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来还是我们运气不好,明明十六就开始走的,在省城马府停留了两日,然后一路走来,开始看似顺利,走了几天却发觉走错了路,倒回来走上正路这一去一来就花掉七八天时间。后半截不是你小姨去游玩误了时间,就是有人生病耽搁了行程,这拖拖延延一不小心就到了现在。
唉,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爹留下守着你,等你生了给我们传个信儿,我们再找个熟路的快马赶来说不定都比现在快了,唉!”
抱着元月的小姨道:“三姐,现在还说那些做什么?咱们不都平安到京了吗?云舒也平安生下孩子,还一次生俩,而且马上就要出月子了,这是咱们云舒侄女孝顺,怕你劳累,故意提前生了还把月子坐完了,对吧,云舒?”
云舒抿嘴笑笑,只要娘亲他们一切顺利就好,自己倒没什么。二姨欢喜的抱着正月一阵夸赞:“啧啧,瞧这小家伙,长得多俊啊!又机灵又听话,多好啊!三妹啊,你当真是个有福气的,我们家兴儿比云舒还大好几岁,你外孙却跟我那孙女差不多大,最最巧的是你们云舒还一次得俩,啧啧,真是让我眼红得紧啊!”
小姨道:“二姐,你也甭眼红了,咱们云舒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连生孩子都与众不同,你想想,你这辈子可曾见过别的谁家媳妇一次生俩还是龙凤胎的?”
二姨想想,点头道:“这倒是实话,我还真没见过哪家有?哎呀,瞧瞧,小家伙正对我笑了,瞧这眉眼儿弯弯的多勾人啊!”
“是吗?我看看、我看看……”几人围着两个孩子逗来逗去,欢乐得不行,老娘也凑上去心疼的抱着两个舍不得撒手。如此闹腾了近一个时辰,孩子们都撑不住连连打呵欠了,小顺子进来。招呼娘亲和两位姨姨下去休息。
等几人出了屋子,小顺子扶着云舒到床上躺下道:“娘子,你也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没关系,我没那么脆弱,小顺子,谢谢你了!”
“咱们是夫妻,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娘子,有件事为夫想跟你商量一下。”
看小顺子有些犹豫的样子,云舒狐疑道:“什么事?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顺子看她一眼。垂眉片刻。犹豫道:“娘子。那个……二毛和钱表哥的事……”
云舒闻言一愣,对了,娘和二姨迟早会问这事儿,她们要知道二毛和钱兴被抓紧大牢肯定着急不已。特别是二姨,说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这可怎么办?
“娘子,都怪为夫无能,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们接出来。我想了不少办法,甚至请了宫里的三姐帮忙,但……皇上对此似乎依然没能释怀,再加朝中有些人想揪住这件事故意为难于我,所以……”
云舒用手轻轻挡住他的唇:“小顺子。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他们自己也有责任,特别是钱表哥。多半是他把二毛带坏了,让他们吃点儿苦头受点儿教训也好。
娘亲和二姨那边……要不这样,我跟他们说二毛和钱表哥去书院了,书院管理严格,所有学生一律留宿,难得放假一次,且不许家人探望;然后你跟学堂那边打声招呼,别让二姨他们得了消息就好,其他的我会尽量想办法隐瞒。”
“这个没问题,那就辛苦娘子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过……相公,你觉得皇上什么时候能消气儿?”
“这个……”
“小顺子,我不想我娘担心,更不希望二姨他们生出事儿来,要不……等我出了月子就进宫一趟去拜见皇上……”
“那怎么行?不行不行,这种事怎能让你出马?就算我去劫狱也不能让你去…”
“小顺子,你听我说完,你应该知道几年前故去的林贵妃跟我的关系,说来皇帝也算我的姐夫了,我进京这么久,本来早就该去拜见拜见,却一直久拖未决。
再说几年前我曾以国师弟子的身份跟着师傅圆空大师进过宫,不管是看在林贵妃份儿上,还是看在我师傅圆空大师份儿上,皇帝肯定会见我,应该也会给我几分体面,你说是不是?”
“这个……”
“这事儿你有多番顾虑,我却没有,二毛是我看着长大的亲弟弟,他那么老实的孩子,我明明知道他冤枉,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直在牢里受罪了?就算暂时平安无事,可大牢那种地方,要是有个万一了?我们谁都担不起这风险,对不对?”
云舒不待小顺子回答,直接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管你是否反对,我肯定要去。”
小顺子看着云舒沉默半晌,然后轻叹一声:“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好吧,不过有个条件,我跟你一起进宫面圣。”
小顺子有此让步云舒自然高兴,此事便就此定下,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云舒出了月子再休息几日,便一起进宫见皇帝,正好小顺子趁这几天时间好好安排安排。
此事敲定,云舒安心的睡了一觉,等再次醒来,见娘亲和两位姨姨正坐在床边不远处一边轻轻推正月元月的摇篮一边低声闲聊。云舒坐起来道:“娘、小姨,孩子没哭闹就别推摇篮了,要不以后摇篮一停他们就会吵闹,养成了坏脾气可不好。”
娘亲站起来:“云舒,你醒了?我们吵着你了?”
“没有,我睡够了,娘,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商量着什么时候去外面逛逛,顺便买些布料回来给元月正月多做两身儿衣裳。”
“不用了,他们的衣裳早就准备好了,一天一换都够穿了,您就别费神了,多陪他们玩玩就好。”
“哎,那怎么成?我这个做外婆的连身衣服都不给外孙们制,说出去别人都要笑话,就这么定了啊,明儿个你找个人给我们带路,我们出去转转。”
云舒想起下午跟小顺子商量的二毛钱兴之事,此事几乎满城皆知,万一他们听谁嚼舌根就麻烦了,可娘亲这边又劝不住,她合计片刻道:“娘,您要真想做的话,库房里有的是布匹材料,你要什么有什么,要不我现在就叫眉儿带您去挑?”
“库房啊?那怎么成?还是我们自己买的好!”小姨兴冲冲的样子,明显是想出去逛街,不过而已似乎对那库房挺感兴趣,劝娘亲道:
“好啊好啊,三妹,现在天还没黑,咱们去挑了布匹回来赶赶工,应该明晚之前就能做好,恰好赶上后天云舒出月子,府里不是还要给元月正月办满月酒吗?到时候让元月正月穿上咱们亲手做的衣服,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娘亲闻言眼前一亮,一拍巴掌道:“这个倒是个好主意,云舒,你家库房在哪儿?快快找人带我去看看。”
云舒会意一笑,当即差了眉儿带娘亲几人先去自己院子库房挑选,要是不满意,再带他们去府里的库房走一趟,顺带让她们开开眼界,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同时还明白自己在府里过得很好,不必为自己担心。
几人站起来本都要走到门口了,二姨却突然退回来:“哎,对了,云舒,怎么没见我家兴儿和二毛啊?城外那宅子的人不是说他们在这边吗?”
云舒愣了一下,方才还在想了,转眼就问,还真是怎么躲都躲不掉,她干笑两声,把先前套好的说辞说了一遍,二姨皱眉道:“啊?还是得住书院啊?那书院环境如何?不会还是让学子们自个儿洗衣洗袜吧?我们家兴儿可做不了这些……”
小姨道:“行了行了,二姐,你没听云舒说能进那书院念书的都是四品以上人家的官宦子弟吗?你家钱兴能进去就托福了,还挑什么啊?他能比人家那些奴役成群的官家公子还精贵?”
二姨不满道:“看你说的,我们家兴儿又不比谁差,怎么别人就要精贵些了?”
眼看二人又要开始斗嘴,娘亲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二姐、小妹,咱们快去挑布料吧,天都快黑了,待会儿没了亮光那颜色看不准,咱们快走吧!”
几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外走,远远还听见二姨抱怨:“我家兴儿也是有功名的,进京是来做学问的,要是那书院再让他们自个儿干洗衣服这种事儿,我肯定要找他们院长说道说道……”
云舒轻叹一声,钱兴一直是二姨的骄傲,她要知道钱兴进了大牢还不知道怎么闹腾了,这事儿可不能让她知道,云舒想了想,把迎春迎秋叫来,让她们给院里丫头都打声招呼,顺便给府里其他丫鬟婆子也放出风儿去,谁敢乱嚼舌根,定不能轻饶。
迎春和迎秋才刚出门,抱着孩子的黄四娘在门口犹犹豫豫、要进不进的样子,迎春见她便笑眯眯的给她请安,顺便给屋里的云舒通报一声,云舒立刻叫小丫头把她请进来。
黄四娘进屋后便一直侧身局促的坐着,并紧紧抱着咿咿呀呀动来动去的孩子,低垂着脑袋半天不说话。看她那表情,似乎有话要说,莫不是来问钱兴下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