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艽唇角微微上扬,那双多情风流的桃花眸半眯,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华贵。
冥王突然怀念曾经狐族阿阮没出现时,在冥界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日子。
他眼帘微垂,将眼底的情绪藏起来,轻声询问:“您就不怕秦阮记忆恢复,神魂提前归位恢复真身,这一世的生死劫再一次落败?”
霍云艽修长指尖捏着腕间的佛珠,一颗颗轻轻捻着。
他语气低沉而笃定:“阿阮的记忆已经被多次压制,这一世没有外力干预,她永远都不可能恢复记忆。”
以他的精血封印,秦阮想要恢复记忆的可能微乎其微。
冥天珩又问:“巫族那边我们可要插手?”
霍云艽捏着佛珠的指尖微顿,波澜不惊的眸子凝着他,嗓音清冽道:“巫族还没有针对秦阮有任何动作,说明他们的记忆并未恢复,现在盯上的人只是阿遥跟安祈。
两个孩子一个是先天灵体一个是阴煞之体,是人人争夺的修炼至宝,为了避免阿遥跟安祈被人打扰,安排酆都阴兵保护他们的安全。”
冥天珩点头:“楮子凤那边已经安排了。”
霍云艽桃花眸半眯,沉吟道:“阿遥那孩子吃了太多苦,以保护他为重点,安祈如果想要接替我的位置,就要让他多历练历练,不要事事插手。”
冥天珩拱手:“谨遵帝君法旨!”
霍云艽感觉呼吸有些不太舒服,轻咳了两声,对冥王挥了挥手:“回去吧,没什么事不要上来,我现在的身体抵不住你来回折腾。”
冥天珩神色讪讪,应了一声是,身体快速消散于空中。
“咳咳……”
冥王刚走,霍云艽低声咳嗽起来。
他用手捂住嘴巴,狠狠咳了两声。
感觉手心有些湿润,他放下手,垂眸看去,入眼的是满手鲜红血色。
“咔!”
倏地,清脆声在静谧房间内响起。
霍云艽双眉紧紧皱起,那张精致无暇,俊美无俦的脸庞浮现出懊恼神色。
看到鲜血的那一刹那,他捏着佛珠的动作不禁用力,造成坤天冥佛珠又有一颗珠子出现裂纹。
轻叹声在屋内响起。
霍云艽轻抚着佛珠,那双深邃眼眸里盛着满满的无奈。
……
秦家。
秦阮来接霍遥跟霍安祈时,发现雪球趴在家门口的台阶上。
对方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她走上前,出声唤道:“雪球——”
本来好好趴在台阶上的雪球,像是听到了催命咒似的,蹭地一下跳起来。
它四肢脚垫踮起,爪子勾着地面,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秦阮没想到雪球反应会如此激烈,停下靠近对方的脚步。
她轻喃道:“看到我有这么害怕吗?”
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在问雪球。
“喵喵——”
下一秒,雪球乖巧地蹲坐在地上,仰头冲秦阮撒娇叫了一声。
秦阮被它如此反差的行为逗笑了,再次走上前,弯身摸了摸雪球那柔顺的毛发,轻笑道:“二哥呢?你怎么在外面?”
要知道雪球最粘着二哥了。
哪次看到这家伙,不是被她二哥抱着就是搂着。
“喵喵——”
雪球一边叫,一边朝身后的房门摇摆脑袋。
秦阮对它伸出双手,准备抱着它:“走,进去看看。”
雪球站直身体,围绕在秦阮的脚边转了一圈,嘴里叫了两声:“喵喵——”
知道它在拒绝,秦阮也没有勉强,起身往屋内走去。
刚走进大厅,就听到楼上传来的欢声笑语。
“卧槽卧槽!阿遥你流弊啊!”
秦昧惊呼声响起,听听那话,是一个做舅舅能说出口的吗。
霍遥笑嘻嘻道:“二舅舅,我还要玩!”
紧接着,秦昧语气复杂又与有荣焉道:“这游戏我玩了几十次才成功通关,伱们竟然一次搞定,你们是小天才吧!”
霍遥吵闹着:“还要玩还要玩!”
霍安祈也很兴奋:“这次我要先开始!”
听到楼上响起的热闹声,秦阮眉梢微扬,低头看着脚下的雪球。
她好像理解雪球为什么生无可恋了,二哥跟两个孩子凑一块,分明已经陷入游戏世界里。
雪球这是妥妥的被他们忘记脑后了。
秦阮抬脚往楼上走去,雪球乖乖跟着,在他们身后还有动作不紧不慢的霍栀。
来到秦昧的卧室门前,屋内凌乱场景清楚被秦阮看在眼中。
地上到处都是玩具跟零食,还有一些洒落的零食碎渣,跟果皮。
秦昧跟霍遥、霍安祈三人,则在投影仪前席地而坐,他们准备继续开局。
“喵呜!”
突然,雪球喵呜了一声。
声音尖锐,导致秦昧下意识回首。
倚在房门上,满脸戏谑笑意的秦阮,就这么映入他眼中。
“阮阮!”
看到她,秦昧满脸惊喜,笑容也十分灿烂。
“妈妈!”
“妈妈!”
霍遥跟霍安祈也不遑多让。
两个小家伙扔下手中的游戏手柄,迈着小短腿朝秦阮飞奔而来。
秦阮弯身把他们抱在怀中,哼笑道:“看来你们玩得很开心,吃过饭没?”
霍遥摸了摸肚子,这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出声抱怨道:“还没吃。”
随即,他脸上露出兴奋表情:“舅舅教我们打游戏,可好玩了!”
霍安祈也用力点头。
他那双与三爷相似的漆黑眼眸,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激动光芒。
秦昧撑着一旁的拐杖站起来,对秦阮笑嘻嘻道:“这不是太无聊了,我就想着玩把游戏,谁知道他们真聪明一教就会,这一玩就停不下来,也忘了时间忘了吃饭。”
秦阮抱着两个孩子,走向屋内摆放着一堆玩具的沙发前,把他们放到空地上坐下,这才问三人:“你们想吃什么?”
秦昧举起手:“我想吃烤鸭了。”
霍遥跟霍安祈也举起肉乎乎的小拳头。
“我也想吃肉!”
“吃肉肉!”
兄弟俩也跟着嚷嚷起来。
秦阮捋了捋衣袖,看她这动作,秦昧惊呆了。
他满脸不可思议:“阮阮,你该不会是想要做烤鸭给我们吃吧?”
秦阮手指向外面的夕阳,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醒醒,天还亮着呢。”
除了煮面,她就没下过厨房,做饭这种事跟她天生就不合。
秦阮对站在门外的霍栀提高声吩咐:“霍栀,去通知楼下厨房,二少爷跟两个小少爷要吃烤鸭,让他们动作快点。”
霍栀领命离开。
秦阮弯身整理屋内的玩具,跟洒落一地的零食还有抱枕。
霍遥看到秦阮撸起的衣袖,胳膊上缠着一层纱布,上面还渗出了血迹,惊呼出声:“妈妈,你受伤了?!”
秦昧跟霍安祈双眼如扫描机,上下打量着秦阮,也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
“阮阮,这是怎么回事?”
秦昧扔下拐杖,单腿蹦着过来。
霍安祈那双黝黑眸子,沉沉地盯着秦阮的胳膊,精致小脸紧紧绷着。
秦阮把从地上捡起的玩具扔到桌上,并不在意道:“没多大事,就擦伤了点皮。”
秦昧制止她继续收拾屋子,语气充满担心与急切:“你别动,坐着好好休息,我来!”
“妈妈,我们也可以收拾!”
霍遥跟霍安祈拉着秦阮的小手,不许她继续忙碌。
见二哥跟儿子都眼巴巴看着她,秦阮眉梢微扬,笑道:“那行吧,你们收拾。”
秦阮把蹲在地上舔爪子的雪球抱起来,走到沙发前坐下。
她翘着二郎腿,撸着怀中瑟瑟发抖的雪球,眼神戏谑地凝向秦昧跟霍遥、霍安祈三人。
见他们不动,秦阮出声催促:“别愣着了,动起来吧。”
秦昧扫向屋内满地狼藉,头都大了。
霍遥跟霍安祈心智再成熟,也还是个孩子,两人吭哧吭哧的收拾起来。
一个提着玩具枪,一个抱着开了封的零食,都往屋内唯一的桌上堆。
见两个小外甥都开始了,秦昧也拖着受伤的腿动作起来。
三人收拾房间的动作生疏又滑稽。
秦阮一直忍笑,却没有出声制止。
“阿昧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秦景岑,站在门口揶揄出声。
在屋内众人朝他看去时,秦大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看到他,秦昧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大哥,快来帮忙!”
秦景岑冲他温和一笑,迈步朝房间走来。
他并未帮弟弟的忙,而是走到秦阮身边坐下,温声询问:“今天怎么过来了,不会是要接阿遥跟安祈回去吧?”
秦阮嗯了一声,解释道:“三爷明天回国。”
秦大少唇角下压:“明天才回来,今天你跟孩子都在家住一晚?”
秦阮没有出声,去看霍遥跟霍安祈。
两个小家伙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秦阮问他们:“你们想留下来吗?”
霍遥瘪嘴:“妈妈,我想回家。”
霍安祈丢下手中的抱枕,双眼泛着期翼光芒:“可以现在就走吗?”
他们不想要收拾房间,想要回家偷懒。
秦昧一听这话,当场急了:“两个小祖宗不让你们收拾了,你们去一旁老老实实坐着,咱不收拾了,也不能回家!”
“行叭!”
霍遥跟霍安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他们迈着小短腿跑到秦阮身前,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腿。
秦景岑看秦昧瘸着一条腿,孤零零的收拾房间,单手撑着下颌,戏谑道:“行了,别收拾了,本就乱糟糟的,被你这一收拾更乱了。”
秦昧那一瞬间,看向秦景岑的目光,就如同救世主:“大哥——”
秦大少笑骂道:“没出息!”
秦阮坐在一旁笑而不语,她改撸猫为撸儿子。
兄妹三人连带着两个孩子,气氛温馨又和谐。
秦安国不在家,当天晚饭他们吃了烤鸭。
一年难得相聚,气氛烘托到位,秦大少开了瓶红酒。
秦阮喝了酒,带着孩子留在家里住了一晚。
她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翌日。
凌晨三点一刻,霍云艽乘坐的私人飞机降落在霍宅。
回到小楼,并未看到秦阮跟两个孩子,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不禁浮现处一抹不郁。
他连夜处理完事务赶回来,就是想家里的母子三人了,不曾想他们都不在家。
这不禁让三爷有些气闷。
“霍羌,给霍栀打电话,问问夫人带着孩子去哪了。”
“是,三爷——”
霍羌给霍栀那边拨了一通电话,得知夫人跟孩子都住在了秦家。
还不等他挂断电话,霍云艽抬脚往门外走去,脚步带风。
低沉命令声,从他优美唇形中优雅吐出:“备车,去秦家。”
凌晨四点。
秦阮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又热,又难受,还口渴。
身体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四经八脉都在沸腾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来。
躁动的秦阮撩开被子,极其不安地翻了个身。
她这一翻身,趴在床上的一团雪白影子露出来。
那是一条毛绒绒的白色大尾巴,尾巴尖上有一簇火焰形状的红毛。
随着秦阮不安的翻身,那条让人看到就想要撸的大尾巴,也微微晃动着。
天还未亮,卧室内地灯发射出暗色暖光,清晰照耀在秦阮压在身侧的白色大尾巴上。
“唔——”
低唔难耐的躁动声响起,秦阮又一次翻了个身,露出冒出细密汗迹的侧脸。
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秦阮感到呼吸困难,有些缺氧。
她微微张开嘴,小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空气中蔓延出红酒的淡淡清香气息。
突然,秦阮身侧的尾巴竖起来。
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竟然超过了秦阮的身高。
尾巴尖上的一簇火焰形状的红毛,格外引人注目。
它在秦阮身体虚空上方,轻轻晃动着,似是在为她扇风。
秦阮精致秀气双眉紧紧皱着,嘴里时不时发出难过低哼声。
就在这时,卧室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轻微的响动,惊到那条有意识的尾巴,它蹭地一下,藏进秦阮脚下的被子里。
霍云艽轻轻推开房门,沉色眼眸凝向躺在床上,却不好好盖被子的秦阮身上。
他没注意到藏在被子里凸出的尾巴,满眼只关注到秦阮没盖被子。
霍云艽眯了眯眼眸,对站在门外的霍羌挥了挥手,这才迈着放轻的脚步走进房间。
霍羌带上房门,把守外门口,禁止任何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