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意味深长的离开了,留下一脸问号的两人。
隔天一早,狗生就按村长的要求,腾出自己的房间,在柴房临时搭了个铺。
苏木瞧见了,有些许的生气,嗔怒道:“这啥贵人?那么多户,为啥要住俺们家?”
望着炸毛的苏木,狗生咧嘴笑了起来:“娣不恼了,也就多副碗筷的事。”
苏木叉腰,“不是,昆,村长可说了,要好生伺候,这蕨菜万万不能给的,要吃这糕米、鸡蛋、鱼肉。不是,昆,这钱币哪里来啊?”
苏木继续叨念着,虽然村长走的时候给了一小袋子的钱币,但怎么算,这帐还是平不了的。
苏木心里愤愤,这啥贵人,是“吞金兽”吧?
见妹妹满腔的怒火,狗生顺着说道:“娣说的对!这每天糕米鱼肉的,俺们哪里能伺候的好,俺这就去村长那直接领罚算了。”
说罢,还真就一副慷慨赴义样,逗的苏木笑没了气。
这糕米、鱼肉,苏木自然是不准备给的,只好让那位远道而来的“贵人”入乡随俗了。
苏木一边喂着棚内的野猪,一边思量着。
猪棚内,原本软软小小的猪崽们已经开始彪壮了起来,闹闹哄哄地拱着食槽。
想着村长竟然为了伺候个贵人,建议狗生杀猪,苏木心里的火气又开始蹭蹭往上窜。
杀猪吃肉这事,苏木本来也想过,没肉吃的日子,苏木也是熬过来的。
可这猪是她亲手接生,亲手养大的,就跟自家宠物一样,舍不得,舍不得!
苏木用力拍了拍小猪崽子,对着母猪说道:“一家猪,就得整整齐齐的,是不是?”
回答她的是整齐的“噜噜”声,苏木乐了,对着一群猪崽也“噜噜噜”了起来。
狗生听到苏木的“猪叫声”,停下了手中的斧子。
他还记得,这么聪明勇敢的妹妹,曾为了这几只猪崽哭成了泪人。
那次,苏木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提议把两只长的稍大些的猪崽带到集市,待价而沽。
去集市的一路上原本还好好的,等两只猪崽被人群围观出价时,苏木高昂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他看到苏木偷偷抹着眼泪,停都停不下来。
最后,猪没卖成,还搞了个大乌龙。
也就是那个时候,十里八街的都知道了农家子家里养了几头野猪,不吃也不卖。
砍完柴火,狗生就着木盆洗了把脸,看了看日头,寻思着这都快晌午了,贵人咋还没来?又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在家等着。
于是,拿着日月铲,把院子东面的木桩子拆了又装上。
苏木在院外晒完野菜浆果,还有一些猪粪后,进院就见狗生利索地在挖窖洞。
她跑到狗生边上,拍了几下沾了碎叶泥土的麻布衣,说道:“昆,这是准备挖窖洞了?”
狗生一脚下去,一堆泥土顿时涌了出来,落在铲子上,一个扭身,一铲子泥就被狗生抛在了一边空地上。
狗生停下动作看向苏木,此时阳光微热,晒的苏木双颊泛起了红。
他看着满眼期待的苏木,颔首说到:“娣说的对,现在俺们家要养的多了,挖个窖洞,好过冬。”
两人正讨论的热烈,门口突然传来了“农家子”“农家子”的叫喊声。
两人不约而同:“贵人!?”
苏木先跑到院子门口,远远的就看见路中央来了个人,再细细一瞧,这衣裳,这扭姿,这声音,不就是那天在糕团店遇到的黄媒婆嘛!
苏木蹙眉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狗生,嘟囔了一句,“这?贵人??”
狗生也蹙眉,一脸无力的摇摇头。村长只说有贵人来,并未说是哪位贵人。
俗话说,来者皆是客。两人礼貌性地对着黄媒婆行礼。
黄媒婆一脸笑意,扭着腰肢在这院内转了几圈,嘴里满意道:“不错,真不错!”
随后,才心满意足的坐下,眯着眼看着两人说道:“今儿俺来,是有件喜事!”
说完,挑着眉看着两人,满脸“快问我”“快问我”的神情。
苏木噤声,低头翻着白眼,心想,就你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不说也知道。
狗生见苏木不说话,摆出一副家长样,礼貌性的问道:“不知是哪件喜事?”
黄媒婆眼珠子滴滴转,笑着拉起苏木的小手,对着狗生说道:“这隔壁村,有家大户,家里几十亩良田,十几个家奴,这娣要是去做了堂客,那不就是吃穿不愁了,你说这不就是喜事一件嘛。”
苏木心里继续翻着白眼,心想真要条件这么好,那这“白嫖”的事情咋会轮到她?!
黄媒婆见苏木还是一言不发,本还想说点啥,狗生用力拍了下桌子,怒骂:“你这狠心的媒婆,我知道那家大户,都说嫁过去的堂客活不过三天,你这不是在把我娣往火坑推!哪里来的喜事?!”
苏木和黄媒婆都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了一跳。
苏木抬头,激动的看了眼眼眶发红的狗生。
一边的黄媒婆略有歉意地继续说道:“你这娣命硬,都说这菩萨给的命,肯定享的了这福。”
狗生狠狠地瞪着黄媒婆,快速的作了一揖,大声喊道:“不送!”
一句不送,惹的黄媒婆不乐意了。
她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狗生,用着尖尖的语调说道:“就你这娣,往生河救回来的人,谁会要?还不是俺可怜你们,不知好歹!”
狗生操起门后的木棍,“不送!”
黄媒婆见状,慌慌张张跑向院外,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继续提高声量:“不知好歹的货,不知好歹的货!”
苏木来到狗生身边,心里恬静而温暖。
这个白捡来的哥哥,真的好的没话说。
她拿走狗生手里的木棍放回原处,站在狗生面前,笑着说道:“昆,窖洞比较重要!”
说完还不忘俏皮的对狗生点了点头。
狗生眼里布满血丝,眼神狠戾却又异常温暖,他伸手摸了摸苏木的头,低语:“娣,咱不去那大户家做堂客!”
苏木笑嘻嘻地说:“昆,什么堂客?咱要做就做大户!”
太阳在蓝天上,像长了脚似的,边跑边笑。
到了下午,门口来了一位绿衫女子。
她梳着高高的发髻,贴着红绿的细钿,薄施粉黛,淡扫蛾眉......
狗生和苏木看着,顿觉眼熟,心里明了:让人好等的贵人,这下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