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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疑惑,太子身边的人怎会用鹅刺做暗器?
鹅刺是游牧民族发展鼎盛时期才衍生出的一种工具,一般是贵族行猎时给打到的猎物放血时才用的。
愈是制作精美的鹅刺,代表着身份愈是高贵……
可这个男子身上怎么带着鹅刺?还是这样质地精良的鹅刺!
他的样貌五官的确是大汉人啊!
“你在看什么?”那个男子蓦地抬首,眸中冰寒之极。
明思一惊,“没看什么。”
他眸光微微一缩,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一步步朝明思走来,到了跟前,举起手中的鹅刺,盯住明思的双眼,“你——识得这个东西?”
他的语速极慢极慢,明思却感觉到了其中的紧绷,她直觉般的摇头。
而此刻的路十三心中也有些惊疑,。
他手中之物是主子自创的器物,因第一次使用是在打下了一只天鹅后,所以主子便以“鹅刺”赐名。
当年出发前,主子特地将此物赏给了他。
可方才看这小丫头的唇形,分明说的是“鹅刺”二字。
这个丫头如何会识得?
他眸光倏地一凝,“说!这个东西叫什么?”逼近一步,语声冰寒,“不说便杀了你!”
这样的语气和眼神,明思怎么会不知自己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可她有些不明白,这样的器物,难道大汉人从来没见过?
这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子的主子便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发明“鹅刺”的人。
她叫出了这器物的名称,就等于识穿了这人的身份!
她微微一颤,望着男子,唇动了动,又咬紧。
直觉告诉她。不说是死,说了只怕死的更快!
只见那男子盯着她的那双狭长的眼中,眸光鹰隼般愈加锐利。明思感觉他身体渐渐紧绷,紧接着,他眸光倏地一寒!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发誓!”明思抬首。小小的身子此刻有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她的双眸大而闪亮,散发着无比的决心和信念,“我不想死——我有爹,有娘,有乳娘。如果我死了,她们会很伤心很难过。不要杀我,今晚的事儿我有生之年绝不告诉任何人!你不信,我可以发誓!”
只见那人身形未动。拿露在面巾外的双眼中,正欲迸发的寒气好似一滞,。
明思颤抖着抓住机会,咬了咬唇瓣。迅速的组织语言争取,“我没看见过你的样子。你也知道太子不待见我,我又怎会同他说什么,只怕我存心挑拨,他也未必信我,再说——”她顿了顿,迎上他的目光,“我方才也算救了你,对不对?”
路十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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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他现在应该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然后再制造一个假象,回去告诉太子,这个小丫头跳车摔死了。
即便太子对他会有责难,但比起身份泄露的危险性而言,却是算不得什么。
可是,为何会犹豫?
眼前的小小脸庞肤色蜡黄,鼻上还有黑痣,这个小丫头是他见过长得最奇怪,甚至可以说最丑的一个。
却又有更多奇异的不同。
初时,他并未把这个才十岁的小丫头放在眼里过,可自一接触开始,他越来越发现这个小丫头的不同。
被他劫持非但不哭不闹,居然还敢跳车!
一看见他的内衫便猜到他是太子派来的!
被他丢下后,没有求饶,而是自己寻找出路!
还有那蛇……
而方才,就在他刚要动手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出声求饶——求的还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明明一身狼狈,惧怕无比,发髻散了几缕下来,珠花也歪了,一身紫色的衫裙勾破了好几处,脸和手都脏了,身子还在发颤,却看着他有理有据的说了那么一大通……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内容的确起了作用,。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只及他胸口高的小丫头。
她真的一点儿不像他所知的那些贵族小姐。
太出乎他的意外,甚至于此刻他竟然觉得自己下不了手!
她说完那番话后,一直咬着下唇,分明是怕得不得了的模样,却坚持用那双黑亮得惊人的杏仁大眼望着他。
月色洒在她瓜子形的瘦弱小脸上,黑宝石般的大眼,眸光清澈纯净。
明思咬紧了唇,屏息凝气的望着他——自己的生死就在这人的一念之间!
忽然,那男子看了她半晌后,语声冷漠无比,“你若能自己走出去,就能活着。”
望了一眼前方的树林,路十三心道,既然自己下不了手,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如果她继续朝林子深处走,不仅会迷路,还有毒蛇野兽……
他转身走了两步,脚尖一点,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四周再度沉静下来,只偶尔传来的猫头鹰叫声更加令人胆颤发寒。
明思浑身一松,走了两步,软软的靠在一棵树上,大口的喘气。
真正的死里逃生!
她心有余悸。
歇了片刻,便强撑着站起,不能松懈,方才那男子的语意……她心中一紧,!
这里并不安全!
走出树林,她再度回到先前选择方向的位置,微微思索之后,选择了涉水而过。
茂密的茅草,挡住视线,她只能根据天上月亮的位置来确定自己的方向。
两刻钟过去,幸运终于降临。她看见了一面山坡。
裸露的石体同先前那面山坡很相似,坡度却缓了许多。
她心情激动起来——应该是同一个山体!
抬首朝上望去,那上面即便不是官道至少也不会太远,这谷底的路不好走,所以才走得慢。但实际这里离她下来的地方应该不会太远。
吸了口气,她四处望了望,四周一片沉寂。间或草丛里传来一两声虫鸣。
那个男子看来是真的离开了。
垂眸轻轻一笑,微有苦涩,却无怨言。
她并不恨他。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她此刻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
而他,至少给了她一个活着的机会。
一路走来,她已将所有的事情想了个大致。
纸条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她无法得知,但太子明显是恼恨她,所以派人来整治她一番,但却也没想要取她性命,应该是属于出气性质。
而这人……
明思叹了口气——间谍这种产物果然是古今都盛行啊,!
政治这种东西。但凡沾上,果真就是麻烦一个接一个……
以后再也不管闲事了!
她暗暗发狠道。
那倒霉太子,自己好心救了他一命。竟然还差点搭上自己!
咬了咬牙,深吸口气。她朝山坡上慢慢爬去。
爬到半坡,她已是精疲力竭,揪住一丛杂草,望了望上方还有大约百米的距离,她只觉全身关节都酸痛僵硬了!
又累又痛又饿!
死命的咬了下舌尖,刺激一下精神,她又一寸寸朝上挪动。
再爬了二十多米,她双手已经颤抖了,几乎抠不住那凸出的石块。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囡囡,囡囡——”
是乳娘!
瞬间热泪盈眶,犹如大海中快要没顶时看到了浮木,“乳娘,乳娘!我在这儿!”
她用最大的力气回应。
不多时,坡顶上出现了滢娘激动的身影,“囡囡莫怕,乳娘马上就下来!”
“乳娘不要——”明思喊着,“这里很危险。”
滢娘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挂在半坡,心早已紧成了一团,一迭声只道,“囡囡莫怕,乳娘很快就下来,很快!”
说着,就慢慢爬了下来,。
看着乳娘身影渐渐下落,已经阻止不了,明思也实在没劲儿了,只用最后一丝力气死命的抠住石块,不让自己滑下去。
滢娘慢慢下落二十来米,刚刚伸手拉住明思,明思的另一只手便滑了,滢娘眼见不好,干脆也放了手,朝明思扑来,抱在怀中,两人一起又朝谷底滚去。
这一回因滢娘早有准备,所以将明思的头和上半身便护得更紧,一路滚到谷底,途中震了好几次,明思却几乎没有受伤。
又回到了谷底,滢娘咳嗽了几声。
早已折腾得一点力气的明思费力地爬起,“乳娘,你怎么样了?”
滢娘用手撑起,四望了下,撑了几步,退到了一块方石旁,明思也走过去坐在身边。
“囡囡莫怕,乳娘在上面留了一只鞋,蓝星回去报信了,很快就会有人来的。”滢娘语声异常温柔,“乳娘没事。”
皎洁的月色在她面上洒下淡淡光华,显得秀美的面孔更加苍白。
明思用力地点了点头,靠住滢娘的身子,“有乳娘陪囡囡,囡囡不害怕。”
此时月上中天,子时已过,虽是夏日,可这谷底的穿堂风却是极猛,温度也比上面低了不少。
滢娘紧紧地将明思揽在怀中,明思又累又饿,手酸脚麻,此刻见了滢娘,之前的压力也全然放松,很快便昏昏欲睡。
滢娘轻轻咳了两声,拍了拍她的脸颊,“囡囡,莫睡,此处寒湿气重,睡了会惹病,囡囡若是想睡——就同乳娘说说话,说着话,自然就不想睡了。”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