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不作不死

几乎要哭出来,王熙凤如今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玫瑰精油,吓得脸色煞白,手心一松,瓶子就“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香甜浓郁的香气来得更加的浓烈,贾珍闻到之后脸上的贪婪更甚,心里那股莫名的占有欲更是让他脸上显露出让人做恶的淫笑。

退无可退,王熙凤眼见着贾珍马上就要扑上来,手忙脚乱的往后一阵乱摸,手中突然一顿。转头,之前她做女红的篮筐就在手边,里头放着一把寒芒毕现的剪刀。

“美人你不要怕,快过来,爷一定好生疼你,好生疼你!

爷比那个臭小子可强多了。”

嘴里含糊不清,贾珍晃晃悠悠,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就扑到王熙凤身上。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啪”的一声,紧接着贾珍后脑勺一疼,随即翻着白眼缓缓倒在地上。

手上拿着剪刀,王熙凤都发了狠正想狠狠朝一刀贾珍扎过去,正举起来还没等动手,就眼睁睁看着贾珍蓦然倒在她面前,后面站着保持着举花瓶姿势的宝珠,拿着花瓶的手瑟瑟发抖,脸上惨白一片。

劫后余生的感激,王熙凤看着这样的宝珠鼻子一酸,正想痛哭一场,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你们快点,奶奶等着呢,迟了我可保不住你们。”

是瑞珠的声音,宝珠听到声音心一慌,手上再没有力气,手上剩下的半截花瓶又是“哗啦”一声摔到地上。

随着花瓶落地的声音,王熙凤如惊弓之鸟般猛的一哆嗦,惊魂未定的看看地上的贾珍,又看看呆若木鸡般,身上战栗不停的宝珠,眼泪实在没忍住,扑簌簌往下掉。

只是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王熙凤死死捏住手上的剪刀,然后勉强朝宝珠招手,

“是老爷喝醉酒来找爷,然后不小心摔倒磕到了桌上,跟着桌上的花瓶掉下去刚好砸到老爷的头,你可记清了?”

带着哭腔,王熙凤不容置缓的看向捂着嘴不知所措的宝珠。

刚才的一幕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否则人言可畏,就算她是清白之身,但只要这个话今天传了出去,那她就万万没有活路了。

宝珠之前做出那样胆大妄为的举动,早已耗尽了全身上下的力气,王熙凤又是主子,而且也明摆着是要保她的意思,此刻身子发软,差点站都站不住,只能点头,哪敢有其他举动。

外头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花瓶的声音,只是她们只当是王熙凤又在发脾气,所以各自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全都神色紧张的拿着自己的东西往里走,默默祈祷自己今天不要撞在王熙凤的枪口上。

“老爷摔倒了,愣在外头做什么,还不滚进来!”

强自镇定,王熙凤迅速将一旁的被褥披在身上,然后朝外头高呼。

进屋的人闻言一愣,老爷?

脚下的步子加快,众人疑惑得厉害。

里头宝珠瑟瑟发抖,王熙凤握紧了她的手,等人进来了,然后朝惊惧的众人仿若镇定的开口。

“去找块板子将老爷抬起来,然后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瑞珠去琏二爷那里把爷叫来,其他人将抬着老爷去夫人那儿。”

其他人都被地上躺着的贾珍唬了一跳,王熙凤又依旧是从前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一叠声的吩咐将人指挥得团团转,哪里还有人能想着这里头的蹊跷。

屋子里头忙成一团,王熙凤忍着目送众人抬着贾珍出去,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一半然后,然后握着宝珠的手突然一紧,随即惊恐而慌乱的朝宝珠开口。

“宝珠!”

声音颤抖,王熙凤不可置信的低头。

宝珠还没有从刚才的一系列事情缓过神,闻言虚弱的回头,见王熙凤一副惊骇的样子低头,变不由自主的跟着看。只是等她看清楚之后,宝珠登时瞳孔放大,屋子里响起一声惊叫。

……

……

贾蓉走后,贾琏又开始琢磨柳湘莲那件事情的可行性。

戏子无情,这个年代比不得后世,娱乐、表演者这种在世人眼中是贱籍,是被人看不起的,地位十分的低下。

而充当后世偶像这个角色的,在这里更多是文人士子在扮演。

比如李白杜甫之类,更多人是将他们作为偶像,作为人生路上的指明灯。而对于戏剧表演者一流,则是当成打发时间的器物、玩意儿,并不放在心上。

所以若是贾琏想要通过柳湘莲,而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只怕这个效果比不上后世,甚至毫无效果都是有的。

毕竟也就只有在后世,明星偶像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才会那么高。

才会出现若是有明星可以用自己的人气、影响力去带动群众,那效果可是的确非常显著。

那么在这个年代,要怎么样才能让柳湘莲,做到如后世明星那种一呼百应的效果呢?

这就是贾琏目前在考虑的问题。

目送贾蓉出去,贾琏又准备回房。

明日秦可卿要回门,既是已经嫁给了他,他贾琏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所以贾琏想着要亲自为秦母和秦钟准备些回门礼,坚决不能让自己的小娇妻受人非议!

屋里贾琏走后,秦可卿并没有歇着,而是将贾琏的两个大丫头和四个二等丫头叫了进去。

她只有两个陪嫁丫头一个香寒一个采月,既然已经嫁进来,那就要跟这边的事物熟悉熟悉,好生相处,往后一起认真办差。

这个是客气话,当然不会只是这一种意思。

秦可卿还没嫁过来的时候,贾琏屋里的一应用度月钱什么的,都是翡翠在管着的。

那时候还没有女主子,所以翡翠作为丫头倒也不算逾越,如今屋里已经有女主子了,那么……

进屋规规矩矩的给秦可卿行礼,翡翠慢声轻语的细细答应着秦可卿的问话,答的是贾琏的一些习惯喜好。

翡翠的身份早在秦可卿没有嫁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听闻。只是一直未曾见面而已,昨日翡翠的举动让秦可卿有所察觉,但是却也依旧有些怀疑,因为翡翠的样貌在贾琏这屋子,实在算不得拔尖的。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不然,那就是这个女子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让贾琏如此看中。

只是那样的话,秦可卿就不得不防了。

所以如今将她叫来问话,也有试探和确认的意思。

毕竟跟旁边俏丽妩媚的平儿相比,翡翠的确要逊色许多,万一平儿才是那个通房,认错人岂不是让人笑话,所以秦可卿想要先弄清楚两人的地位。

所以无形中,秦可卿将旁边的平儿也算在了通房里头。

因为是贾琏的好日子,所以平儿翡翠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喜庆。平儿身上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百蝶穿花的裙子,头上梳的丫头常梳的垂挂髻,上头簪了几朵珠花,一根赤金镂空的簪子,中规中矩,喜庆中带着低调。

这番打扮即是不会让人觉得素净,又不会让人觉得高调,很是中规中矩。

翡翠身上的打扮差不多,只是裙子是海棠色,头上的珠花和簪子似乎是玉的,更是不显眼。

两个人旗鼓相当,却是让秦可卿犯了难。待再过一会儿,翡翠说完秦可卿问起房里谁管事,这才知道原来通房真是翡翠。

暗暗将翡翠划分到了难对付的那一类,秦可卿并不接翡翠准备交上来的钥匙。

毕竟长相不出彩却能够在这院子占据如此地位,没有些手段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又是这么个身份,她嫁过来这才第二天,若真的将钥匙收过来了,未免落人口舌。

其实贾琏这时候的身家基本已经给了秦家了,他自己身上是真没有。

在静海的几年,逢年过节的,林如海给的,低下孝敬的,除非上缴上头的七成,贾琏统共不过得了十四五两银子的事物。

而这其中逢年过节往家里捎的,每年两千两往秦府送的,各家还礼用的。

人情来往,人家贿赂你是真,但是也不是只拿不还得。只拿不还那是林如海那样的才有资格,贾琏这样的不仅要还,还要自己算计着这里头的度。

多了人家觉得你对他们有意见,少了丢了贾府的脸面,别人觉得你看不起人,不是诚心交朋友,所以里头学问也是大得很,如果不是有林如海提点着,贾琏自己是想不到这些的。

所以几年时间,其实贾琏实际早在江南有了一批人脉,就算后来他进京了,那些商户或是官员或有人在京都的,逢年过节也会往荣国府递帖子送礼,只是那时候打理的自有刑氏和迎春,他就不用管了。

所以满打满算,如今贾琏自己手上至多不到一万两银子。举人巷那边倒是还有大约十来万样子的银票,但那是刘玉楼那个孩子的成长基金,不到万不得已,贾琏是不会有动那笔钱的心思的。

所以如今翡翠手上小库房的钥匙,实际就还真没什么东西,还不如秦可卿自己的嫁妆多。

搞清楚翡翠的身份,又跟众人介绍了香寒和采月,秦可卿又一一给了每个人红包,并让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另取了银子去外面分发给其他小丫头小厮,另外给贾琏的奶娘赵嬷嬷留了一份儿,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情了,只留了翡翠在侧。

常理,主母上位,是要将丈夫身边的通房提携一下的。

秦可卿想了想,又另外亲自从梳妆台前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缓缓走到翡翠面前。

“你与她们身份不同,按理该是叫我一声姐姐,所以我待你自比旁人要亲切些,这里面是爷从前送给我粉玉耳坠子,如今我用着不合适,你带着却再好不过了。”

脸上温婉,秦可卿显得十分的真心诚意。

这是奖,也是敲打。

侧室穿不得大红,所以粉色对翡翠,的确是合适的。

翡翠也不推辞,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接了要跪了谢礼,被秦可卿双手扶着,轻轻摇了摇头。

“既是说了是姐妹,妹妹和爷跟我就是一家人,自家人在外人面前要稳重着,就我们姐俩却是用不着那些虚礼的。”

这话不管真假,之前翡翠听着是舒服的,当即认真谢过,贾琏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妻妾和谐的一幕。

作为两个人的依靠,贾琏对这一幕当然十分欣喜和高兴,对于内宅的事情,他还是很信任翡翠的,所以秦可卿能容得下翡翠,这点他很高兴。

外头贾蓉态度好,家里妻妾和谐,贾琏仿佛人生赢家,美得不行。待秦可卿翡翠两人发现贾琏正站在后头笑眯眯的看着将人的时候,都不自觉红了脸。

“爷进来怎么不让人使唤一声~”

俏脸微红,秦可卿看着同样低头的翡翠,心里多了一丝好感,然后朝贾琏开口。

“爷真是好福气,妹妹剔透懂事儿,很是得妾心意,不若等她为咱们贾府留下个一男半女的,就给她提了姨娘的位置吧。”

贾琏自是没有不从,上前左拥右抱满意的点头,另一边羞红了脸的翡翠却是脸色复杂的看向秦可卿。

得幸她之前没有做错,这个主母是好的能容人,没有枉费她从前一片好心。

这是准许她生孩子的意思了,翡翠有些兴奋。

之前她不敢生怕的是秦可卿进门脸上不好看,如今主母亲自发话,她自然欣喜。

三个人说说笑笑,秦可卿看贾琏的脸色,知道自己这部棋走对了,心里也高兴,宁国府那边的人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火急火燎的请安,王熙凤屋里的瑞珠心急如焚的询问贾蓉的去处,然后道明贾珍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脑勺都磕破月了。

在王熙凤屋子摔的?而且还是喝醉酒之后?

眸子微眯,贾琏挑眉,从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贾珍就是个王八羔子,他是有前科的人,如今出了这事儿……

贾蓉被他弄出去找柳湘莲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贾琏想了想,让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太医院先请大夫过来看看,正想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不等外头的丫头传话,门口的帘子被猛的打开,宝珠一脸惊恐。

“二爷,二爷我家爷呢?我家爷呢?”

“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宝珠脸上满是焦急。

贾琏疑惑的看向瑞珠,后者连忙将贾蓉出去办事的消息说了,然后又讲了贾琏派出去请大夫的人刚走。

可惜宝珠说的并不是指这个,脸上哭得稀里哗啦,宝珠跪着朝贾琏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的开口。

“来不及了,求求您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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