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之所向

尽欢坐在竹筏之上,四周是一片雾茫茫。

冰冷的江面上浸着四周变得冰凉,她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刚才霍子聆交给她的包袱打开。

拿出所有的东西盖在霍问昕身上,可即使这样,他的面色还是苍白的可怕。

她心跳如雷似鼓在胸腔之内剧烈的跳动着,在那一片白茫茫之中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迷宫,完全找不到出处,看来只有等到天亮了。

尽欢盘着腿静静坐在问昕身边,寒气使连指尖也在颤动,不时警惕的望向四周,寒气冻得她的嘴唇变得乌紫。

明明以为这一定是一个纵使百般也无法入眠的夜晚,但她却意料之外的进入了睡梦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尽欢偏偏头,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于这浩瀚江面上一方木筏之上,气温也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对了,问昕!

她忽而转身转身看看霍问昕,温润的鼻息在指尖流过,尽欢松口气,这才开始打量起四周。

因为天已经大亮,昨夜的茫茫大雾也像是从未存在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周是宽阔的江面,映的远方的青山如画。

而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情形,自己现在正带着问昕,这个人正端正躺在身边。

为了躲避魏青的追杀,陆显将问昕交给她。

想到陆显,她低低头看看手里的玉佩,默默的思考着,原来那一夜的青玉坠子君竟是陆显。

那那一晚他为什么会来到自己房间?

尽欢从来也不愿意去深究这些事,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半响之后尽欢眼皮一跳,她站起身,默默拿起一旁的长篙撑着,清简的身影看起来带着莫名的沉重。

竹筏开始慢慢移动

静静的江面映在月光之上,再加上四周朦胧的浓雾,竹筏在江上漂流了许久,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四周的江水变得浩瀚无垠了起来。

她警觉的望向四周,有种不详的的预感,倏地有些警觉了起来。

在她绷紧身子的状况下,又往前行了大约有几里路。

突然水面上有了细微的动作,她站直身子,接着又传来微乎其微的声响,她屏息认真听着。

认真的眸子里藏着深不可见的杀气。

这种声音的话,是在那个方向!

她忽的转身,抽出腰间匕首猛地朝着那江面上窜出的高大身影扔去。

对方面上带着惊愕的模样像是不相信她竟然会发现自己一般,腰腹间受了一箭,径直倒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整个过程不过十数秒,她开口:

“出来吧。”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迎接她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待到过了好一会儿,江面上突然水波涌动。

倏地自江面上窜出两道身影,那是两个一身黑衣蒙着面纱的男人,从方才那两人的动作来看身手也是不凡,正站在竹筏的那一边细细打量着她。

“姑娘好身手。”其中一人道,面色儒雅眼中带着笑意。

另一个却显得要急躁了许多,:“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还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尽欢细细环顾四周,确定了再也没有第三人时松了口气,但——

她的目光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面前这两个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善茬。

在她发现之前,不知道这几人在水下默默跟踪了他们多久,这样娴熟的水上功夫并非谁都能做到的。

眼下的情况,双方僵持不下,隔着一段距离默默打量着对方,着实是一触即发的。

那两人之中的一人先前在船上交手时已经见识过她的身手不免行事谨慎了一些不敢贸贸然出手。

但另外一人却是在性子上更为直接了一些,再也等不及似得一声高呼提着一把利剑猛地像尽欢冲去:

“我不管你有多厉害,我看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用力的刺去,那是极为有力量的一刀,原以为这下那个身形瘦弱的女人挨不下这一下,却见她只是拔出木剑只是一挡,那锋利的剑锋就已经调转了方向。

他的剑居然轻松如此被尽欢挡回!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面带惊诧,与她双眼相触间眼神变得凶狠了不少,又朝着她用力一挥。

尽欢抵住他的剑口,与他对上眼:

“派你们来的,究竟是魏青还是陆遥?”

那人瞧着她,嗤笑了一声,对着身后另外一人叫喊:

“还不快来帮忙!”

原本在一旁乐的旁观的人这才收下脸上笑意,向他们走来。

一片寂静的水面上,眼下却是暗流涌动火花四溅。

那两人身手皆是不凡,一静一动。

各自极有默契的配合着,尽欢在他们中间不断回挡着一时之间倒也彼此制衡着,她在那一片混战中分神瞧一眼问昕。

对方逮住这个缺口向她步步紧逼,那个急躁的人似是有些不耐,她瞧他一眼,脑筋快速转动着,再而突然松开另一只手,忽略掉另一人得逞的笑容。

一路抵挡着用尽全力朝那人刺去,在即将要刺伤那人胸膛之时却又皱着眉忽的调转剑身。

一片血迹撒上她的衣襟,鼻息间尽是刺鼻的血腥味,

尽欢顿了一顿。

回过头瞧见另一人眼里莫名的笑意,他似是一直都像是在看一场戏一般。

而在他旁边,霍问昕胸前衣衫被利剑划开,那人的手停留在他伤口处,伤口正源源不断的朝外面冒着鲜/血。

她在那一秒的短短时光之内转头对着另一人,面色带着风雨欲来的宁静,一双细长眸子里有浅浅风暴。

双手在那人身上点了几下,在那人突变的脸色之中然后猛的将那人推入水中。

她又转过头来:

“我对于点穴委实不太精通方才也不知道乱点了什么穴道,你要是还想要你的同伴活命。就放开手里的人。”

她在赌,赌面前的这个人对于水下之人的在意程度。

那人眼里笑意更加明显了,虽是如此,也是慢吞吞收回了手。

然后身子一轻钻入水中一瞬间就没有了踪迹。她一身的紧绷这才一刹那间松懈了下来。

快步上前,扯碎了身上衣襟微微颤抖着手按住那正不断冒着鲜/血的伤口。

那人将伤口再次恶化,早已包扎好的伤口如今被鲜血给浸润。

“问昕!”

昏迷的人面色是更加的苍白,在她的声声呼喊下嘴角一动一大口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她面色一变:

“问昕!”

她擦干净他嘴角鲜血,止住自己不断乱颤的手双手按住那伤口,但饶是如此,也止不住那蔓延的血迹。

他原本雪白的衣衫被染成刺目的血红,而这片红色似是要将霍问昕吞噬一般,他就那么安静躺在那里,一幅了无生息的模样,好像随时就要化作一道七彩霞光随风飘至天边一般。

这样的问昕,好狼狈好遥远。

即使心底逼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那人显然已经是存了的善心未曾对问昕狠下杀手。

但面前这样一幅光景,已经是超出了尽欢可以承受的部分。

她生性沉默迟钝,一颗心却偏偏对霍问昕俯首称臣,此刻在这一片令人眩晕的血红之中像是一个失了重要东西的孩童一般无措、奔溃。

没了方才与那两人对峙的冷静与自持,有的只是被心中可怕设想刺得不堪一击的面容。

要是问昕有什么事的话,他要是有什么事的话!

要怎么办,怎么办。

他是霍问昕,是霍问昕!她怎么可以让他在这竹筏之上有什么事!

在那强迫之下的片刻冷静之中她脑中突然想起迟百年的面容,突的蹒跚着走向另一边翻开那包裹在那一片混乱之中找出了一个小药瓶,悉数倒在伤口之上再快速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眼下也只得默默祈祷迟百年交予的创伤药可以尽快见效。

在那漫长的等待中,她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守在霍问昕身边,

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草草包扎的伤口,直到发现血迹再没有蔓延的痕迹,他的气息也越见平稳,才缓慢眨了眨眼睛,胀痛与酸涩让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周身的疲倦。

她伸出手摸摸他的额角,又轻轻执起他的手放在脸上感受到他逐渐暖和起来的身体。

属于霍问昕的生命的特征慢慢恢复过来,她却像是一点点被抽丝剥茧般将全身力气都抽了空周身只剩下疲惫。

真是好大一场仗-

让她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到如此地步。

冷静了好一会儿 ,尽欢才慢慢恢复过来。望着那沉睡的人,心中又是五味杂陈。

不管怎样,现在应该要快些到达岸边找一个地方安顿好问昕,她回过头看看昏迷的人,心里思绪万千。

直至现在,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样带着问昕置身于这种情况之下。

不管自己再怎么迷惑,但现在事情确实变成了这样,曾经内心多少次偷偷想过与问昕这样两个人,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来到。

虽然是以这么一种方式,虽然自己内心有太多胆怯与深不见底的喜悦。

既然霍子聆把问昕交给她,正如他临行前所说的,现在能够保护问昕的人也只得一个她罢了。

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霍仙人,她心爱的问昕。

那自己即使是拼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