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了。
明明不是逢魔时刻, 为何会有妖魔乱心。
鞍马千云觉得卡卡西一定是被邪物上身了,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常来说,她应该一把推开他, 警惕地问:
“你究竟是谁?变成卡卡西的样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她没有那样做。
在七魂六魄渐渐归位后, 她在他怀中动了动, 扶上他的肩膀, 然后闭上眼睛回吻他。
再糟糕不过了。
不, 如果是说那个吻,是再美好不过了。
亲身经历的这种唇舌交缠的感觉,是任何一本十八禁书刊中的描写都无可比拟的。
似有一缕电流缓缓流过身体, 麻痹了知觉,只剩下无尽的缠绵。
美妙得就像一下子盛开了满地的罂粟花。
但是那个男人竟然是她的青梅竹马君。
事后千云不断想起那香艳的一幕, 不由自主地捂着脸狂摇头唾弃自己。
卡卡西着魔就算了。
她也跟着着魔了。
不是说亲近如家人么, 这都亲密无间了。
很久之前夕日红就曾经说过:
“你和卡卡西真的不是一对吗?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吧。”
那时她很大方很豁达地说:
“太熟悉的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感觉很像乱伦么。”
“我和卡卡西是很光明磊落的纯洁关系哟。”
如今大方和豁达没有了, 光明磊落和纯洁也没有了。
千云坐在花之国的旅馆房间里,认真异常地深思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离那天那个扰人心神的吻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她依然久久不能释怀。
卡卡西当日就回木叶了,执行完任务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月之国,再不回去向三代目交报告,估计他就要被当成叛忍了。
她则沿着河流的上游一路继续前行,来到了花之国。
四季如春, 百花齐放。
漫山遍野的花田映入眼帘, 只觉满眼色彩纷纷, 美不胜收。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主神大人, 他一定就藏匿在花之国。
连卡卡西都说:
“不要到处乱跑了, 就在花之国待着吧。”
“什么时候想回村子了就回来。”
这句话让她怔了怔,以前每一次, 都是她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然后在原地等他回来。
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换成他来说这种话。
他已经不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开村子了,也不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她决心要敷衍他,再追问也是徒劳。
可是能否不要再意气用事,不要再逞一时之强,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希望她安安好好回来的人的感受吧。
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每一次他都能及时赶到呐。
“就留在花之国好好研究园艺吧。”
他最后这样说道。
懒懒散散地微弯着背脊,双手插兜,死鱼眼一如既往的神采乏乏。
这才是平日的旗木卡卡西。
说起来,比起她的过度惊讶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表现就淡定自然得多,简直就像……水到渠成。
究竟是哪一步走歪了,致使这段如此纯洁的青梅竹马好友情变了质?
鞍马千云百思不得其解。
他走之前硬是要给她留下一本《亲热天堂》,她也是疑惑不已,自来也大人的《亲热天堂》畅销各国,稍繁华一点的城镇都有得卖。
而且,他给她的那本已经不是最新一期的了。
前几天她看完最新一期的《亲热天堂》,顺手又翻开了他留下的那本。
然后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他之前莫名其妙说出的那几个数字。
1220。
指尖动了动,纸张的翻页声沙沙作响。
第12页,第20行——
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太久了。
她在那一瞬间心底一片柔和,满满的全是感动。
几秒后却忍不住轻笑出声,甚至想扶额大笑。
——连个表白都遮遮掩掩的,卡卡西桑真是个闷骚哟。
笑完后她仔细想想,好像她离开村子真的挺久了,算算都有大半年了。
一直以来都和堂兄保持联络,家族的事情也知道一点。
堂兄对一族的重新整顿……似乎不太乐观。
比想象中要棘手。
这个古老而腐朽的家族,根基不浅,守旧派又大多是在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堂兄他们始终处在下风。
还有八云。听说这个小侄女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却非要坚持修行做忍者。她大概是想为父亲尽一己之力吧。虽然身为宗家大小姐,但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懂事很懂事的女孩子。
这样说下来,对家族的事情最无动于衷的就是鞍马千云了。
大概会有很多人认为她不知感激吧,拥有一族中最珍贵的血继,却视家族于无物,独自逍遥。
只是她一直觉得,父亲在世时与家族的关系就不好,逝世后给她最多庇护的是她的兄长,而不是她的家族。
这个所谓没落的大族,总是要用牺牲族人去换来荣耀和利益。
她见识过被牺牲的人的下场。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她还在花之国,一天在路边的小店里闲坐,和老板娘聊着今年的山茶花开得特别灿烂。
这个村子遍地花田,但却没有一棵樱花,不像木叶,一到春天就可见樱花飞舞,满大街都是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
传说樱花极喜以人的尸体作为养分,埋在树下的尸体越多,春天时樱花就开得越发灿烂动人。
老板娘笑着说这里一直以来平静安稳,没有那么多尸体养得起樱花。
如果真是这样,也难怪木叶的樱花一年比一年旺盛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门口有铃铛声一下一下响起,有两个头戴斗笠,身穿黑底红云袍的男人进入店内。
老板娘忙着去招呼客人,无暇再和她闲聊。她便一个人坐着,望着远处盛放的山茶花,思绪混混杂杂,想点这想点那。
刚进来的两个男人,一个对另一个说:
“鼬桑,木叶的三色丸子比这儿的好吃吗。”
对方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千云却一怔,转过头去,只见离她不远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两碟三色丸子。桌前的两个男人,一个皮肤呈淡蓝色,长相奇特;另一个则相貌清秀俊俏,脸上的两道法令纹使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老成得多。
她是知道他的实际年纪的。这名少年对她来说不算陌生,年少时有一段时间她和他还有止水曾经一起修行过。
她的瞬身术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
宇智波鼬。
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是个崇敬着兄长,疼爱着弟弟的天才好少年”上,直至得知他灭族叛逃的消息。
有时她在想,止水的死,宇智波的灭族,鼬的叛逃,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一连串的变故,太像太像是有一只手在暗中操作了。
但这些并不是她应该想的事情。自己家族都自顾不暇了,别人家族的恩恩怨怨又哪里轮到她去关心。
叛忍。
顷刻间她想到了已经化为一滩清水的近藤龙也。
那就是叛忍的下场了。而且,木叶早就发出了对宇智波鼬的诛杀令。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会不会有一天也和近藤龙也一样,化成路边的一滩清水?
这是宇智波灭族的第三年。他血洗一族的时候,年仅十三岁。
说起来,十三岁大概是宇智波家少年的命运转折点。
带土十三岁那年丧生于战场。
止水十三岁时开启宇智波最强的万花筒写轮眼。
而鼬十三岁时血洗了自己的家族。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宿命这一回事,真的很难说。
鼬和他的同伴吃完三色丸子就离开了,由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与其说是没看到她,不如说是当做没看到。
他视她为任何一个路人,没有多一眼也没有少一眼。
直到走远了,鬼鲛随口问了一句:
“鼬桑,刚才那女人认识你?”
宇智波鼬回答说:
“嗯,木叶的人。”
“是鼬桑的熟人?”
“不是。”
离开村子两年多了,宇智波鼬对木叶的一切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当年止水从密室偷出记载着写轮眼的卷轴,说要交给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前辈一定不会收下的。”
他说。那时他还在暗部,称卡卡西为前辈。
以他对那位前任暗部长的了解,深知那人一定不会接受其他家族的极密卷轴这种牵涉了太多地下暗幕的东西。
而当时止水只是笑了笑,说:
“我不是直接交给他。”
他皱起眉一阵疑惑。这卷轴太过关系重大,怎么能够再落到第四个人的手上?
止水想了想向他解释道:
“这样说吧,鼬。如果是你,一定也不会收下这种危险到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的东西,对吧?”
他点点头。
见状,止水又笑了:
“但如果这种东西到了佐助手里呢,如果是那样,你一定更宁愿自己拿着这个包袱吧。”
他顿时就明白了。
佐助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就算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要最疼爱的弟弟好好地待在安全的距离。
对于卡卡西来说也是一样,大概他也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她涉险的人吧。
“鼬桑,听说又有新人加入晓了呢。”
鬼鲛的声音将他脑海里的回忆泡沫驱散。
他压低斗笠,应了一声“嗯”。
铃铛一步一摇,清清脆脆叮当作响。
千云再次见到卡卡西的时候,后者挠着那头银发说又是路过。
她瞥他一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若无其事地拉他去喝酒吃饭。
饭饱酒后他似有意无意地问:
“那本《亲热天堂》……你看了没?”
“你给我的那本?早就看过了啊。”
然后他长臂一伸就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上。
“那……知道1220的意思了吧。”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说道:
“我知道。”
他的下巴在她肩窝中轻蹭,唇角微微弯起,却又听见她说:
“12月20号是我爸爸的生日,难得你有心,记得那么清楚。”
不是吧……
他脸色一僵,脑袋深埋在她的长发间,不肯出来。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几天后有老鹰停在窗台上,千云收到堂兄的信——
他们在找你,说要回收血继。你自己一切小心。
回收血继。
她眼神顿时阴暗了下来,看来她的族人真的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