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冉冉偷偷地打量起男子的相貌,他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眸子,眼光清冷,仿佛雪水化成的深潭,看发式与身材,应该不到三十岁。
这个丞相看起来很年轻,为什么说话的声音却那么沧桑老成呢?还戴着面纱,如果不是长得很难看,就是怕人认出来他的身份……
冉冉越想越诡异,那个面纱摆明了是给自己看的嘛,难道这个人她认识?脑海之中顿时灵光一闪,他认识的人不多,尤其还是男人,除了四方楼还是四方楼,可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四方楼里哪个人能有这本等事,竟然潜进至尧国当了丞相。
眼光一转,正好看到另一侧正走得苦大仇深的四清,那双小眼睛不停地对着自己耍着狠色,想是铁焰一出手就杀了他几员虎将,心里有些不快,但又没本事报仇,只能在面子上争些无谓的气势。
四清是凤流殇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战事一起最先受苦的就是边关百姓,一些来不及逃亡的就只能冤死在战马的铁蹄之下。四清被父母护在身底躲过一劫,直到战事停止,凤流殇带人收敛将士遗体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压在尸骸下面浑身血污的男孩儿,那个时候他只有六岁,却执拗的像一块顽石,非要留在凤流殇的身边做个小童,一晃又是六年,四清跟着凤流殇战场上杀敌,险境中突围,虽然功夫不到家,但是人机灵古怪,鬼主意一箩筐,所以深得凤流殇喜爱,还特意安排了二十个骁勇的侍卫专门保护他,只可惜昨日被铁焰灭了仨。
“停一下!”茫茫夜色之中,突然传来一名女子悲戚的哭喊,冉冉惊恐的看着铁焰,一手紧紧抱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挡在她的面具下,有粘稠的液体正顺着她的手腕流进衣袖。
“怎么回事?”四清离得近,几步跃上车架,瞧着铁焰的模样,惊得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好像是她的旧伤复发了。”冉冉急得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儿。她刚才在铁焰身上翻了两遍,并没有找到控制内伤的药物,而都是些生肌止血,化瘀止痛的外伤药。
“我看看。”一双与声音同样冰冷的手将铁焰从冉冉怀中抱了出来。
冉冉踉跄着脚步从车上爬下来,跪在铁焰的身边,看着男子专注的为她探脉。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伤?为什么治不好呢?”
铁焰的脉息冉冉探过几次,忽强忽弱,没有规律,像是很重的内伤,但是在服药之后就立刻恢复得跟好人一样。
“治好?能活到今年冬天就不错了。”男子头也没抬,只冷冷地说道。
男子不像在打诳语,冉冉心中一动,连忙说道:“有药可以控制,但是现在她身上没有。”
“那药只会越吃越糟。”
听闻此言,冉冉只感到脑中一空,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铁焰,心中某个地方竟生生地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