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叹口气,把轮椅往身后推了推。
“我没那么难受,不信你看。”
黎向姿微微抬头,看到轮椅缓缓往后移动几厘米,然后不动了。
“不用你背,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初楚一脸淡定,拉开黎向姿胳膊,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林澜。
黎向姿神情微顿,愁眉苦脸地扶住她,小声道,“慢慢来,不急。”
女孩儿勉强笑了下,咬着牙加快脚步,林澜脸色瞬变,大步上前相扶,被黎向姿一把甩开。
“边去,没看到我扶着楚小姐吗!”
林澜抿了抿唇,精致面容微沉,声音带着几分祈求,“小狐狸,你就卖我个面子,让我跟她说句话好不好?”
初楚药性未解,只要蛮力从轮椅上站起,对身体损害很大。
女孩身体怎样他再清楚不过,当下便心疼得不行。
“不行,我是楚小姐助理,楚小姐不想跟你说话,我就不会答应你。”
黎向姿摇头晃脑,手上稳稳护着初楚,一边气林澜,“想伺候楚小姐的多了去了,你要跟她说上话,先排在一百零八个漂亮男孩的后面吧。”
“咳咳咳......”
初楚捂着嘴角,眼底浮现出无奈,黎向姿连忙低头,不住地安抚,“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马上开车带你去医院!”
初楚摇了摇头,无语地摸了把她脑袋。
“走吧。”
林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路跟着两人去车库,一边咬牙切齿地想什么一百零八男孩,一边担心初楚脚下不慎受伤,直到流线型大白车面前,他才露出一个假笑,“你一个人带她去医院不方便吧?我那里有专业医疗团队,保证能将楚小姐治好。”
黎向姿自顾自将初楚送进后座,末了“砰”地一声关上门,冷笑道,“我们楚小姐事不劳您费心,林大少日理万机,还是多关注关注其他吧!”
她说着就要坐进主驾驶,被林澜一把拦住,大美男一手摁在车门上,轻声道,“就不能多给我透露些信息?比如那什么小男孩之类。”
“唉,都是些跟我竞争助理的人罢了,”黎向姿双手抱胸,老神在在道,“不说了,把车门给我关上,我要走了。”
林澜自然不肯,正想再套点什么话出来,霍云霆三两步上前,阴沉道,“你们在干什么?”
黎向姿瞥了眼追上来的男人,这幅兴师问罪的样子还真是熟悉,想到男人在台上对林澜的维护,心里火气就更大了些。
“问点东西而已。”
林澜暗示性地朝霍云霆使了个眼色,不料男人醋劲上来,谁也别想拦,他不仅装看不见这暗示,还大步上前掐住林澜手逼他放下。
“她是我未婚妻,林大少请自重。”
林澜不甘心地放手,眼睁睁看黎向姿关上车门,落下车窗做了个鬼脸。
“你跟霍云霆还真是挺配,两个渣男天生一对!”
抛下这话女人潇洒升窗,油门一踩就呼啸着离去。
林澜捏了捏太阳穴,神色不满,“你该让我多问两句。”
什么话都没逼出来,简直要命。
霍云霆冷笑一声,声音也加重了,“多问两句?你又对她起了兴趣?她可是把我们列为一丘之貉,林大少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林澜深深叹气,不得不捏着鼻子解释。
“楚小姐,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吧?”
黎向姿一边开车一边用后视镜打量女孩,生怕她不愿意,“李劳那狗贼不知道用的什么药,还是检查一下方便。”
“不用了,”女孩儿蜷缩在后座,神色怏怏,“林澜带我去过医院,我听医生说没事。”
不然她也不能那么快就赶到会场。
黎向姿眼神一顿,下意识道,“那他怎么还......”让你去医院?
话到一半她默默地闭了嘴,后面的字根本没说出来,便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回家?”
初楚“嗯”了声,安静地闭上眼睛,黎向姿见状,心中微叹,扭头一心一意地开着车。
精装小公寓前,女孩动作流畅地打车门,脚步轻盈,黎向姿正想下车扶她就被制止。
“我好得差不多了,你先去停车。”
黎向姿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初楚神色如常,除了脸色苍白点也看不出什么。
“好吧。”
短短几分钟内停好车,黎向姿迅速上楼,微卷长发在空气中划过卷曲弧度。
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客厅,黎向姿放慢脚步,在客厅里发现坐着的女孩儿。
初楚低着头,面前摆着早就被塞到箱底画作,蒲扇一样浓密的睫羽轻煽,欣赏得极为专注。
黎向姿咽了口唾沫,眼巴巴走过去,低声道,“怎么?突然把它们拿出来?”
不会想再把画作毁掉吧?
初楚回过神一般偏头,声音淡淡,“没什么,只是在想,画是好画,但背后的记忆不是什么好东西。”
“画是好的就行,一旦创作出来它就独立于背后的记忆了,”黎向姿绞尽脑汁,词不达意地劝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看到这幅画感想不同,一定也不会在意原本这画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初楚扯了下嘴角,轻轻道,“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
黎向姿拼命点头,肯定道,“绝对是这样,别想那么多,那些名家画作,哪个背后没点悲惨故事?”
初楚轻叹一声,一只手缓缓抚上画作,像在看一样稀世珍宝。
她眼神留恋地注视着画上一笔一划,那些景物,那对男女,心中酸涩难言。
黎向姿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一双手规矩地摆在膝盖上蓄势待发,生怕初楚一眼不和就撕画。
潋滟美目紧紧盯着女孩动作,她目光如炬,初楚神情一顿,扭头看她。
黎向姿手一抖,颤颤巍巍问,“有,有什么事吗?”
初楚瞥了眼她惊慌失表情,薄唇轻抿,“没事,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再撕掉它们了。”
黎向姿松口气,紧绷的双手放松下来,整个人干脆地躺在沙发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想不开。”
初楚嘴角微勾,淡淡道,“想不开也不会再拿它们泄愤了。”
毕竟是自己创作出来心血,她不疼,也没人再疼。
略带忧伤的视线投向两幅被盛赞多年的画,女孩闭了闭眼,“要是能把过去那些不愉快忘掉就好。”
那样她也不会迁怒于画作,林澜也会重新成为生命中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