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宗律的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其中骆国公松了一口气,暗暗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中庆幸,幸亏百里宗律出来说话了,否则再让霍明珠这么搅合下去,可就真的完了。
主要是这一开春,许多的税收就要开始了,虽说税粮要到夏日才收,其他的一些税项也至关重要,骆国公可不想错过了任何一项,因此,尽早争取到便是好的。
霍明珠看着百里宗律道:“莫非端亲王也认为税收需要改?”
“回太后娘娘的话,如今虽说国泰平安,正如骆国公所言,防范于未然。”短短的几句话,加上看着霍明珠的时候那个不容反驳的眼神,百里宗律便让霍明珠知晓,此事必须由他说的算。
霍明珠在百里宗律一开口之后,果然没有再坚持,便退步将税收回到了先皇时候的模样。
待她的决定一出,百里景麒看了她几眼,却见到霍明珠和百里宗律四目相对,霍明珠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不过站在旁边的小安子却看出了百里景麒的愤怒。
下了早朝,霍明珠带着李嬷嬷四处走走,对了那群大臣一天,还真是让人受不住的烦闷,都是一群食古不化的人,只想着明哲保身,倘若有一两个出来附和她的话,这早朝早就散了。
霍明珠正想着,就见到百里宗律站在远处看着她笑,那模样,仿佛是在等候心爱的人的到来,满脸的柔情似水,霍明珠忍着厌恶,扬起笑脸等候百里宗律走过来。
百里宗律没有辜负霍明珠的期盼,在霍明珠看到他的时候就走了过来,一过来就道:“微臣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有何喜之有?”霍明珠倒是真想不到,这喜从何来。
百里宗律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太后娘娘的巾帼风采,已经折服了所有的人,就连我,也被太后娘娘所降服。”
“端亲王这是来看哀家的笑话的吧,朝堂之上的胜负不是早就出来了,便是哀家堂堂的一国太后,想要为百姓做点什么,都有人阻挠。”那口气,仿佛是嗔怪而不是发怒,这便是霍明珠说得故意。
百里宗律道:“倘若不是微臣说服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往后想起来,怕是要后悔呢,皇兄定下的这税收,便是出自于多方的考量,新皇登基减税固然是皇上恩泽,倘若一味的固明而轻国,迟早会让国库亏空,到时候可不就是糟了?”
霍明珠假装惊讶的看着百里宗律。
百里宗律笑道:“太后聪慧已经比旁人有过之而不及了,只是这国家之事,于你来说,还生疏了些,却无碍,往后有微臣辅助太后,定然能创下一个锦绣大雍。”
百里宗律说得激昂,霍明珠便点头道:“如此一来,多亏了有端亲王的提点,确实很险。”
百里宗律回给霍明珠的却只是带着宠爱的眼神。
随后,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却也是注意到了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模样,霍明珠倒是不着急,百里宗律却是安奈不住:“太后娘娘,这宫中不规矩的奴才,杀了便杀了,莫要有妇人之仁。”
“哀家当然知晓,只不过,此人是悦妃的奴才,要教训奴才,也要让悦妃去做才对。”霍明珠当然知道这太监想干什么,不过就是司徒悦儿派出来打探事情的,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有必要出手教训罢了,自然有人会去教训。
百里宗律却道:“这事当然不需要太后娘娘动手,交给微臣便是。”
霍明珠点头。
果然,百里宗律的手段还是很毒辣的,只是当天傍晚,就在冷宫旁的水井里,发现了那小太监的尸体,从身上的痕迹看来,是让人一击毙命,然后扔进了水井里,而验尸的仵作却是说,此人是失足掉入了井里的。
霍明珠当然就当仵作说的才是真相,可是,司徒悦儿就不是如此认为了,她觉得,她宫中的太监,死于刺客之手,要彻查此事,倘若真的有刺客隐藏在暗处,也好揪出来,切莫埋下了隐患。
这事让司徒悦儿一搅合,当然就不能这么算了,霍明珠便派了方铁衣旗下的一个叫钟仁的人去查此事,钟仁是方铁衣的副将,据方铁衣说,此人的本事不错,可以胜任此事。
就在霍明珠让那钟仁去处理那小太监一死的案子的时候,霍明珠却得到了骆国公府上出现龙袍的事情。
当下,方铁衣带上了禁卫军,直接包围了骆国公府。
骆国公正和吏部尚书曹千之在对弈,骆家的小公子,年仅三岁的骆矢崎抓着一顶帽子便跑边嚷嚷,在他的身后,追着几个婆子和丫鬟。
这骆矢崎是骆国公的小妾所生,骆国公老来得子,自然宠爱,平日里,这骆矢崎相当顽皮,就只怕骆国公,却也最为尊敬骆国公,如今,骆矢崎得了好东西,在他看来,这帽子是相当好的,因此,他便兴冲冲的跑来找骆国公,要他瞧一瞧他的帽子。
可是,当骆国公和曹千之一看那帽子,吓得胆都要裂了,那帽子,便是皇上的冕旒啊。这一惊吓,可非同小可,骆国公更是浑身冰冷,自己家中为何有这东西。
曹千之则是迅速的伏在了地上,对骆矢崎跪拜起来,嘴里嚷嚷着万岁。
骆国公吓得,急忙对曹千之说道:“曹大人,你可真真不能乱想,此物为何会在国公府出现,老夫也是不知道的。”
可偏偏骆矢崎却年少不知世事,听见骆国公如此说,便道:“爹,此物却真是你房里所拿,我瞧着它正摆在桌子上,还有一件衣裳,而我却见到这好看,就拿来问爹爹,此物可以给崎儿吗?”
“放肆,不得胡说。”骆国公一听,便是百口莫辩,都说小儿无知,又说童言无忌,这小孩子说的话,那都是真的,当下,骆国公只觉得骆家要亡了。
如今之事,就只有曹千之亲眼所见,倘若他不说出去,自然无人知晓,思及此,骆国公急忙转过身欲对曹千之求饶。
可曹千之哪里是敢卷入此杀头的事之中的人,三言两语的告辞了骆国公,逃也似得跑得飞快。
而后,连头上的帽子掉了都无暇去管,惹得骆矢崎大笑不已,指着曹千之说道:“哈哈,太好笑了,帽子都掉了他还不知晓。”
“住嘴!”骆国公此刻见骆矢崎,就仿佛是见到了来催命鬼,憎恨都来不及。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狠的骆国公,骆矢崎嘴一扁,嚎啕大哭起来,骆国公也不理会,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果真是见到那桌子上端正的摆放着一件龙袍,那冕旒不见了,此刻还被骆矢崎抓在手中的。
这一想,骆国公便想去将那冕旒拿回来,可是这龙袍又放在此处,若是让人瞧见……思及此,又想到,骆矢崎都能拿到那冕旒,当然就让人瞧见了,不,除了曹千之,就没有人看见,倘若曹千之真的说见到了冕旒,那也是他眼花,对,一口咬定国公府没有龙袍,晾曹千之也不没办法,而他,还有百里宗律可以依仗,思及此,骆国公急忙将龙袍也捧起来,准备收起来。
而这个时候,因为骆矢崎的哭泣而引来的小妾张氏,此刻已经带着骆矢崎来到了骆国公的房外。
平日里骆矢崎都是乖巧的,也很得骆国公的心,如今让骆国公弄哭了,张氏便担忧,莫不是骆矢崎做了什么顽皮的事情,惹怒了老爷,倘若骆矢崎失去了老爷的宠爱,那她的地位也不保。
为了来挽救骆矢崎在骆国公心中的地位,张氏来的也非常快,骆国公都没来得及藏好那龙袍,张氏已经走推门进来。
这都要归功于往日对张氏的宠爱,这才让张氏养成了只要入骆国公的房门,便直接推门而入的习惯。
这一进去,便见到骆国公捧着龙袍的模样,当下,她的脑海中浮想联翩,最后,她脸上一喜,笑道:“老爷,你真的想要……想要如此?”
她想到,只要骆国公谋朝成功,那她便是贵妃了,思及此,张氏的兴奋可以想象,当下居然毫无畏惧的伸手摸起了那件龙袍,仿佛看见了早晨起来服侍骆国公上朝,服侍他穿戴龙袍的模样,越想越是兴奋不已。
骆国公瞧见如此张氏,也没有心思骂她了,此刻他脚下颤抖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哪里还有心思去骂人。
正要开口吩咐张氏,将龙袍藏起来,结果就听见外头管家来通报。
方铁衣已经包围了门外了。
他一惊,心想,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方铁衣没有给任何人逃跑的机会,直接冲进了骆国公的房内,见到骆国公呆呆的坐在地上,手中捧着龙袍,当下下令将骆国公给缉拿,骆国公府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骆国公的大房和几房小妾加上千金公子的一堆人,让方铁衣带来的人一一抓了出来,丢在了院子里,其中骆矢崎还拿着那个冕旒,这下,人赃俱获,连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不需要了,谋逆之罪坐实,骆国公完了。
朝堂之上,霍明珠面对太监端端正正的捧上来的龙袍和冕旒,伸出手,缓慢的抚摸着那冕旒上头的珠子,脸上却带了无尽的哀伤。
良久,霍明珠道:“骆国公倘若是知道体恤百姓,便不出做出此等事情。”
短短的几句话,道出了霍明珠方才的悲伤的来意,群臣顿时都对霍明珠连连点头,对骆国公愤慨万分。
只有百里宗律,眼底的狠戾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