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林潇是一路狂奔而来,而且后面已经响起了枪声,注意力在后方。冷不防在山道转弯的时候,遇上了忽然打开的强灯光。全身都被灯光罩住,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凭着本能一捏刹车把,摩托车在山道上疾速地转了个弯,好悬没开到悬崖下去了。
他非常清楚,这是遇上了前来增援的小鬼子的部队,暗叫一声“糟糕!”,忍者是暗夜的幽灵,一旦曝光就有生命危险,在这么多枪口对着的情况下,稍有异动,就会被全身打成马蜂窝的。即便是林潇也是无可奈何,这时不动是正确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你的什么的干活,你的这是要到哪里去?”灯光里看不清人,但却听到人的喊话声。
“长官,不好了,我们的部队在追击途中,遭到了敌人暗中的埋伏,死伤惨重。我奉中队长的命令,赶回去求援。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已经有一半的士兵丧失了战斗力了。快快地增援,快快地——”林潇装着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啊——你们的一个中队竟然被敌人伏击,还遭受惨重伤亡?千村这家伙难道是吃干饭的吗,没用的家伙,尽给皇军丢脸。我们的正是奉大队长命令,前来增援的。切,我们还以为是来打扫战场的呢,没想到还是来帮着打仗的。大日本皇军何时有这么狼狈的?”这种说话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肯定也是个日军中队长。
“长官,我的还有重要任务要执行,请你们让开道,你们去增援,我的要去汇报情况。”林潇说着还按响了两声摩托车喇叭。
“你的慌乱什么?真是豆腐渣长官带出来的豆腐渣的兵啊。我们就是来增援的,你的就不要去别的地方了,还是跟着我们一块去收拾支那人,顺便看看你们那个鼻青脸肿的长官吧。”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引来周围的日军的粗野的哈哈大笑。
“对不起,长官,请尊重我们的长官。我接受的命令是回去汇报情况,因为伏击的敌人人数众多,而且仗越打越大。你们也务请小心,前车之鉴不可重蹈。”这既是暗示你们的战斗力未必强过了我们,同时又是说你们没准也需要增援的,敌人很强大。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勃然大怒,“八嘎!快滚——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连手下的士兵都如此恬不知耻。如果不是看在你们长官的份上,小子,就凭你说的这些话,我的就要你好看。快滚——”
他叫林潇快滚,林潇哪里还会怠慢一分钟,一转握把,摩托车“呼隆隆——”飞了出去,站在路当中看热闹的士兵,连忙躲闪开来,一阵骚动。林潇穿过日军车队的胡同,一阵风儿跑的飞快,刷地就没影了。
“长官,这小子真是残兵败将,你看他跑的就像小庙着火——慌了神嘛。这么黑,路上还有这么多的士兵,这家伙竟然开车开得这么快,也不怕出事。”
“他那是被支那人打惨了,你没听他说,士兵伤亡过半吗?千村这小子指挥打仗不至于如此狼狈的。他遇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哪?我们的也得多加警惕。”
“长官,这家伙怎么会是一人前去报信呢?按常规怎么着也得是三人同行啊,你看机枪手的位置上也没有人呢。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
“纳尼,这是敌人?不可能,你看他的日语说的多流利,多标准啊。也许是他们伤亡过重,形势危急,一时找不到其他人帮忙罢了。嗯,不过即使是敌人,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人,还能翻起大浪? 你们两个人带着两组摩托车去追这家伙,追上了仔细问问,我想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你看他还是在大路上堂而皇之地奔驰嘛。”
“长官,你注意到这辆摩托车连车灯都没有开吗?这可是在山道上狂奔啊,非常危险。这样除了掩人耳目,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呢。”
“多想了,没开车灯,那不是车灯坏了,就是在敌人的枪口下逃生,不敢暴露
目标罢了。好了,赶快去增援吧。虽说我想看千村这家伙的笑话,但他如果真的全军覆没,我们的也难逃干系。”
那两辆摩托车掉过车头,就要出发,就看到远处的山道上两道亮光像雪亮的长刀一样刺破了黑暗,日军中队长笑了,“你的看见没有,没有我们的保护,这家伙连车灯都不敢开呢。好了,这家伙没有问题,由他去吧。我们的去看看被扁成猪头的千村这家伙吧。”周围的日军又是一阵哄笑。
这日军中队长很能调节气氛,总是把危险的战场看作是闲庭信步,悠哉悠哉的。这是他不相信张学良少帅撤出东北后,还有谁的部队敢于挑战大日本关东军的威风。他更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是一个人教训了他们一个中队,而他又当面放过了罪魁祸首。没多久他就笑不起来了,他看到的将是千村血肉模糊的脑袋。
林潇凭着自己的镇定自若,对答如流竟然从日军的眼皮底下逃出来了,心里也感到万幸。这时再关着车灯赶路已是欲盖弥彰了。他将车灯打得大亮,风驰电掣般地向前飞奔。但是没有多久,他就再次遇上了麻烦了。
这辆摩托车是从远方赶回来的,已经耗费了不少的汽油,这时又持续不断地奔驰,已是油料快要耗尽了。灯光下油量表也已快指到最低限度了。摩托车需要加油,这时要到哪里去加油呢。车上没有配备副油箱哦。照这油量,也只能是跑出一两里地,就得歇菜了。
娘的,怎么会这样,懒得抽筋啊。怎么就不想着咱要跑路呢,难怪都成了死鬼。林潇恨恨地骂着,驾驶着摩托车继续跑出了一段路,看看实在跑不动了,只得跳下车来,将摩托车推到路边,一用力将摩托车推到了悬崖边上,摩托车像断线的风筝般摔倒悬崖底下,发出了轰隆的粉碎声,却没有爆炸,油料已经耗完了。
林潇一咬牙,抓起地上的背包和狙击步枪,又施展夜行术继续赶路。这一带都是倾斜度到了六十多度的悬崖峭壁,崖壁上光秃秃的,树木稀少。要想攀援上去,就是忍者也要费很大的劲,在夜间就更费劲了。林潇觉得还是顺着山路走方便,至少还不会迷路,到了森林里就只能是等到白天,辨明方向再行动了。
林潇走出没多久,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这是小鬼子的车队掉头追来了。呵呵,这黑灯瞎火的,要想在山林中找个人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除非自己是死耗子,被瞎猫逮住了。自己总不会是那只死耗子吧。
林潇干脆不走了,他将背包往路边一丢,自己抱着狙击步枪跳下公路,以背包当枕头,闭着眼睛小睡一下。随手就给步枪上好了子弹,又将腰里的德国毛瑟二十响也上好子弹,还拧开了几颗手雷的保险,放在手边,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才会活的更长久一些。
不到十分钟,日军的车队就追上来了,机枪还在车厢顶上哒哒哒地扫射着,如临大敌啊。这种扫射看不到人,完全是浪费子弹,除了给自己壮胆外,没有丝毫作用。
不过当日军的中队长来到阵地上时,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尸横遍地啊。那一中队的日军正抱着死难的兄弟嚎啕大哭呢,也有十几个士兵跪在地上,面对一颗辨不清是谁的脑袋大声哭泣。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千村的吃饭家伙了。
日军中队长没想到这个中队会败得这么惨,连指挥官的脑袋都被人砍下来了,很显然这是敌人攻上了阵地,干掉了这些留守的人员。等他询问那些伤重未死的士兵时,他才觉得后脊梁嗖嗖的发冷,头发都倒竖起来。这竟然是一个人干的,而这人竟还抢夺了一辆摩托车逃之夭夭。
日军中队长本是带着不屑的冷笑的,这时他才觉得这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敌人是何其的可怕。这人面对那么多的枪口,竟然泰然自若,对答如流,心理的素质到了何其冷静的程度。而且竟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让他从眼皮底下溜走了。一时间,他恨
不得恨恨地扇自己几个耳光。
他一边留下人马安顿救助这些残兵败将,一边朝着千村的脑袋跪下来,“千村君,你死的英勇,我的对不起你。不过你的放心,我一定会抓住这狡猾大大的家伙,亲手砍下他的脑袋,祭奠你的亡灵。”说完,站起来一挥手,“上车给我追,一定要抓到这家伙,不论死的活的我都要。”
他为何会如此前倨后恭呢?这是兔死狐悲,触景伤情啊。换做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一定就能保住脑袋。有谁会想到敌人竟能只身一人,单枪匹马闯到阵地上来大砍大杀,留下一地的尸首。而自己刚才还和对方说了那么多话,对方要想取自己的项上人头,真是易如反掌。
想到山本联队长如果知道自己救援不力,还放走了敌人,自己的罪责可是不轻啊。白天千村因为当面错过了敌人,被大队长拳打脚踢的情景,他们都看在眼里。如果换做是联队长,就会抽出指挥刀直接解除他此生的烦恼了。
想到这里,他是不寒而栗,他立即亲自率队追击林潇,不能活捉也要击毙。但是他也知道想要在茫茫的黑夜里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尽管这样也不能毫无作为,追击是必要的,至于结果,日军中队长却没有考虑过。
他听说了这场战斗的经历,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敌人,具有极高的战斗素养,不仅故布疑阵,让皇军白白地死伤了很多优秀的士兵,而且竟然从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混入阵地,大砍大杀。这需要军人有着极高的战斗热情,有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有着高超的格斗和使用武器的技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抓住呢?
林潇躺在公路下面的杂草丛中,本来是可以毫发无损地避过这种追击的。就是日军的军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也无人发现阴影里竟然有人睡在那里,他们的眼睛在黑夜里只能看到车灯照亮的地方。但是这时又有一场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战场的形势总是瞬息万变的。
他猛然间听到日军的车队里响起了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探出头来一看,前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已有几辆军车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里可以看到后面的日军慌乱地从车上跳下来。这时,就看到公路右侧的山崖上有人在向公路上的日军车队猛烈开火,还有人居高临下地将手榴弹扔进日军的车队。
哇,这竟然是地雷爆炸的效果,想到这条公路上竟然布设了地雷,而自己此前正在狂奔。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油,这时在火光中化成灰烬的就是自己了。这是哪只部队在向日军开火呢?林潇觉得很奇怪。
他还要观察一下,就在这时,日军已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在中队长的组织下,开始了反击。日军的火力配置非常科学合理,日军每班13人,包括班长、4名机枪射手和8名步枪兵。有一挺轻机枪,编制四人(指挥官、射手、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这四人是配备自卫手枪的,在战斗中有时也携带步枪(机枪射手除外); 其余八名步枪兵,每人一支单发步枪。特别加强的部队中,加强班会多配置一个两人携带的50毫米掷弹筒。
这种火力配置即使是当时的中国中央军也比不上,何况还是东北战场上的散兵游勇,那火力和日军完全没有可比性。日军的掷弹筒看到哪里有机枪的火光,就向哪里发炮,打得对面的山上烟火熊熊,火光冲天,机枪火力越打越少。
不过林潇却觉得这是对面的那支部队在不断地变换射击位置。他们的射击虽然不是弹雨如注,枪声也很稀疏,但是命中率却很高,在黑夜里也能凭着敌人的枪口火光准确射击。这是哪里来的部队,战斗力不错啊。绝不会是胡子,有很强的组织性和坚定的意志。
没想到在这东北,那些被日军到处围剿的义勇军竟还有如此强劲的战斗力,林潇倒是要刮目相看了。但现在怎么办呢?自己又被卷入了战场,不可能轻易脱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