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双臂怀抱着你的时光中, 我尚在生存 <幻惑之风>
——题记
整个画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定格,迪达拉和摩耶交换一个眼神,默默把手上的黏土蜘蛛放回黏土袋里。
迪达拉站在走廊尽头的墙下, 而阿飞和摩耶恰好就在声音传出的那间房门外。因此, 摩耶只用稍稍侧过身, 脸往门缝里一凑, 就能窥视房里的情况。
这房间的布局不得不让人汗颜, 顺着门缝,目光才钻进去,一张双人床就毫不避讳地闯入视野。目光紧接着往床面上一移, 只见一黑发少女青丝披肩,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跪坐着, 从门缝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她的侧脸, 绝对是早未没错。
她身后那银发男人无疑就是飞段。此时正一脸严肃, 流利地扒掉身上的红云袍子,路出白皙健美的上身, 不得不说,这男人脸不错身材也不错,流畅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却也不显瘦弱,绝对是让少女心跳加速的类型。
但摩耶此刻出奇的淡定, 一张面瘫脸毫无变化, 只是静默地观赏房内的一切。
飞段和早未, 竟然……
这段时间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啊。
如此想着, 摩耶突觉眼前一黑, 被一只大手蒙住了眼睛。同时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且这人正不客气地把下颌抵在她的头顶。身前也似乎蹲了一个人, 她伸手摸了摸那脑袋,刺猬般的触感让她成功判断出下边儿的是阿飞。
那么,上边儿这位就是迪达拉了。
所以说……为毛蒙眼睛啊,看一眼又不会瞎再说只是上【】裸……而已啊?
在醉樱阁,她可是看过一池子裸【】男的,早就能做到不为所动了好不好。
“迪达拉……”掐着嗓子用沙哑的声音试探着开口,“这样我看不到接下来的情况了。”
“没关系。”头上传来迪达拉压到最低的声音,“回去我给你讲。嗯。”
“……看和讲没什么区别好吧?”
“有区别的,嗯。”
“哈?”
“现场的版会有点惊险。”语气非常之肯定,顿了顿,语气有些烦躁起来,“总之让你别看就别看,迪老大的话听不听?嗯!”
“……”摩耶非常之不甘心。
像是察觉到她的不满,迪达拉沉默了半响,“……再不行,回去……我……”
“嗯?”
“我……”
“什么啊?”
“我脫给你看!嗯。”
“……”
——迪达拉不要随便曲解别人的初衷好不好?
摩耶抓狂了,忍不住在心里怨念吐槽起来。她只是想看看飞段和早未现在的情况,不是饥渴到想看裸【】男好不好?还有这种“勉强自我牺牲一次”的语气是什么回事!
“呀~~~~前辈,摩酱,脫了脫了!!”
身下突然传来阿飞的声音,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万分的语气,配上为避免被发现而压得沙哑的音色,表达效果异常喜感。
摩耶忍住掰迪达拉蒙住她眼睛那只手的冲动,低声问,“什么脫了,不是早脫了吗?”
“不不,摩酱,这次脫裤子了呢!”
“裤……裤子!难不成……”
“喂,你们两个严肃点!嗯!”头上的迪达拉不爽了。
“迪达拉……”
“嗯?”
“让我看看成不……”
“死了这条心吧,嗯!”
摩耶突然一瞬间伤感起来,“我家早未不能就这样让飞段给【哗——】了啊!”
“摩酱放心~~其实飞段前辈比迪达拉前辈靠得住~~~”
“阿、飞!!!”
“阿飞说实话啊,前辈你看飞段这架势,把人家小妹妹吻得红扑扑的~~~”说着,阿飞的语气里突然冒出几分质疑和鄙视,“你行么~~~”
刹那间,迪达拉死一样地沉默了。
阿飞不怕死地再接再厉,“前辈你知道干这事儿的步骤吗?”
迪达拉继续沉默。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摩耶觉得迪达拉身心上遭受了晴天霹雳级别的打击,更担心他再这样沉默下去要憋出内伤来。
阿飞你太狠了,这种话对一位花季少年来说,不就等同于鄙视他【哗——】无能么。
摩耶能感受到迪达拉沉重的挫败感,然后她真的很想点播他一句——没事儿,船到桥头自然直,跟着直觉走。
然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
思及此,双颊兀的滚烫起来。
迪达拉的手稍稍动了动,“喂赖小摩你脸怎么这么烫?”
“唔……”
“忘掉阿飞的话!你迪老大无所不能!嗯!”
“……”她没歧视他真的,这家伙到底有多自卑……
摩耶正在心里滔滔不绝地吐槽,迪达拉的手突然离开了她的眼睛,还没容她反应过来,就被揪住衣领急速往后躲闪,同时阿飞如一阵封般腾一下站起,身体后倾,飞速向后滑闪。
“哐当”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一把红色的三刃镰刀把房门劈成了若干木块,木屑漫天飞剑,迪达拉伸手用袖口捂住摩耶的脸,将其如小兔一般护到怀里。
“什么碎屑在外边儿嚷嚷?进来和爷单挑!”
剧烈的响声过后,飞段的声音冒了出来,铮铮几道金属碰撞声过后,那把半插在墙壁上的镰刀被尾端的锁链拖了回去。
摩耶整个人都被拢在迪达拉怀里,眼前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迪达拉松开手臂,捉起她的手腕大步流星朝房里走去,随着他的出现,飞段的脸上渐渐写满惊异,最后化作一抹干笑,在性感的薄唇上绽放开来,“哟,小迪,新人。”
“飞段前辈好久不见~~~~”
阿飞的声音突然从摩耶身后冒出来。
由于之前一直被迪达拉蒙着眼睛,摩耶完全不知道房内的紧张如何。眼前的场景实在出乎她的意料。阿飞说他脫了裤子,的确脫了,但不过是灰色长裤而已,重要的那件还在。他身下的早未衣衫完整,但白皙的皮肤上爬满骇人的吻痕。也就是说,两人的行动没有摩耶想象的邪恶。
她的出现让飞段和早未都大吃一惊。飞段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那刻起,剑锋般的眉蓦地一蹙,紫色眸光里塞满震惊。而早未,除了惊异外,双颊已经红得像是不小心洒多了胭脂一样。
“摩耶大……唔,摩酱……”
“怎么是你?!”飞段一口切断早未的话,目光开始来回在迪达拉和摩耶之间扫动,最后落在迪达拉牵住摩耶手臂的那只手掌上,“小迪,别告诉哥她是……”
“单挑是吗?求之不得!嗯!”迪达拉冷哼一声,眉眼一沉,松开摩耶的手,昂起下颌,满载挑衅的视线直指飞段,“你个混蛋竟然绑架赖小摩!”
“哈?”飞段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喂,小迪你真要打?哥刚才不知道是你啊!”
“少废话,哪有你这样的兄弟,绑了我的……”迪达拉突然有些语结,像是找不到恰当的词似的,偷瞥摩耶几眼,停顿几秒后傲然一挑眉梢,“绑了我的女人,还敢卖了去伺候丑男!嗯!”
女人……
虽然迪达拉说得很犹豫,却让摩耶心跳漏了不拍。
没有得到他的“我爱你”,却补偿般的听到这句“我的女人”……摩耶自己都未察觉,嘴角勾起了一抹小女人般太容易知足的浅笑。
所以,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不……不是,小迪,这不能怪我,谁知的你啥时候学会泡马子了啊!”飞段从早未身上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伸手拿起裤子开始往腿上套,“再说,卖去伺候丑男也总比伺候美男好吧?”
“这么说的确……啊喂,小爷没和你开玩笑!嗯!”
两人吵到这,完全没发现摩耶嘴角的一抹笑消失,被抽搐代替。
——你们俩够了,合起来戳我痛处是不是?
——还有飞段你怎么把我家早未拐了先给个解释好不好?
“小迪,总之不能怪哥!”穿好裤子,飞段一本正经地朝迪达拉道,“说正经的,不是我卖的,是角都卖的!”
“……”
摩耶伸手拽了拽迪达拉,用眼神告诉他:别闹了小迪,阿飞和飞段学的都是口遁你吵不过他们的。
“那个,飞段大哥。”摩耶劝架的眼神被迪达拉无视了,只好自己上前一步,对飞段请示道,“能让我和早未单独谈谈么?”
“哈?”飞段扭头去看早未,他这一看,加上摩耶的话,让早未无地自容地再次涨红了脸。
“没什么。”摩耶面不改色地继续,“我就想了解了解你们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对不起,摩酱……”早未突然开了口,直起身,鞋也不穿便下了床,走到摩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是早未的错,让您一个人被留在月山。”
摩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连连往后缩,同时俯下身去抓住她的胳膊试图拉她起来,不想,她却像是膝盖被黏在地上一样怎么拖也不起。连迪达拉、飞段和阿飞都被这太过突然的场面吓到了。
“早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摩耶无奈地蹙起眉。
只不过有些为她感到惋惜就是了,如果给她对早未命运的决定权,她是一定不会同意她爱上飞段的。爱上晓的人,注定要面前失去的痛。
这份痛楚,将来必须面对的她很清楚,她真的不希望早未也遭受同样的痛。
可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呢?已经爱上了,注定无法抽去这份感情了。
连这件事都不生气,她又哪会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事生气?反倒要感谢飞段,没有把早未同她一起卖到醉樱阁那种危险的地方。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过道里传来,越来越近,摩耶抬头扫视一遍三个男人,却见他们表情轻松,不像是有什么强敌来的样子。
阿飞一摊手:“讨账的欧巴桑来了~~~”
话音一落,一个身材臃肿,穿戴奢华的女人提着一只扫帚出现在门口,身后事一群身着武士装的魁梧男人,杀气腾腾。
“就是你小子吧,砸了老娘的酒还想逃?!”胖女人用扫帚指向迪达拉,一副要宰人的样子。
飞段一听,愣了几秒后捧腹大笑,“哈哈……小迪你来玩儿的?有胆量啊,带着马子一起泡夜店!哈哈哈……还有这是什么情况?你小子该不会是没带钱吧!”
迪达拉脸色大窘,片刻后傲然昂起头,斜着眼睛狠狠刮了笑得前仰后翻的飞段一眼,“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就跟草一样,没用,嗯!”
“啊拉,迪达拉前辈你就别死撑了~~~飞段前辈身上一定有钱哟~~~~”不待飞段发表意见,阿飞好孩子似的跑到最前面,有板有眼的和胖女人玩起了交涉,“欧巴桑打个折呗~~~”
“打折?还想要我打折,你们这帮混小子!”女人气坏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转身手舞足蹈地来回指着面目全非的房门和裂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缝的墙壁,扯起嗓门拿出了泼妇叫街的气势,“十瓶冬佩利和这里的维修费,一分也别想逃!”
迪达拉咬牙切齿,“欧巴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啊嗯!”
“迪达拉!”摩耶连忙对他使眼色,随即转眸望向脸色一变,像是也准备大打出手的飞段,“飞段大哥,能不能先垫点儿钱出来?”
“妹子,你啥时候见我有钱了?”飞段一脸憋屈,“你没看到角都每时每刻都把钱护在他那儿么,哥比小迪穷!!”
摩耶嘴角一抽,“也就是说……你现在……没钱?”
“何止现在!”飞段不耐烦了,挥手往床.上一拍,哗一下站起来,“哥一直没钱!”
那一刻,摩耶多想仰天长啸。
这年头是有多流行哭穷啊,迪达拉还算正常,从阿飞到飞段怎么就一副“我穷我自豪”的二逼样啊!男人不是应该炫富,给女人一种有房有车的感觉么!
“小迪,甭管了,哥几个杀出去,太不知好歹了这些人!”飞段瞪着那个依依不饶的女人呸了一声,提起三月镰走到迪达拉身边。
“行,我打头阵。嗯。”迪达拉毫不犹豫点了头。
摩耶急了,“你们别冲动。”
“新人,保护好早未和小迪的马子。”直接无视摩耶,飞段扭头对阿飞发号施令。
摩耶连忙向阿飞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见他兀的立正站直,昂首挺胸,热血沸腾地对飞段点头道:“交给阿飞没问题!”
摩耶暗心扶额——好吧,她差点忘了现在是废材阿飞状态,废材阿飞是不敢忤逆前辈们的决定的。
眼看迪达拉和阿飞满脸享受杀戮的笑容,摩耶真的慌了——始终是晓的人,这两个人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他们本就是爱好战斗的怪人。
可是,如果飞段和迪达拉联手,别说这家夜店,估计附近都要受害了,如此闹得风风雨雨,他们肯定不得不连夜离开汤隐。
又不是任务,杀这么多人,她无法接受。
情急之下,摩耶把目光瞄准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口窗户。
很好,没有铁网。
摩耶咬了咬唇,纵身便往窗口冲去,爬上窗台,纵身一跳。
“赖小摩!!”
“摩酱!!!”
两道男声混合着一道女声从身后追来,摩耶的身体开始急速下坠,突然,脚下一硬,被一双坚实的臂膀护进了怀里,光瞥见脚下是那只熟悉的粘土鸟,正斜向上往高空扑闪翅膀,摩耶一颗心落地。
“笨蛋,你疯了吗?!嗯!”
迪达拉的恼火的声音从身后窜起,像要用话语把摩耶杀了一般。
“谢谢你,迪达拉。”摩耶没有马上回答,“飞段他们呢?”
如果飞段还在,结果照样不会变。
“托你的福,地上跑着呢!嗯!”迪达拉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摩耶顺势低下头去,果然在人流已然稀疏下来的街道上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飞段、早未和阿飞。
“那个早未跟着你跳出来,飞段也只好跑了。嗯。”
听着迪达拉语气发冲的说明,摩耶看到地面上和自己一样遭遇,正被飞段骂得头也不敢抬的早未,忍不住在心底噗哧一声笑起来。
总算能避免闹出大事了。如果早未了解飞段,也一定不会让他再在汤隐留下罪恶吧。
就好像摩耶,如果今日换做身在岩隐,她拼了命也要组织迪达拉闹出那么一点祸端。和其他地方不同,若是他的故乡,她相信,多少他还是会留念的。既然如此,就更不能再在故乡加重自己的骂名。
“迪达拉。”身处在浩瀚的星海中,摩耶抬头望了望仿若就在身边的一轮明月,轻轻唤了身后之人一声,背也更加向他的胸膛贴紧。
“嗯?”气还没消,迪达拉闷闷地哼了一声。只有他的手臂背叛了他,依然紧紧环在摩耶的肩上。
“别生气了。”
“凭什么你说不气就不气啊?我心情都上来了,就想让那个该死的欧巴桑见识见识我的艺术,你……”
“不是这个,我说前几天,前几天你就开始不理我。”
迪达拉一愣。
摩耶伸出右手,轻轻覆上他交叉在她锁骨前的手掌,“我会变强的,一定。”
“赖……”
“变强了,我才能陪着你啊。”
迪达拉无言,在摩耶看不到的背后,少年漂亮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静静锁定在她安谧恬静的侧脸上,近在咫尺的月光和四面八方的星光为少女清秀的面庞打上一层缥缈的光纱,如梦如幻。
迪达拉心底突然响起千柚的话。
——人一旦发现自己还有重要的东西要守护,就有活下去,强迫自己变强的理由。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觉得,你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醉人的夜空里,一只巨大的粘土鸟挥动着宽阔的翅膀自由地翱翔,鸟背上,金发少年从背后紧抱着青丝飘飘的少女,少年将下颌轻抵到少女的头上,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一言不发。
难得的,迪达拉的安静。
——变强已经无所谓了白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嗯。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
少年心底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他想,对于怀中这个女孩,他要给的不是承诺,不是甜言蜜语,而是脚踏实地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