。至于其他的……”他无话可说,别人怎么想就怎么认为吧。
一源道长跟他接触久了,也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有些低落。也不想再继续打击他,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喂,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王府了啊?你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我为了给你治病,掏腰包掏的已经穷的叮当响了。老子我现在真的好想吃你们晋王府大厨烧制的烤鸭啊。”
赢琛并不理会他,径直往前一走。
一源道长在身后追着,“喂,你倒是说话啊。你以前身子还没有恢复的时候,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回府见你的素素吗?怎么现在倒是不想回府了?”斤华在弟。
赢琛还是没有理会他。
一源道长气的又追骂着,“你是个哑巴吗?你到底给我吱一声啊。你现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打算啊。”
“吱”,赢琛看着一源道长一眼,轻吐一个字。继而在一源道长涨红的面色中继续往前走。一源道长简直要被他气疯了,他边追着赢琛边唠叨打击他。
两人走走停停,最后竟然就不知不觉的走到晋王府前。晋王府大门前,几个下人正不知道在忙碌的搬运着什么东西,并没有详细去注意突然出现的两人。
一源道长见赢琛抬头凝望着晋王府大门口前的匾额,实在想念晋王府大厨烧制的烤鸭,他就压低声音骂着,“你傻站着干什么啊?这里是你家啊!只要你回府了,就有老婆热炕头了。”
赢琛在他的唠叨声中,又收回了目光,抬步从晋王府离开。一源道长郁闷至极,不得已只能又追上赢琛。
这一路跟下去,他发现赢琛竟是秘密召集了他以前的一些旧部。当他的这些手下看到“死而重生”的赢琛时,这些人先是一脸错愕、难以置信,以为他们在做梦。等证实了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的确是活生生的晋王赢琛时,这些人又纷纷喜极而泣。
一番寒暄下来,赢琛又给他们每人都安排了任务。赢琛的回归让他的这些手下一下子就又有了主心骨。他们都向赢琛保证,一定会完成他交付的任务的。
“主子,这些日子王妃吃了很多苦。现在您平安回来,要不要属下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王妃啊?”他的一个手下问道。
赢琛却是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要告诉她。你们先把本王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再说吧。”不是他不想和妻儿团聚,他想趁着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不再戒备他了,先暗中办点事情。等时机成熟了,他一定会去见他的素素还有两个孩子的。
……
皇宫里。殷素素从早晨就开始跪在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外了。来来往往的宫女们无不侧目。高嬷嬷也是很快的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还在生殷素素的气呢。她气她自作主张,也不跟她这个老人商量,就贸贸然的去了韵太后寝宫,搞出了后面这么一大堆麻烦事情。现在韵太后被人耻笑为荡后,他们整个皇室已然沦为笑柄。
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啊。
太皇太后便故意不理她。殷素素从早晨跪到中午,高嬷嬷望着殿外那炙热的太阳都忍不住拧眉呢。她几次三番的开口想要为殷素素求情。奈何只要她一开口,太皇太后必然看穿她的心思,说话阻止。
罗汉床上,太皇太后手捻着蜜蜡佛珠,终于念完了一篇冗长的经文。边上有小宫女马上上前为她端来热气腾腾的峨眉雪芽茶。太皇太后只轻嗅了一口空气中的茶香,淡淡开口问道,“高嬷嬷,韵太后她那里应该已经执完刑了吧?”
高嬷嬷看了看日头,早过了午时三刻,韵太后这个祸害精现在应该是已经人头落地了。
“回禀太皇太后,韵太后她……应该已经没了。”高嬷嬷垂眸回禀着。
太皇太后素手一抬,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喝了一口茶,茶水一入唇,唇?间已经留有茶香了。她无限感慨的叹着气,“韵太后走了,以后这宫里终于……可以清净了。”
太皇太后表情晦涩,眼神幽远,似是陷入了沉思中。
高嬷嬷看了她一眼,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太皇太后,晋王妃她还跪在外面呢。现在日头这么大,要不然老奴让人把她请进来吧。”
太皇太后手轻轻揉捏着眉心,眼神也变得疲惫下来了,“哀家一直以为素素是个懂事的。可韵太后这件事情上,她啊……让哀家失望了。”
“太皇太后,韵太后她也的确是做过分了。”高嬷嬷小心翼翼的帮殷素素说起话来。太皇太后也讨厌韵太后,可这次殷素素联合赢焱对付韵太后的举动,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现在整个皇室的人都丟了一次大脸,她觉得现在必须先晾着素素才可以。要不然以后,她说不定还会先斩后奏,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太皇太后眼皮也轻轻一抬,目光看向了殿外的日头。诚如高嬷嬷说的那般,这日头也忒毒辣了些。若是让她一直跪着,她的身子肯定会吃不消的。
太皇太后心里到底还是疼惜她的,轻叹了口气,“高嬷嬷,你出去转告素素,说哀家让她先回府去反省。哀家暂时还不想见她!”
高嬷嬷退下去,很快的将话转告了殷素素。殷素素也知道太皇太后现在是在晾着她,既然做错了事情,她也愿意接受惩罚。
用过午膳后,她就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她的下人们乘坐着马车出宫了。马车里,两个小奶包吃饱喝足后都呼呼大睡了。殷素素靠在马车的车窗前,窗帘被风儿吹的猎猎作响。她透过车窗就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大街上的没一个角落里。小贩的叫卖声,行人往来的嘈杂声交织起来,让整个世界多了些活气。
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小贩长的极为普通,是属于混在人群中不会被人注意的那种。可殷素素在看到小贩那张脸时,脑海里“哗”的下就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某一天。
那时,赢琛还活着。
他曾经在这个小贩那里买过两串冰糖葫芦。
那两串冰糖葫芦可能是她这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冰糖葫芦了。那时,岁月静好,他的笑那么甜……她吃的冰糖葫芦又怎么会不好吃呢?
“停下车!”殷素素突然开口对驾车的车夫道。车夫拉着马缰,马车一下子就停住了。殷素素将两个孩子暂时交给丫鬟和吴嬷嬷照管。她提着裙摆从马车里走下来。吴嬷嬷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便也跟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殷素素从马车里下来后,走过熙攘的人群,走到了对面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前。小贩大概是从未见到这么美的女子,一时间看呆了。
殷素素挑了两串冰糖葫芦付了钱,要回马车时,迎面撞到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轻声“诶呀”的喊了一句,人和她手里提着的花篮都摔倒了在地上了。
花篮里的花儿一下子掉了一地。小女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花儿。殷素素也蹲下身帮忙去捡。等花儿都回到她的篮子时,那小女孩子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珠子就盯着她不停的看着。
很快的就像是认出了殷素素似的,甜甜的笑着,“夫人,我见过你的。你的夫君以前买过我的花儿!”
殷素素也苦涩的笑了笑,她也认出了这个卖花的小姑娘。当时赢琛买了两串冰糖葫芦转身时就遇到了这个小姑娘。赢琛也不知道和小姑娘说了什么,最后买下了她的花,回到马车上时就给她编了一顶的花环。
时过境迁,再想起往昔那些甜蜜的事情,真是对自己一种残忍的折磨啊。
“小姑娘,你这篮子里的花我买了。”殷素素笑了笑,伸手掏了一锭银子给她。小姑娘惶恐,一直说给多了,殷素素笑了笑,拿着花篮还有手里的两串冰糖葫芦回了马车。
马车的车轱辘碾压着青石砖的地面。马车里,殷素素张嘴轻咬了咬手里拿着的一串冰糖葫芦,入口一阵强烈的酸味几乎就要直接酸倒她的牙?。
她眼睛眯了眯。吴嬷嬷看着,在边上心疼的劝说着,“要是太酸就不要吃了。”
殷素素轻轻咀嚼着冰糖葫芦,苦笑着,“怎么会呢?这冰糖葫芦真的很好吃啊。”说完,又张嘴直接咬下一颗糖葫芦。
口腔里,那股强烈刺激的酸味一直都没有被压下去。记忆里那个长着一张俊美脸庞,总是把她宠上天的男人影像也被这串冰糖葫芦勾了出来。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出来,当吴嬷嬷发现她的异常时,她已经擦着眼泪,扭过头,强颜欢笑着,“我没事,只是这冰糖葫芦……太酸了。把我的眼泪也给刺激出来了!”
吴嬷嬷照顾了她这么久,怎么会猜不到她心里现在的想法啊。她深深的叹着气,想要安慰殷素素,最后却又深刻的发现她那些浅薄的安慰对她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眼下,只能靠她家二小姐自己了。至于她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悲伤的逆境,或许……连她家二小姐自己都不会知道了。
忍着酸,含着眼泪,殷素素将两串糖葫芦都吃下了。吃完糖葫芦,他们的马车却是还没有驶到晋王府。殷素素又是默不作声的低头凝望着花篮里那开的正艳的花儿。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以前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花儿,现在已经成了腐蚀她内心的毒药。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吴嬷嬷轻推了推她,道,“二小姐,咱们已经到了!”
殷素素从回忆中抽身而出,抬头看向出窗外,就看到了金灿灿的王府匾额。王府门口,几个丫鬟候着门口,几个小厮已经走到另一辆马车里。那辆马车里装着的是他们进宫时需要用的一些杂物。
殷素素让吴嬷嬷还有其他丫鬟先把两个孩子抱下马车。她最后下的马车。吴嬷嬷把手上的一个小奶包交给上前恭迎她们的一个丫鬟手里,回头就要去搀扶殷素素。
护送殷素素他们一行人回府的御林军们见晋王妃已经平安的回到晋王府了。他们也可以复命了,便向已经下了马车的殷素素拱手离开。
也是在这时候,他们身后那辆装着杂物的马车的马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仰天长鸣一声,两只前蹄高高离了地,失控一般的就像殷素素站着的方向猛冲而来。
这一切变化太过的快,殷素素黑亮眸瞳剧烈一猝,在吴嬷嬷惊恐声中脚下步子往边上一闪,整个人跌倒在地,险险的避开了那失控的马儿。
也是在同时,有十多个黑衣刺客大白天的从天而降。这些刺客趁着晋王府下人们还没有从马儿失控的惊险中回过神来,身影就已经掠到摔倒在地上的殷素素身边,那边那些刚要离开晋王府一小段路的御林军们听到晋王府大门前传来的惊叫声,也纷纷回头。这一回头竟然就看到了一群黑衣刺客从天而降。
御林军们以最快的速度抽出随身佩戴的兵器,杀气腾腾的冲回来。而那几名黑衣刺客直接向冲过来的御林军扔出一样东西。
片刻间,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就在御林军们中间炸开。黑烟滚滚,一时间迷花了众人的眼睛。待黑烟散开去,众人再看过去,哪里还有殷素素和黑衣刺客们的身影啊。
“天啊!不好了!王妃被刺客抓走了!”大街上,百姓们来往本来就是频繁。刚才又有人亲眼目睹到这一幕,不知道是谁一下子就高声的嚎了这么一嗓子。
这一声就像石子打在了平静的湖面上,立刻让整个京都城都掀起了滔天巨波。
一炷香后,正和一般文武大臣商量着大事的赢焱就收到了消息。
“什么?晋王妃被人掳了?”赢焱当即就从龙椅上跳起,脸上满是愕然和惊恐,“朕派去保护晋王妃的御林军呢?他们都是废物吗?连个王妃都保不住,他们难道整天就会吃干饭吗?”
赢焱咆哮声中,已经举起一块砚台直接向向他禀告这个坏消息的小太监扔来了。小太监不敢逼退,额头间已经被砸出一道血口子。
文武大臣见状,自是大气不敢多呼一下。
“启禀皇上,晋王妃的目标大,这些掳走晋王妃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快的就把王妃带出京都城。现在必须关紧城门,再派人在城里四处搜查。”苏卿言最快的反应过来,向赢焱禀告着。
赢焱点点头,他听说殷素素失踪,内心也已经焦急起来了。
和赢焱一样心情的还有苏卿言。苏卿言现在也是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在京都城里四处搜寻她的下落。
“苏卿言,朕相信你。搜寻解救晋王妃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可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啊。”赢焱一张包子脸黑沉到可怕。
苏卿言当即就领命退下了。
后宫里的太皇太后也知道了殷素素被掳的事情,她眼皮马上就不停的跳了起来,非常自责的埋怨起自己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都怪哀家,若不是哀家让她回府反省,那些刺客怎么会找到机会掳走她啊?高嬷嬷,你说素素要是真的出个三长两短,你让哀家怎么向琛儿交代啊。”
高嬷嬷心里也着急,可看着太皇太后那一副无比自责的模样,她心里心疼不已,少不得安慰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晋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太皇太后您就放心吧,好消息一定很快就会传来的……”
知道晋王妃被掳走,整个京都城的四个城门也都关闭。苏卿言当即就带着人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里开始寻人了。
京都城一处三进三出的普通院子里,全身被绑的殷素素此时正被人粗鲁的从麻袋里丢出来。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一个邪恶而高亢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飘来,“晋王妃,咱们又见面咯!”
殷素素抬头看去,看到的是沈放那张粗狂且带着yin笑的脸庞。殷素素心下一抖,暗知自己今天是羊入虎口了。
沈放双手负后,几步走到她面前,一只手嵌住她的下巴,恨不得要将她的下巴直接卸下来。“晋王妃,你们都以为我沈放已经逃出京都城了,可我偏不!瞧吧,我在一大堆人眼皮底下,把你这个晋王妃直接掳过来,赢焱那个小皇帝现在一定是被我气的要炸了!”
沈放洋洋得意的说着,一双yin邪的目光在殷素素娇嫩秀丽的脸庞上来回打量着,嘴里啧啧道,“今天这么一看晋王妃,还真是有几分美貌啊。”目光顺着她的颈项往下看,“晋王妃,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沈放今天请你到这里来不是让你作客喝茶的。”
殷素素贝?轻咬着下唇,厌恶的剜了沈放一眼,“愿赌服输。既然我今天落到你的手里,不就是死吗,我死得气!”死了还正好可以下去和他作伴呢。
见她死到临头了还这般有傲骨,沈放捏着她下巴的手又是用力了些。殷素素咬紧牙关,在他面前始终不哭、不求饶、不低头。
“你还真有骨气啊!”沈放一个巴掌向她用力的剐过去。这一巴掌落下去,殷素素挺直了脊背,强撑着身子让自己不跌倒在地。
这样刚烈的女人让沈放一点都没有抓到她的愉悦感。他伸出他的一只yin爪在殷素素光滑的脸颊上轻蹭啊蹭,摸啊摸,又是突然凑近她耳畔边,yin邪的笑着道,“别以为你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让我对你没辙了。告诉你,后面有你的苦头吃呢。”
殷素素眯着眼睛,轻嗤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也是你的老相好韵太后砍头的日子。你既然那么有本事,怎么就没有把她从刑场上救下来啊?只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算是什么本事啊。”
殷素素的嘲讽让沈放老脸一红。如果没有殷素素在中间插上一脚,他和韵太后现在可能还过着甜蜜无双的日子呢。
而就是殷素素,这个恶毒的女人……
就是她亲手拆散了他和韵太后的姻缘!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到时候就算是为她报仇了!”沈放那只满是老茧的手在殷素素的脸颊上用力的在殷素素没有被打的那边脸颊上拍了拍,直到把她另一边的脸颊也拍的红彤彤,他嘴角边才露出一抹变/态般的yin笑,“不过呢,如果直接杀了你,那多便宜你啊。你们不都说跟我私通的韵太后下贱yin荡吗,那我今天也照顾照顾你。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这个年轻的寡妇在床榻上跪着求我……”
沈放向他的手下看了一眼。几个手下扑上前,当即的扯着殷素素离开。
殷素素被带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她被人强横的丢在寝榻上。而那几个人在丢下她后走到房间的香炉里,点起了一种熏香。
屋门又很快的被阖紧,殷素素全身都不能动弹。但很快的,她又发现了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香炉里点着的熏香是……能迷惑人心智的迷香。
该死的!难怪沈放刚才会那样yin贱的对她宣誓着。
心里生出一种危机感,殷素素脑子高速的运转着,不停的盘算着,想要找到一个自救的方法。
“这位姑娘,真是可惜咯。你生的这般貌美,鄙人对你一见倾心。若是鄙人出手救了你,你可否以身相许啊?”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屋顶的横梁处幽幽的飘了下来。殷素素刚才没有注意到这屋里还有人,这一抬头,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清隽的身影。
她嘴唇在唇瓣上重重一咬,有些难以相信她目光所看到的景象……
她这是呼吸了太多的迷香,产生了幻觉了吗?
横梁处,一抹雪袍随风翩翩而落。等殷素素再眨眼间时,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亦如初见时的那般俊逸潇洒。
他摇着头,看着被捆绑的像粽子的她,一脸的无奈一脸的宠溺,叹着气,“哎呀,我算是知道了。老天爷创造出我纯粹就是来给你当护花使者的啊。素素啊,没有我,你到底还能干什么啊?唉,我娶了你,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你怎么能这么的让我不省心啊……”你真是我最甜蜜的“负担”啊。为了你,即使阎王老子招我去阎罗殿报道,我也会拼着命爬回来你啊。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人比我更能把你照顾好了!
他嘴角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伸手无限宠溺的摸着她的一头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