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流浪,杨若望,哦不,矩龙可算是尝遍了人间的苦难。
忍饥挨饿自然是家常便饭,被人唾弃打骂也是常有的事,他虽然会武功,可饿到半死了,武功再高也使不出来。
没有什么侠女倾心,也遇不到几个善良施舍的好心人,几次的险死还生,矩龙都是自己靠着意志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他甚至因此吃过街边的耗子。
吃过无数的苦总算还有些价值,矩龙学会了偷,学会了抢,同时也学会了杀人。
随时会与死亡擦肩,死也就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矩龙第一次为抢一碗铜钱而杀掉一个乞丐的时候,甚至还翻遍了被扭断脖子的尸体的全身。
矩龙就这样活了下来,活过了十八岁,靠着攒下的银子在青楼包了个清倌人后,他便算是成年了。
只是这成年人的生活和矩龙胸怀中疯狂燃烧的野心显然并不融洽,偷偷杀杀虽然也能活下去,却活得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抱负何在,前途何在,矩龙心头一片迷茫。
然而运气在十八岁的这一年终于降临到了矩龙头上,有坏运气,也有好运气。
坏运气是,矩龙在参与打劫一队官府镖车的过程中,被官军给埋伏了,然后还重伤落河,差一点就真的去见阎罗王了。
这一次矩龙没有再能自救,但他被别人救了,一个摸样很阴森的老头,他自称苟崇明,是大同教的执法长老。
大同教,矩龙是听说过的,但听说过却不代表他想加入这个教派,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教是邪教。
大同教倡导人人平等,推而有衣,分而有食,财产共有,天下大同,再没有什么皇帝和士农工商之别。
这不是失心疯又是什么?矩龙是绝对不信这种想法能够实现的,他也不想见到这样的世界,没有这些东西的话,他的野心还有什么作用?
但被官府通缉走投无路的他却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他成了苟崇明的徒弟,毫无疑问地加入了大同教。
六年的流浪后,矩龙终于再一次地展现了他在武学上的惊人天赋,只用一年时间,他就已经打好了修炼师傅独门绝技的基础。
再又是一年,二十岁的矩龙修成‘蛟煞’,轻松坐上了大同教浙江分舵舵主的交椅。
原以为大同教真的会像他们倡导的那样一切大同,没想到入了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大同果然是做不到的,大同教比其它邪教更优秀的地方在于,领导者实在是太强了。
有别的教在抢我们的教众怎么办?打啊!
有人来教里捣乱怎么办?打啊!
有人要求单挑?没问题,教中高手如云,随便你挑。
总而言之,教中对外的政策统一就是打回去,而且基本也都能打回去。
矩龙太喜欢这样的教派了,只要能打就能出头,只要够义气就能拉起队伍,什么大同,让它见鬼去吧。
于是能打又够义气的矩龙真的就这么平步青云地升了上去,分舵长老,分舵副舵主,然后就是分舵舵主。
做为分舵舵主,矩龙在师
傅的召唤下前往总舵履职,这一路自然是前呼后拥,无比地意气风发。
在踏上总舵山的那一刻,矩龙更是看见了一个叫他根本无法移开双眼的身影,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到叫人窒息的女人。
矩龙决心要认识一下这个女人,即使他知道这件事有点无理且突兀。
他还没有妻子,这女人绝对配得上做他的妻子,也可以成为今后大同教的教主夫人。
他于是真的做了,在一众人的劝阻下抓住了女人的左手,他要用最激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情。
女人当然是会反抗的,但这反抗在绝世武功蛟煞的压迫下,比之螳臂挡车也好不了多少。
矩龙几乎就要得逞了,他几乎就要亲吻到女人的手背,但从天而降的一股轰然伟力却将他瞬间击飞了出去。
矩龙打过无数场架,也杀过不知多少人,可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功夫,不,这根本不是功夫,哪有功夫能隔着几丈远就将自己击飞的。
但现实已经发生了,矩龙不但被击飞出百步之远,始作俑者却还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矩龙挣扎着想要抵抗,可不管平日里如何自信,他的蛟煞又是如何地凶猛恶毒,在这个人面前却只是一巴掌的事。
真是是一巴掌,一巴掌打散了蛟煞,一巴掌将刚劲护满全身的矩龙又扇出了百多步远。
这一掌不但打折了他的双手,更是让他内气紊乱地几乎要走火入魔。
然而就算到了此时,满面怒火的那人,却依然飘至矩龙的眼前,一只铁掌眼看着又要拍下。
时隔多年,矩龙再一次地尝到了面对死神的滋味,可如今已不比当年。
当年他一无所有,现在的他却是应有尽有,他怎舍得失去,又怎愿失去。
砰!一声闷响几乎刺穿矩龙的耳膜,但他惊喜地发现那只雪白的手掌在自己的额头前被人挡住了,那人不是自己的师傅苟崇明又是谁。
“师傅!”矩龙大喜过望,师傅既然来了,得罪我的家伙就跪下来谢罪吧,然后把女人乖乖呈上,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然而苟崇明并没有像矩龙所想那样,先是破口大骂,然后几掌废了对方。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矩龙如坠冰窖。
“不知护法大驾,有失远迎。”
“苟长老?你这是何意?”俊逸的年轻人看向苟崇明的眼神一点也不友善,对自己必杀一掌被阻显然非常反感。
苟崇明虽然客气,却总算没让矩龙彻底失望,他不咸不淡地回道:
“不知小徒何处得罪了护法,护法要下此重手?”
“他是你的徒弟?”年轻人颇感意外地皱眉,但目中的杀机却未消退半点。
“你养的好徒弟居然敢非礼我的女人,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自是该死。”苟崇明毫不迟疑地应道,但他话风很快又是一转。“但再该死也是我的徒弟,让他磕几个头,叫声奶奶,这事揭过如何?”
“磕几个头?”年轻人面露冷笑,显然是要反对,但身后差点被矩龙非礼的
女人却悄悄握上他的手臂轻声道:
“我们还有事,不要多生枝节了,今天也不宜见血。”
年轻人显然很听女人的话,闻言冷哼一声,杀机消退。
但他的脚却同时向矩龙踩了过去,苟崇明没有阻止,就任那脚踩着矩龙的后脑在地上连磕了四下。
“我家可没你这种孙子。”
…………………………
矩龙狰狞的面容在夜色笼罩下没有谁能看得见,他紧盯着崖壁上的身影穷追不舍,完全没有一开始埋伏时的那种沉静。
矩龙无法沉静,一想到这人当年的可怕他连做梦都会惊醒。
五百年了,不对,自他重生之后算起只是五十年,这五十年里,每当想到霍成风已经死在洞窟之中,他的欣喜几乎立刻就会跃到脸颊之上。
可再听见霍成风还未死的消息,恐惧也瞬间让他夜不能寐。
必须杀了他,必须在这个时候解决掉他,否则今后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不除掉他,矩龙的噩梦又怎能彻底解决掉,他可不想再继续做这样的梦了,一天也不想。
狂奔,五十年不遗余力地提升蛟煞,矩龙的内气已经浓稠到会从身体的毛孔中逸散出来。
滚滚黑气缠绕,黑暗中的他简直就是一头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霍成风无暇,也不能回头去看追兵究竟追到了哪里,他的内脏已经受了伤,全身骨骼也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全力施展无极更是让这状况雪上加霜。
可即使这样拼了命的逃跑,霍成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跑多远。
如果对手全是普通的士兵,那就太简单了,可居然有一名高手也在其中,这就实在太棘手了。
一层内气的亢龙有悔仅仅只能抵消掉了对方的一拳,这已经很值得霍成风庆贺了,他立刻知道使用蛟煞的绝对不是苟崇明那个老家伙,否则就算是三层玄功,他也没把握能在硬碰硬下赢过蛟煞。
可不是苟崇明又是谁呢?
霍成风终于在漫天乌云散开,漏出一丝月光的时候登上了崖顶。
不带一丝停留的,他紧接着就钻进了周兰的家,女孩还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正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手中的合家福。
“告诉我。”满身鲜血的霍成风直扑周兰眼前,剧烈喘息地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周兰被吓得不轻:“什么?你怎么了?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霍成风抬起头看向周兰,周兰惊恐地发现他的双眼竟然变成了可怖的血红色。
“告诉我,你是完璧么?”
“什么?你发什么神经?我是不是完璧关你屁事。”羞愤瞬间压过了惊恐,周兰条件反射般地就是一个巴掌扇了出去。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霍成风脸上,但他却不闪不避,双眼仍然直直地盯着周兰,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周兰,他很认真,他不是在说笑。
突然,一股震动从脚下传来,紧接着,强烈的压迫感犹若实质般侵袭向两人。
霍成风还好,周兰肚里一阵翻江倒海,竟是瘫倒在地直接呕吐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