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璇玑手忙脚乱帮黎昕上好药膏,绑好绷带以后,黎昕的脸色已经有点发白,而璇玑早就一头的汗水。
皆因为璇玑从来不懂如何帮人涂抹药膏,包扎绷带,一切都是凭着感觉,应该是这样子,应该是那样子。所以璇玑并没有太注意下手的力道,可能重了点,但是黎昕却一直一声不吭,只是疼的脸色发白。
最后,黎昕看着璇玑全部都办妥,才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话:“你这是在报复吗?”
璇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也不敢说什么,坐在那里看着黎昕说道:“要不,我去弄点吃的?”
“算了,我也不饿。”黎昕算是可以歇一下,看着案桌上的兵书说道,“你把那本书给我拿来吧。”
“别看了吧,还是休息一下。”璇玑不明白,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书,反看这么多次,能有什么用处,为了让黎昕能休息一下,她续说道:“行兵作战这些事,还是要实打实,整天看这些书没有实例,没用的。”
璇玑说的不无道理,他也懂得实战比看书重要很多,只是如今躺在床上无事可干,他是闲不得的人,想了一下看着璇玑说道:“你还记得我教你写的那几个字么?”
“记得。”璇玑这辈子,也就会写四个字,她和黎昕的名字,其余的,她不会写,因为没有人教。
“去研好墨汁,我教你写字。”既然不能去做其他事,也不好闲着,总要找点事情做一下。
璇玑对认字很感兴趣,听了以后很开心地跑到案桌上,依照黎昕的教导磨墨,准备纸张,这是她第一次拿毛笔。
黎昕需要做的,就是靠在床头,教她如何握住毛笔,从点横竖撇捺开始学起。
用毛笔写字可没有用树枝那么简单,它可是要注意下笔的力道,手劲的沉稳。璇玑是急得满头大汗也只是学会了一些基本的笔画,连一个字都算不上,并且还是歪歪斜斜的。
黎昕出奇的好脾气,看着璇玑在十二月天还能急出一头汗,笑着说:“我第一次学毛笔字,是三岁,我爹教我的。”
璇玑执着毛笔的手抖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黎昕问道:“如今你的家人呢?”
黎昕好像料到璇玑会这样问,又好像没有料到她会问,狭长的风眸子颤了一下,语气甚是平淡地说道:“都死了。”
“哦。”璇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又或者有没有亲戚宗族等。亲人在她的心里概念很淡却又有说不出的情感。如今知道黎昕的家人都不在,她除了应一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把这些偏旁都给我抄一百遍,明天拿给我。”黎昕淡淡地说道。
璇玑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愉悦,也不再多说什么,收拾了一下东西,无声的退了出去。
正如浅仲说的,能来这里当兵打仗,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谁身上没有一两个故事。璇玑不是好奇的人,那些都是别人心里头不愿回想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从营帐里面退了出去,璇玑还没走出几步,被站在一边的一个穿着较好的士兵招手,给招到一边。
璇玑一向在底层干活,一看眼前的人,身份肯定不会太低,最起码不像站岗的士兵,做饭的伙夫。
璇玑走近,朝着眼前的人点点头,不说话。
那人看起来很坦荡,没有一点闪烁的表情。他看着璇玑,语气高傲地说道:“你是黎参领那边的......”
璇玑看起来像勤务兵,但是穿着还是伙头兵的大棉衣,所以眼前的人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璇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于是诚实地回答说道:“我原先是炊事房那边打下手,如今调来这里做勤务兵。”
那人对于璇玑的来历没有兴趣,摆手示意她停住,说道:“我就问你一件事,黎参领是不是伤的很重。”
璇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直觉的,璇玑干脆说道:“重,没有啊,黎参领伤的不是很重,你看这些墨砚,他还要写字造句呢。”
璇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子说,黎昕明明连双手举起来都有点困难,只是直觉让她觉得,黎昕不是那种希望把自己的伤势全部都告知别人的人。
“是吗,你说话当真?”
璇玑用力地点头,不知
道眼前的人的来历,既然要知道黎昕的伤势,直接进去问个明白就好了,用不着在这里抓着她质问。
看到璇玑一脸无邪的样子,那人将信将疑,最后还是选择了详细璇玑的话,临走时还特地交代说道:“这事别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璇玑算起来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也许一个十四五岁的年纪在大宅院或者在王宫里头长大的女眷来说,早就是勾心斗角的年龄。但是放在璇玑身上,她的十多年,都是在伺候别人,苦心练舞讨好主人,炊事房打下手中度过,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从来都不曾涉及。
那人没有料到璇玑这么不懂眼色,还会问为什么,当下顿了顿,才说道:“我这是帮卫将军问的,做将军的总要知道属下的病情,但是又不想增加黎参领的心理负担。”
他给胡乱掰了一堆,也不管璇玑有没有听清楚,再次说道:“别告诉任何人,知道么?”
璇玑点点头,那人便匆忙地离开,生怕还会有人看到他和璇玑说话似的。
等到那人离开,璇玑才抱着东西往董清牧的营帐走去,如今董清牧带兵在外,营帐也空了下来,只有她一人住在那里。如此说来,她算是很幸运,要知道很多人都是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像竹排似的排着睡,哪里像她还能独占一个营帐。
回到以后,已经是傍晚,她不需要去炊事房,那么就会有排班的小兵为她依时端来饭菜,搁在营帐内的桌子上。
她把笔墨纸砚搁在案桌上,饭菜已经凉透,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勤务兵,没有资格让人给她翻热。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天,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外面干冷得离开,冻得她手脚脸蛋通红,也没了食欲。
坐在椅子上,把刚才那人的话想了一遍,虽然那人吩咐道绝对不要和黎昕说起,但是她始终觉得,既然是将军关心,那有什么不可说的,卫将军是个好人,最起码对待她很亲切。让黎昕知道将军在关心他,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么想着,璇玑便走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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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