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的走廊上,两名巡逻的士兵按照既定路线走过,忽见一道极其可疑的身影,正趴在地上,缩在贵宾室的门口,通过门缝往里窥探,屁股撅得老高。
Wωω▲ ttKan▲ c○
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可疑且明显,如果是刺客的话绝对是脑子里进水的那种,以至于两名士兵都没有发出示警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靠过去。
“这个男的到底是谁,居然连本少爷内定的女人都敢勾搭,一张明显的我是好人的脸,还清风似的荡着一个袖子,搞什么,残疾人就该有残疾人的模样,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有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帅气,都快赶上本少爷了,最近很流行这种洒脱型帅哥吗?”。
“那个……费尔南多大人,你这是在……”
两名士兵不知道是否该上前搭话,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思忖着会不会被灭口。
夏亚转过头来,竖起一根手指,发出“嘘”的静音,轻声道:“本少爷在监视一对孤男寡女的私会,看看有没有升级成奸夫淫妇的迹象,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今日若能抓住一线把柄,听到一些黑历史,日后就能将那女人吃得死死的,让她再也没法在我面前抬起头。嘿嘿嘿……”
他一边阴险的笑着,一边从怀中掏出绿色的面罩带在脸上,一边偷偷摸进去,嘴边嘀咕着:“敢背着我偷男人,好大的胆子!本少爷吃不到的女人,宁可烂在锅里,也绝不容许他人出刀叉。”
两名士兵再度对视一眼,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生怕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灭口,默念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闻的不闻”,匆匆离开。
在房间中,安吉尔和自称齐无憾的东方旅人对视而坐,两人见面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如同相互有着默契一般,不发一言,齐无憾在那闭目养神,而安吉尔则特意去泡了茶水。
夏亚咧嘴道:“这算什么气氛!这女人做了我十多年的辅佐官,从来没泡过一次茶给我,还以为是她不擅长这方面,为了避免丢脸才不去做,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体谅之心,实在太过分了!”
齐无憾拿出茶水,先是慢吞吞的闻了一下茶香,再小心的呷了一口,细细品味道:“这西方茶,同样是红茶,因为地理环境不同,味道也有许多的差别。\\9v k 。 首发\\”
安吉尔笑道:“其实这边更常喝的是咖啡,不过我猜想以你的口味是决计不会喜欢的,咖啡太过醇厚浓烈,像西方人的性格那样激情澎湃,茶水却是清淡素雅,代表的是悠久的底蕴。”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后,微微皱眉道:“在西方待了这么多年,仍是没能习惯喝咖啡。”
角落中的夏亚撇嘴道:“瞎扯吧,不知道是谁一天一杯不间断。”
齐无憾放下茶杯道:“茶客们大多喜欢借瓜棚豆下品茗的诗酒况味,要的是清雅澹泊,缺的是咖啡的苦涩与热烈。从这个立场来说,咖啡与茶代表着东西方的两种文化,二者略相比较,茶酒叙述的是意境,则咖啡描绘的是精神。我曾经路过一个地方,在那里有‘上流社会代表的是特权,而咖啡馆则是代表着平等’的说法,咖啡被视为民主之饮,不过在我看来就显得浮于表面了,茶叶好,咖啡也好,终究只是一种喝的东西,被赋予太多意义,只会衬托出本身价值的匮乏。”
安吉尔侃侃而谈道:“两种东西从起源上就已经注定不同,以普洱茶为例,远在三国时期,诸葛孔明就有过寻茶喝茶的事情,起因乃是入蜀的士兵低受不了当地的气候及环境,所以贵为军师的诸葛先生寻茶,当时为的是健康。咖啡的起源,传说是牧羊人一日赶羊上山食草时,意外地发现羊食了咖啡的果实后显得异常兴奋,后来人们发现食用咖啡可使人兴奋,才开始使用咖啡豆。”
齐无憾笑道:“其实没那么复杂,两者也是可以兼容的,我曾试过咖啡略加红茶,别有一番滋味。无论红茶还是绿茶,皆以斟满第一道热茶再拌入咖啡和奶昔为上佳,入口可感茶的苦况之味与咖啡浓郁之香混合,馥郁中清气在舌,浓情在喉,茶的清爽与咖啡的幽郁各自独立,两种味道同时在嘴里滋润漫延,余香满口,称绝味甚是妥帖。”
两人在那悠闲的谈起了茶文化和咖啡文化,聊天说地,显得很有耐心,结果把躲在暗处的夏亚急得挠头搔耳,只觉两人真正无聊,正事不谈,非要在那东拉西扯浪费时间。
在夏亚望眼欲穿的等待中,两人终于把闲话扯完。
安吉尔用细柔的声音问:“师尊他们……可还好?”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呢?白君龙现在已经退隐了,和妻子上官聆月一起,他们还生了个女儿,是个相当调皮的机灵鬼,继承了父亲的智慧和母亲的性格,这种遗传真心令人头疼,中土神洲被闹得鸡飞狗跳,正道盟可能会出来四百年来的首位女领袖。”齐无憾十分愉快的笑了起来。
“那就好,能够安然退隐,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结局更好了,他们当年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最后能走到一起,真想回去看一看……”安吉尔全身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沉舟庵的诸位呢?”
“扇那夜迦主持已经圆寂,但找到了合适的继承人,沉舟庵一如既往的宁静安详,远避尘世。昔日的战友也是各有各的缘法,中土在经历数十年的战乱后,现如今也迎来太平的盛世,不会有太大的动乱。等到下个量劫到来,我们这帮武林新人,也会成为所谓的江湖前辈吧。”
安吉尔双手合十,向东方拜了一下,怅然若失道:“潮起潮落,合合分分,有人进来,也会有人离开,世道合该如此。”
双方各自无话,陷入沉默当中。
角落中的夏亚忿忿道:“这是怎么回事,站在这里的真的是那位毒舌女王吗?这也太假了吧,如果平时能有现在十分之一的温柔,我早就被迷得死心塌地了。”
两人又是一阵喝茶,各自斟了两杯后,安吉尔才用苦涩的语气道:“最近,我遇见佛门罪器了。”
齐无憾手中的杯子一抖,茶面上荡开一圈涟漪,随即恢复平静,开口问:“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
安吉尔迷惘道:“我不知道,当年离开中土,来到罗洲,一来是忏罪流放,二来是为了寻找变成人的方法,三来则是为了逃避这所谓的劫数。佛门的势力并没有传播到罗洲,就算有也只是在东部边界的那一小部分地方,所以我想在这里是绝对不会遇见和佛门相关的宝物……看来,天命并不是那么容易逃避的,该来的总是会来,最近每次我占算未来,都能感觉到天命越来越接近了。前辈,在你看来,天命到底是什么?”
“天命啊——”感叹一声,齐无憾也陷入往昔的回忆中,“少年时,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再强也可以一手改变;随着成长,了解到天道的无涯,知道连所谓的逆天改命也不会是天道循环中注定的一环,反而渐渐变得敬畏;到了现在么……一切都不重要了,就算天命注定我明天要死,难道今天就不用过了吗?该吃好的吃好,该喝好的喝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烦恼得再多,难道就能扭转天命?”
安吉尔赞叹道:“前辈可真是洒脱。”
“洒脱吗?有时候,真心希望永远能保持少年时的心态,永远不要变得洒脱,”齐无憾解下背上的长剑,抚摸着剑身道:“这柄月盈神锋,是当初为爱妻复仇所铸,为此我自断一臂,与剑通灵。到如今,大仇得报,那份心情也看淡了,师叔劝我将剑炼化,重新取回手臂的精气,但是被我拒绝了。就算取回手臂,曾经的遗憾也无法挽回,纵然手持月盈神锋,我依旧是残刀败剑,而且也用习惯了,有点舍不得。”
安吉尔吐气道:“这样的心态我却是学不来,当年主持劝我学会放下,舍弃执着,可是真要舍弃了,我又何必远避西方,乖乖认命不就好了。其实我并不害怕,但是害怕在死之前,都无法实现变成人的愿望,若能完成这一心愿,此生当了无遗憾。”
齐无憾哈哈笑道:“佛门那一套不要理它,什么放下,做不到了所以要学会放弃吗?照我说,就该想办法使念头通畅才对,你无法舍弃执着,就该拼命去实现它,完成它,只要心愿了结,执着成了过往,也就不再是执着。当年我为复仇,自断一臂,人人都劝我放下仇恨,否则容易踏入魔道,我偏不信它,直到杀死仇人的时候,百般滋味在心头,道行反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安吉尔若有所思,心情也跟着一下子欢快起来:“前辈说得对,我执着于放下执着,反而入相了,一切随缘吧。对了,前辈此番西行,不知是为了什么?”
“一来是散心,开开眼界,二来是为了找寻一人,那人名为返古老祖。”
“返古老祖?”安吉尔咀嚼了几遍,“这个名字非常东方化,如果西方有人是这个称号,应该很容易被记住才对,但是我没有任何印象。”
“哦,我忘记了,那人在西方的称号,是叫做亵渎真理的禁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