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这次的劫狱行动实在是惊动了日军朝野上下,纸是包不住火的,杀害了那么多的慰问团成员和日军,这在日军侵占东北之后,还是第一次。石原莞尔得知手下的报告后,勃然大怒,他凭直觉就能感觉到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他知道这不是中国人的举动,如此缜密的行动绝不会是胡子所为,如果是共产党游击队干的,游击队是不会任意杀害平民的,他们不是恐怖分子。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日军指挥官为了掩人耳目,自编自导的屠杀行动。
石原莞尔要想在东北查出某件事的真像,没有办不到的。他得知真相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抓住横山一郎,亲手砍死这连自己国民都不放过的刽子手,遇难者的里面甚至还有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但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而且是默认了,个人利益服从于国家利益。
他在内部专线电话里把横山一郎毫不留情地大骂一通,骂他是鲜廉寡耻的无耻之辈,说恨不得砍下他的脑袋丢进深山野谷中去喂狼。大骂他的失职,命令他务必找到这支逃亡的囚徒,聚而歼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害那些隐匿其中的专家。
他这么说是因为已经得知赵尚志和林潇分道扬镳,赵尚志他们经过的村庄有日军暗藏的内奸,这些内奸借着端茶送水的机会把赵尚志的队伍底细摸得很清楚。而且这些囚徒还是精疲力竭,不足以抵抗皇军的进攻。这也是日军困住了赵尚志的队伍,却并不拼命强攻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赵尚志这家伙竟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临危不乱,还能有机会寻找到突破口。
日军的本意是围而不打,坐待赵尚志所部弹尽援绝,因此派出了此前刚刚抓获的,经不住严刑拷打叛变的共产党的地下区委书记王梦生,对赵尚志进行诱降。在两军阵前,王梦生大声鼓吹日军的天下无敌,发誓日军将对赵尚志既往不咎,不仅不会伤害他们,而且还会予以重用。
王梦生并不认识赵尚志,那时的赵尚志还没有后来的名声,但他猜到了这支队伍中肯定有共产党的人领导,他一说出自己的身份,赵尚志就笑着在山上和他打招呼。但赵尚志忧心冲冲地说:“如果得不到王区委书记的保证,我们就是战死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向小鬼子投降。”
王梦生一听脸都白了,所谓的保证就是拿他做人质,赵尚志才肯率部下山投降。万一这是陷阱,他的人头就保不住了,他犹豫着不敢答应,但是日军的翻译官早把这情况向日军指挥官报告了。
“王桑,既然这山上的土匪要求你拿出你的真诚来,你就应该义无返顾地上去向他们表白皇军的善意,劝说他们放下武器,不要做无效的抵抗,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被屠杀的结果,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太君,但是万一这些人是欺骗我们的,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啊。我个人的生死事小,皇军的大事就会被耽误了啊。请您另想它策吧。”王梦生脸都绿了,不停地鞠躬。
“有什么损失?只要我们兵强马壮地在山下威慑他们,他们是不敢动你分毫的。现在的形势非常明朗,继续抵抗即意味着毁灭。我相信这些人不会不知厉害的。这样吧,我的把你的手下那两个人一起派上去保护你。你的可以放心了。”日军指挥官不容分说地命令道。
两个人派上去顶什么用啊?王梦生见无法推脱,一横心说道:“太君,我的可以前去,不过我的手下上去没有用,还是请皇军再排一小队人马陪我一起去吧。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看见了皇军的虎威,或许胆战心惊,就会不战而降了。”
日军指挥官凝视了他好一阵子,终于说道:“好吧,我的再派给你两个关东军士兵,和你的一起上去劝降吧。他们的都会说中国话,交流没有问题。王桑,我的相信你对皇军是忠诚的,拿出你的证明来吧。”他也想知道王梦生是不是真心投降。
后面果然就像这王梦生所想的那样,到了山上,赵尚志嘴里叼着缴获的小
鬼子的香烟,坐在一块大树墩上擦枪,正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身前身后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其中还有一个长发的姑娘,荷枪实弹,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和他身后的几个家伙,丝毫不见害怕的神情。
王梦生就觉得这回要遭殃了,回不去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了。他笑着,不停地向各位挥手,嘴里不停地说着:“同志们,辛苦了!”似乎这些人都是他朝夕相处的战友,可是所有人都是怒目瞪着他,这使得他不寒而栗。
“说吧,小鬼子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诱骗我们下山,再任由他们肆意屠杀?”赵尚志很没风度地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鄙夷地说道。
“赵先生说哪里的话,皇军宽带俘虏,绝不会胡乱杀人。皇军说了,只要你们下山,就可以委派你做辽河县警备大队长。对你属下的这些百姓,全部可以整编进警备大队,和皇军一样按月领取俸禄呢。这是多好的事啊,我这还是看在同为中国人的份上,才为你们说情的。不然按皇军的意思是要斩杀不留的。”王梦生又是许诺,又是威胁地说道,软硬兼施。
“呸,你这卖祖求荣的狗东西,日本人给了你甚好处,竟让你如此不知死活地前来劝降。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中国人吗?共产党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怎么会混进你这败类?你这次来还想活着回去吗?”赵尚志将嘴里的烟卷吐在地上,狠狠地说道。
“我,我不是,我,我说兄弟,我这可是全都为你着想啊,你们就凭这些刚刚逃脱牢狱之灾的囚徒,就想和皇军作对,那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听老哥一句良言相劝,如要反抗到底,那就是鸡犬不留。皇军早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你们还跑得了吗?放下武器是你们唯一正确的选择。”王梦生满头大汗,硬挺着说道。
赵尚志正想大骂,站在他身后的赵一曼忽然对王梦生背后的那几个中国汉奸说道:“王梦生是怎么叛变的?你们老实交代,我们或许会给你们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如若不然,你们就和他一个下场。想必他这样祸国殃民,陷害同志的叛徒,你们都清楚他的下场。”完全将王梦生当做死人看待了。
那几个家伙还在犹豫,他们身边站着皇军呢,虽然这些日本人也是赤手空拳的,他们的武器都被扣下了,谈判的使者是不能带枪的。但是皇军的残暴还是让他们心怀恐惧,因此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不敢说话。
“不能啊,你们不能杀害我,我是奉命前来招降你们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能违反战场条例。我这次来完全是一片好意啊。”王梦生看到自己已是身处绝境,忍不住大声疾呼起来。
“狗屁,你还配合我谈这些。叛徒,你这借同志的鲜血染红自己官帽的可耻东西,哪有资格和我说这些?你给我闭嘴!明白地告诉你,我们的辽河抗日第一师的旗号就在今天竖起来了,我现在就是要借你的人头祭旗出师,你还以为可以向你的日本主子邀功请赏吗?”赵尚志站起来大义凛然地说道。
他说着横了那两个家伙一眼,“如果你们也是死硬到底,那就和这个狗东西一块祭旗。到底说不说?老子可没有那份耐心哦。”说完就拔出来腰间的二十响。
“不行,你们的不能这么做。我们抗议!”那两个日军用中国话喊道,还想扑上来,却被几个游击队员用钢刀架住了脖子,“小鬼子,敢动一动,就让你们的脑袋搬家。”
这两个日军显然还是武林中人,竟还能挣脱钢刀,用柔道摔倒几个队员,但是在这里哪有他们翻身的余地。几个回合之后,他们还是被一拥而上的游击队员死死地压在地上,嘴里大骂着,却动惮不得。一个游击队员举起匕首就想刺下去。
“住手!别杀他们,让他们回去报信。我们要杀的这些卖国贼,现在是我们清理门户的时候了。这些败类,我们是见到一个杀一个,绝不会心慈手软。”赵一曼大声说道,她这时,双手持枪,跳上一块
大青石喊道。
“噗通噗通——”两个狗腿子忽然跪了下来,低垂着脑袋,颤抖着说道:“我们,我们交代啊,请饶命。王梦生是因为挪用公款做生意,被汉奸特务盯上了,他受不了严刑拷打,叛变投敌了。辽河县松林堡地下党因此被破获,那些同志都被杀害了。王梦生现在是谍报队副队长,队长是日本人常山明宽。”
“什么——你这狗东西,就是剁成肉泥喂狗,狗都不吃的。你干的坏事还少吗?竟还想着来诓骗我们。你真是异想天开,以为我们都像你这么无耻吗?”赵尚志一脚将王梦生踢倒在地,恨恨地骂道。
一个跪着的家伙指着王梦生说道:“他哪里会安什么好心啊,你们只要下山,就会被集体缴械,然后搜出其中的特殊人物,其余人押到大清河集体沉江。而你这首领的和所有头目的脑袋将被砍下来展示。”大伙儿顿时愤怒地望着面无人色的王梦生,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碎了。
“你胡说,我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刘胜,你这家伙是想坑害我啊,你会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王梦生瘫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那个被叫做刘胜的家伙惨笑一下,“你还不知道吧,被你出卖致死的那些共党中,就有我的同母异父的妹子和妹夫。我自从干了伪乡警察,家里人都不认我了。我忍辱偷生到今天,每一天都是活在众人的鄙视中唾骂中,我早想摆脱这身狗皮了。”
王梦生大瞪着眼睛,粗重地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了。他喘息一阵,说道:“赵先生,你千万不要相信小人的谗言,他哪里会知道日本人说什么呢?他这是诬陷。”
刘胜冷笑道:“我是伪警察,多少懂一些日本话,这还是我在日本人的阵地上偷听到的。”他说着就用日本话向那两个日军士兵问道:“坂本君,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皇军向来狂傲自大,绝不会说假话。”
那日军忽然挺起胸膛狂笑道:“你们的这些冥顽不化的支那人,竟然杀害了那么多的皇军士兵还有我们的国民。我们的太君岂能轻易放过你们?这些都将是你们罪有应得下场。”另一个也是拼命地喊着:“你们的通通地死啦死啦的有,一个也别想躲过惩罚。”他们说的都是中国话。
赵尚志一愣,命令道:“把这两个小鬼子放开。”等着两个家伙站起来后,赵尚志说道:“我们为了自己的祖国,即使是战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我们是痛恨你们日本人,但我们不会杀害平民,不会杀害放下武器的日军士兵。我们没有杀你们的那些国民。”
说完,他对刘胜他们两个说道:“你们是愿意跟着我们抗日,还是想回去舔日本人的屁股呢?”
刘胜大声喊道:“我愿意跟着你们杀鬼子,再也不干这种背叛祖宗的事了。我早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他是真心实意的。另一个家伙也跟着喊道。日本人哪里会再相信他们,杀他们不就跟捻死个臭虫差不多吗?
赵尚志笑了,抽出一把战刀递给他,“我相信你,你现在就可以砍下这狗东西的脑袋,让这两个小鬼子带回去了。今后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杀死这家伙祭旗!”
刘胜答应一声,一刀下去,王梦生的狗头就滚落在地,那两个日军的脸都白了。说不怕是假的,这些人显然是要和日本人死战到底的,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们了。
谁知赵尚志一脚将叛徒的脑袋踢倒他们的面前,冷笑着说道:“带回去吧,我们不杀你们,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下一次,在战场上我可就不会再放过你们了。滚回去吧!”两个日军脸色惨白地二话不说,就弯下腰提着死鬼的脑袋下山去了。
赵尚志这一杀叛徒祭旗,也使那些犹豫观望者彻底死心,刘胜的话让他们如梦方醒,日本人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也是为何林潇赶到时,看到了山坡上遍布着小鬼子的尸体。这些自知必死的中国人都想着杀小鬼子解恨呢。日本人已经将让他们逼上绝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