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归

既然选择相认,唐宁就不会再故意隐瞒些什么,他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这些年来发生的种种经历,甚至将自己接下来要向神圣联盟枢机主教复仇的事情也一并托出。

唐宁坦言道:“这绝不是一件符合骑士精神的事,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告发我,但若是选择追随,就不要再试图劝我,这是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他其实心中很明白,以对方表现出来的性格,就算对他的计划再不满,顶多也只是分道扬镳,绝不会去做告发的事情。说到底,尤里乌斯算不上无辜,也不是弱者,再怎么仁慈也保护不到他的头上,只有那些希望得到利益的人才会去做告发的事情。

然而,阿托莉丝好似完全听清他说的话一样,宝石般的眼珠一动未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她感慨道:“原来如此,是失忆的原因,怪不得会说出这番轻视作为骑士的我的发言。”

唐宁心头一突,有些把握不准对方的想法,因为所谓的轻视完全有两种解释方法,一种是指复仇的计划侮辱了骑士精神,另一种则是指他的疑问侮辱了骑士精神,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哪一种。

这时,只见阿托莉丝郑重其事的来到唐宁身前,单膝下跪,一手持剑驻地,一手放于胸前,起誓道:“我,阿托莉丝?兰佩路基,以骑士之名起誓,遵从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的信念,自愿成为唐宁大师的剑与盾,您的敌人皆是我的敌人,您的脚步即是我欲行之路。”

最初宣誓的时候,说的是假名,这是令阿托莉丝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当初在被告知真名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重新来一次,只是唐宁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怎么在意,她也觉得口头说出来,不如行动做出来更有说服力,故意做作反而有弄虚作假的味道,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

“我身为守护骑士,一切当以守护为最优先,其他的事情都要排在后面。当年没能保护你,反而让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一直是我愧疚的事情,是我作为骑士的失职,这四年来,每一天我都在责问着自己,为何当初会那样愚钝,没能发现你的心事。感谢命运,赐给了我一个重新弥补过错的机会,从今往后,我将以生命守护你。”

并不像唐宁那样有所怀疑,阿托莉丝的言语中充满了信任,甚至比唐宁自己更加信任,因为她比起听到的话,更相信看见的事。

救命的恩情,斩龙的援手,帮妹妹治病,解除亲人间的矛盾,帮助怒风骑士团偿还人情,为了保护世界而献出自己的生命,最后为了不连累她而主动断开了契约……

这一桩桩的经历,对于阿托莉丝而言,又岂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有了这些事实作为佐证,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

在唐宁还对复仇计划抱有担心的时候,阿托莉丝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认为这跟骑士精神有哪里冲突,又不是屠杀平民,报仇而已,对方做错在先,要说起来这也是属于弘扬正义的行为,宣扬善恶有报,骑士精神中可没有不许复仇的准则。

当然,这种纠缠上家族利益的仇恨,也说不清到底哪一方才是正确,对于扈从骑士而言,自然是要坚决的站在家族这一边。那些大家族也都有自己的扈从骑士,他们可从不会为这种事情而烦恼,这就如同国家战争一样,不管哪一方都认为自己才是正义,要是天天想着伤害别人都是错误的,早就被灭国了。

“那么,一起回去吧,我要介绍几名伙伴给你认识,莉莉斯和四年前相差很大,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惊讶。”

……

仓惶逃回家里的尤里乌斯,一如唐宁猜测的那样,迅速颁发手令,命令守卫在圣都的圣殿骑士团全部出动,封锁所有的出入口,并且颁布宵禁令。他用记忆拓印术,将脑海中的唐宁本体的模样拓印出来,命令全城搜捕,同时又派出手下去联络唐泰斯伯爵。

不一会,得到仆人回报,先是在被偷袭的场地上找不到任何人影,只留下一地的打斗痕迹。这个消息让尤里乌斯有些失望,不过他早就猜到了十有八九是这样的发展,倒是将失望的情绪很好的控制起来。

唐泰斯伯爵救了他的命,已经留下了人情,没有继续跟强敌缠斗的必要,再战斗下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比不上之前救命之恩的雪中送炭。何况唐泰斯并不知道他跟那名刺客的仇怨,很可能只是当做一件单纯的暗杀事件,因此就更加没有坚持杀敌的觉悟。

而那位唐宁少爷一心想杀的人就是他,唐泰斯与他的关系并不亲密,只是纯粹路过而已,杀掉唐泰斯对他造不成任何打击。

而且从他以前收集来的情报,推断这位唐宁少爷的性格来看,在暗杀计划被破坏的情况下,选择忍气吞声,以大局为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这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这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理智到能安静的忍耐四年,才出来报仇。

不过这次的暗杀行动看起来很粗糙,有点偶然遭遇的痕迹,行动失败后,唐宁少爷选择悄悄蛰伏,然后等待再一次的机会的可能性很大。

说实在的,他不认为那位唐泰斯伯爵能打赢自己的仇人,尤其是亲身体会过后才能明白,那件轮子一样的宝具实在太厉害了,估计达到了神器级别,世上绝大多数的宝具都很难与之较量,唐泰斯伯爵别死在对方手上就已经是万幸了,祈祷他杀死或者拖延住目标是不现实的事情。

可惜当时他使用的是单向性的风系魔法卷轴,只能逃跑,想要当场转身战斗都不行,要不然两人配合下,说不定会有胜利的机会。

尤里乌斯理顺了信息,于是推断出,唐宁之所以会安静了四年,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这件神器,而现在找到了,有所倚仗,于是就出来报仇……有了类似魔免的体质,再加上难以抵挡的武斗型宝具,这样的敌人太强大了,难怪会主动上门来暗杀。

接着,第二名仆人的回报验证了他的猜想,唐泰斯伯爵已经回家了,据说还负了伤,对方给予的答复,正是和预料的一样,唐宁少爷急于脱身,唐泰斯伯爵强行拦住结果被击伤,差点没命的时候听到了圣殿骑士团接近的脚步声,于是对手急于脱身,捡回了一条命。

“这一回错过了,下一回遇见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敌人接下来一定会潜藏起来,甚至逃离圣都,在外面继续等上几个月也不无可能。”

看到尤里乌斯那副紧皱眉头的模样,下人们包括哪些管家和助理都不敢上前询问,一个个低着头,自顾自的完成着工作,唯恐被殃及池鱼。

“不行,这样还不够!凭这些圣殿骑士不一定能杀死人,他们也许能凭借人多打赢,但只要对方一心想要逃跑,根本拦不住,我必须确保一定要杀死猎物才行,看来只有请那帮人出手了。”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许久,看见窗外起了浮白,终于下了决心,命下人准备马车,迅速赶往异端审判团的总部。

这种镌刻了风系魔法阵的马车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来到了郊区,驶上了一条整齐的林荫大道,远处是一排排碧绿整齐的田野,春天来临,田野中的作物绿油油的,长势喜人,成片成片的麦田随着风的吹拂而左右摆动,荡起一阵阵涟漪一般的波浪。

除了麦田之外就是油菜,新生的油菜犹如一条铺在田野上的墨绿色厚地毯,宽大的油菜叶子密密地将田野层层遮盖起来,不露出一点泥土的颜色。

沿着林荫道,马车越驶越快,这里显然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一路上不要说是马车,即便是行人也一个都看不见,不过并不阴森。

普通人总以为,异端审判团的那群疯子住的地方一定跟处刑间差不多,因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从嘴硬的异教徒口中拷打出真相。

这当然是无聊的臆想,拷打真相的事情并不是异端审判团负责的任务,他们只负责抓人和杀人,下面会有人来接手,顶多是那么一两位有着特殊癖好的人喜欢干这类事,会主动申请。

而且,以异端审判团的高待遇工薪,他们也不可能住在那么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又并非个个都是自虐狂。工作的时候要努力,休息的时候要享受,这种想法是共通的,异端审判团的成员虽然个性怪异,但并非表现在这种日常小事上。

又过了一刻多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在一座宽敞豪华的庄园前停了下来,而这件庄园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雪白。

地上铺着白色的碎石子和并不常见的白色鹅卵石,庭园中的树木花草也种植在用白色的泥砖砌起来的花坛之中,围拢着庭园的那一道高高的铁栏杆围墙,同样是用白漆漆过一遍的。

至于处在中心位置的别墅,不但地板是雪白的大理石砌成的,那九根双臂刚刚能够抱拢的廊柱同样是用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墙壁同样是雪白一片,不知道是漆砌成的,还是使用的砖块本身就是白色的。

在看见马车上的神圣徽章后,管家亲自出来迎接,一切看上去和普通的贵族庄园并无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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