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奔腾,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夜风,刮在脸上竟有种让人生疼的感觉,马儿奔跑得越快,这份痛楚就越明显。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也慢慢地亮了,她还是没有停下来,最后还是因为那马儿实在跑不动了,她才勉强从马背上下来,弃了马独自一人走向一家客栈。
其实她没有钱,也不是很饿,可若是让她就这么走回京城,她还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所以她只能在这个地方暂时歇下来,然后想办法去弄匹马。
可是怎么弄?按照她现在这身无分文的样子,似乎只能用偷的了……
“哟,这位客官,打尖哪还是住店啊?”
苏紫染微微一叹,开口对那掌柜说:“掌柜的,你们这儿缺不缺洗碗的?打杂的也行……干什么的都行,只要能有钱赚。”
谁知道那掌柜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比说是方才那种好言好语的姿态没了,还露出一脸嫌恶的样子:“没钱你进什么客栈啊,滚滚滚……”
一边说,还一边直接身体力行地把她赶了出去。
苏紫染却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她活了两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如今这境遇也真是够惨的,就为了一个男人,她搞成了这幅样子,着实是可笑。
她突然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的边关,那个男人那么厉害,无往不利,她怎么就会傻到以为他会出什么事呢?
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在痴妄。
就在她的身体即将被掌柜推出客栈大门的前一秒,身后突然有人抵住她的腰部,“住手!”紧接着,就是一锭银子伸到了那个见钱眼开的掌柜面前,“去准备些吃的,再去买匹马。”
那掌柜先是愣了愣,盯着那银子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两眼放光,笑颜逐开地往苏紫染身后那人看去,“是是是,这位爷,里边儿请……哦不不不,是两位爷,都里边儿请,请上座!”
苏紫染不敢回头,腰间那温暖有力的触感明显传来,可是她却突然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她是怕自己会高兴得掉下眼泪来reads;。
这个人,他永远都这样守在自己身边吗?
落在她腰间的大掌突然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傻丫头,你怎么了,真的傻了?你这样一动不动的,就不怕你身后站着个要你命的人?”
“我这不是听出是你的声音,这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苏紫染舔了舔久经风吹的干涩的嘴唇,扬起一抹笑容转过头去看他,当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的时候,她真的有种鼻酸眼涩的感觉,可是生怕眼泪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她只能努力地把唇角的笑扬得更高。
“阿紫,你再这么笑下去,我怕你的嘴会被扯坏。”
对方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记沉重的打击。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苏紫染白了他一眼,“我说,为什么我走到哪儿你都跟着呀,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东西,怎么每次都能这么准确无误地找到我的行踪?”
雪炎哈哈大笑,“是啊,我的确是在你身上下了点东西,让你在不管多远的地方,都能被我找到。所以这辈子,要么是我主动离开,否则你是躲不开我咯。”
傻瓜,我时时刻刻待在你的身边,时时刻刻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想去哪里?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人,又怎么会找不到你?
苏紫染又白了他一眼:“行啊,既然你这么愿意当本小姐的跟班儿,那本小姐就准了!”
“行啊,当你苏大小姐的跟班,乃雪炎毕生之福。”
“你还真是不害臊!”
雪炎半拉半拖着她把她重新带进了那家客栈,他也不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当他知道离开军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出了事,否则那个男人明日就要回京,她又怎么会提前一个人走?
若说本来还只是猜测,那么在她刚才对他笑的时候,他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虽然在笑,可是她眼底深处的那抹苍凉与伪装,看得他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这一次,甚至比当日在睿王府的时候尤甚。
那个男人到底又对她做了什么?
仅仅几日的时间,他才离开了几日啊,为什么那个男人又让她这样伤心地离开?
苏紫染随便捡了张桌子坐下,虽然菜还没有上来,可是马上就有小二来给他们端茶送水,还附送了些点心上来。她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想买马?”
“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不就知道了?客栈门口一匹马都没有,难道你还打算一路走回去不成?”
苏紫染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方才还塞了满嘴的红豆糕让她的脸此刻看上去鼓鼓的,可她却像突然丧失了这项功能一样卡在了那里,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冒着茶沫的杯盏。
雪炎自知失言,懊恼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可是看着她的样子,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去安慰她。
“我灰头土脸的样子有这么明显吗?”她突然问,神色间带着几许怅然的怔忪。
雪炎心口一痛,勉强对她笑了笑:“可不就是灰头土脸,我看你应该不是骑马过来的,而是用了遁地过来的吧?”
苏紫染愣了愣,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剜他一眼,“你是不是皮痒啊,才几日不见,怎么说话就那么欠扁呢?”
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这样的交流模式,怎么就那么像她跟容恒之间呢……
见她终于恢复了些,没有再想那些让她难过的事,雪炎慢慢松了口气,“你赶紧吃,吃完我们就上路。我知道你应该不会想在这里住一晚,但是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苏紫染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回京城啦,还能去哪儿?”
“好啊,回京城就回京城吧,反正你以后想去哪儿都得带着我,知道吗?”
“既然有人乐意做跟班儿,我又怎么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