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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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怎么看帐单,刑岁见就刷了卡,对这方面,他向来不是个计较的男人,和女人出门,也从来没有AA的习惯。

拿回信用卡,他转身。

“你站住!”后面一声娇喝。

他整个人僵住。

是乔唯朵。

乔唯朵快步走到他面前,看也不看他,扯过他手里的帐单。

“一共是8846元,对吗?22个人,我应该付你402块!”看完帐单,她低头迅速从皮包里拿钱。

就在她低头间,邢岁见子夜般的幽邃深瞳,终于有机会凝视着她的额,她的眼。

“给,四百块!”视线接触得太突然,在她迅速抬眸间,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便这么定在她身上。

马上,他淡转过目,恢复冷淡。

“不用了。”

“等等,还有两块钱!”

两个人一起开口。

“乔唯朵,不用了。”他重申,拒绝接过她手里的钱。

但是,脸上被什么东西重重一砸。

他低眸,瞧见几张粉红色的钞票自他脸上砸了下来。

僵住。

“还、有、两、块、钱!”她目光泛冷的继续掏包。

“我说不用了。”他咬牙切齿。

那什么两块钱,还有地上的钱,他通通不要。

乔唯朵却听笑了,“邢岁见,你充什么阔?谁不知道你逃到加拿大,就是因为欠别人很多钱。”

毫不掩饰的讽刺,象最锋利的针,一针就见血。

他的男人自尊,几乎无地自容。

对他有这么恨吗?他冷眼瞥见几个同学悄悄探出脑袋,瞧着火花四溅的一幕。

他默默看了她一眼,不辩解什么,转身,大步,迈开。

“你站住!”

她在他身后怒喝。

她还翻不到两块零钱。

但是,他象完全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站住!”

继续当没听见。

“邢岁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见你情人吗?”她在身后大喊。

他的脚步顿住。

“做你老婆真悲哀,目光没有办法只看着一个人,永远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她讽刺。

她把他们抓奸在床,被他赶出门的那一幕,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以为已经不痛了,但是还是好难。

原来陈温玉也没赢,斗走了一个乔唯朵,又来一个方柔!她可怜她!可是,为什么却一点幸灾乐祸的快意也没有?

邢岁见僵僵的没有讲话。

在她心里,他到底有多烂?明明是自己刻意有了这种结局,但是,为什么还是心在发沉?

从包里终于摸到了零钱,乔唯朵大喜。

“还给你!”一个硬币重重砸向他的背。

“这个也还给你!”又一个硬币发泄地砸过去。

终于,都还清了!她站在他背后,冷冷地笑:

“给我滚回你的加拿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她含恨道,“和你呼吸同一片天空,我都觉得脏!”

很恨,无比的恨,重逢才知道,她根本还没从“刑岁见事件”里爬出来,充其量不过从一个坑里爬到另一个恨的坑里。

他僵僵地,弯身,捡起其中一个硬币。

硬币在掌心烙出了红痕,最终,他还是没有回头,因为不能回头,背对着她的他,阖了阖目,重新睁开时,痛楚敛住,已经一片淡漠。

很好,他成功了。

“放心,我们不是能再聚的关系,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他的薄唇淡扯。

今天,是意外。

她的目的达到了,乔唯朵却一阵僵凝。

再次相遇,她依然是输的那一个。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活得比他好,再遇时把他当成空气漠视,但是,她在做什么?故意以自己的“成功”“幸福”来激他,发现效果不好,她就挠劲发泄恨意,她是脑袋不清楚吗?这样,她又能得到什么?扬眉吐气吗?可是,她又成功了吗?

她好失败。

站在身后,她看着刑岁见头也不回的走掉。

“唯朵,大家都在等你。”常欢终于按捺不住了,上前想带她回包厢。

但是,在接触到那眼角的水光以后,常欢整个人鄂住了。

“对不起,我好累,我想静一静。”她扯唇,笑了笑。

说完,她向着反方向,缓步离开。

……

“岁见,水管的问题很严重吗?”方柔小心翼翼地问。

刑岁见蹲在厨房,一动不动已经发呆很久了。

刑岁见这才回过神来,“不严重。”

从工具箱里拿出扳手,他开始专注劳动。

可是,他手里的动作才做了几下,他又顿住,僵然地回想方才的一幕。

不是很幸福了吗?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能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既然这么幸福,再遇的时候,不是某种程度应该感激他的成全?

“方才我打电话给你,好象气氛挺吵杂的,你在忙?”

“同学会。”他言简意骇。

“啊!”方柔惊呼,“那我不是打扰你了?”

“没事,反正我也待不下。”他淡淡说。

在那听什么检察官,什么可疼、可爱的话题实在很刺激人,他只是表面镇定而已。

他的心不是铜墙铁壁。

“你……心情不好?”方柔再次小心地问。

他再度回神。

沉默。

继续拧水管,他指间的戒指泛着银光。

方柔有微许发怔地望着他的戒指,从认识到现在,这枚戒指他一次也没有摘下。

这枚戒指,昭显着他已婚的身份。

邢岁见在她世界里出现的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丈夫一死,亲戚们纷纷要求她还债,人情冷暖,让人彻底寒骨。

当时,她甚至茫然到连丈夫的身后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这个男人,在所有人惟恐避之而不及的时候,他以丈夫朋友的身份出现,帮了她很多很多。

他一手操办丧礼,后续的麻烦是他在一一解决。

而且,他还常来看仔仔,对他们孤儿寡母有求必应,任何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心灵都会产生微许的变化吧。

这男人给了他们母子很多,却从来不包括暧昧,从一开始,他就刻意地提过,自己已经有太太。

但是,很奇怪,他的太太却一次也不曾出现过,她隐隐觉得奇怪,却也有所感,也许,这枚戒指就是代表一种很刻意的避嫌吧。

邢岁见没有回答她的话。

水管终于搞定,他帮忙擦干净水渍。

“拔拔,抱——”刚学会开口清晰说话的仔仔扭着身子要扑向他。

他接过仔仔,拉唇笑得温和,但是,却更正:“叔叔,不是拔拔,是叔叔。”

方柔凝着他。

仔仔每叫错一回,他都会更正一回。

小家伙才不管那么多,硬扭着身体,伊呀呀的,要他带他出门。

于是。

“我们带仔仔出去逛逛吧?”方柔提议。

仔仔在家待不住,老喜欢出去玩,担心她一个女人抱不动孩子,会有危险,有时候他会随行。

只是,这回,邢岁见却摇头。

“不了,今天日子特殊。”

方柔愣了下。

真的是很刻意很清晰的避嫌啊。

“嗯。”方柔尴尬地笑了笑。

他看向时钟,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和仔仔要多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别怕难为情一定要打给我,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赶过来!”替她们孤儿寡母检查了一遍门窗,他道别前又特别叮嘱。

他的叮嘱,体贴细心又周全,像在护卫琉璃娃娃一样保护着她和仔仔。

“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她终于忍不住问。

因为,方柔身为女人的直觉却敏锐觉得,这种保护其实是不包含任何感情的。

邢岁见僵了僵,他垂眸。

“责任。”终于,他吐出两字。

……

从方柔家出来,他坐在车上,继续呆怔了很久很久。

乔唯朵。

他人生唯一的一次失信。

他说过,会对她负责,但是,他却爽约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和陆思源在一起了,在他们分手后没多久。他还知道,她出过车祸,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曾经去过医院。

见到甜蜜而温馨的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感觉。

扶扶额,他推档,踩油门上路。

越野车一路狂奔着,大开的车窗,冷风直灌,吹刺着他的脸。

如果不发泄点什么,他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

因为,听着她的幸福,他很想把她禁锢在一个没有陆思源能触及的地方。

幸好,方柔的电话及时让他找到借口离开,控制住自己的嫉火,不伸手去拥抱她。

但是,她看不起他,如此轻鄙的眼神,让他胸口搅得快发疯!他真的很害怕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的自己。

他是不会爱人,但是,起码,爱是光明的,不是黑暗的。

如果连给予光明的能力都谈不上,又有什么资格谈爱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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