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神庙外,是非常热闹的。
有北蛮人,也有大庆国的将士,另外还有一群跪在阵前北蛮寻常百姓,而被围在阵中的,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我认识的女人,或者说是很熟悉,并且有过仇恨,可此时我对她却只有同情的女人。
这个女人此时一身黑袍,她被一群男人围在阵中,有北蛮人,也有庆国人,这些男人手里没有武器,只是赤手空拳的推搡着那女人,或者是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伸手摸一把,而那女人却只能如同被牵着线的魔偶一般,被推到那面,又被推到这面,她只是不断的说道:“你们要说话算话,我已经站在这里了,而且可以随你们处置,但那些无辜的人,还请你们放过他们,毕竟他们只是寻常的牧民而已。”
文王妃!
曾经那个深藏不露,而且就差一步之遥,就能母仪天下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神庙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甘愿为他人牺牲,甚至只知道她叫岩雀,而不知道她的姓氏。而曾经的仇恨,在我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后,其实早就被我忘却了,而且那根本也不算上是仇恨,只是为了利益的争斗而已,只是我赢了,而她输了而已。
所以。看到她被人欺凌,我心中是升起了同情,便一步步走向那群人,一边说道:“既然能够在这里看到庆国将士,便说明北蛮已经被纳入了庆国的版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还是陈道崖监国,或者说是已经继位了吧?不论前者,还是后者。我想陈道崖都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而这些人在我看来都很眼生,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是认得我的,但我也不在乎这些,至少在这里,我们几人是无敌的,既然如此,就不需要顾忌了,了不起再杀几个人,手上的血已经够多了,不差再多几条人命。
“哪里来的贱人,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讳!”
“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抓过来,这几个女人也不错,哈哈哈……”
“真的很不错,特别是这个穿着道袍的小娘皮,不仅漂亮。而且还天生媚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对,倾国倾城啊!”
“倾国倾城?”
一位银甲的庆国将领皱眉念叨着这一句,总觉得这道袍女人有些眼熟,随后一惊,手里的银枪都不要了,往副将身上一扔,便很狼狈的跑了过去,一边喊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那是陵王妃,是陵王妃,都他娘给老子闭嘴!”
说着话,银甲将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一边说道:“末将拜见王妃娘娘……”
“起来说话!”
我语气中带着严厉,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边往岩雀那里走去,一边说道:“命令你的人,把那些牧民都给放了,再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带人围了神庙,又为什么要对付文王妃!即便有曾经的事情,可文王爷终究是王爷,她也终究是王妃,岂是能这般羞辱的?”
“放人放人,瞅他娘什么瞅,赶紧给老子放人!”
那银甲将领吆喝着,一边又开始解释,说道:“回王妃,下令围神庙的可不是末将,而是宇文大人,宇文大人说了,神庙的存在,不利于咱大庆国的统治,所以必须要拔掉。宇文大人这也是为了咱大庆国不是?可谁知道,就连神庙里的人都逃跑了,可这些牧民却非要护着,还有那个女,哦不,是文王妃,她也非要护着这已经没人的神庙,所以末将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
“哦?神庙的人。都跑光了?”
这倒是让我很诧异了,按说即便神庙的人不是很多,可哪一个又都不是高手,哪里会怕这些普通的将士,可我也想不通,就只能摇摇头,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宇文大人,又是什么人?”
银甲将士说道:“宇文大人是从北宫家边军中崛起的,当初第一个杀入巨岩城的,便是宇文大人,而现在宇文大人,是燕蛮总督。哦对了,王妃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北燕与北蛮,已经被并在一块了。”
我点点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顺道给那个什么宇文大人送去消息,告诉他神庙是蛮族人的精神信仰,而神庙也没有争雄之心,想要治理这片土地,就要善待神庙,否则只能激起蛮族人的仇恨,到时战争又起,还不是你们这群下面的苦哈哈去拼命?”
银甲将士略一迟疑,立刻说道:“末将倒是可以转告,但宇文大人会如何决定,末将也不清楚。”
我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他有任何异议,便来找我。”
而这时候,原本正围着文王妃的那些人,此时却是将我围住了,其中一个粗犷的男人上下看了我一眼,说道:“区区一个陵王妃而已,竟然敢如此嚣张,难道你不知道,即便是当今皇后,见了咱宇文大人,也会礼让三分的?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没有宇文大人,这北蛮就不是咱庆国的?”
“让开。”
我没有理会这只护主的狗,往前走着,可那人却是再一次拦住了我,而我也只能停住。一边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便成全你好了。”
说着话,我以指为剑,随手一指,只见剑气一闪,那人瞪大了眼睛,人就已经栽了下去,我继续往前走着,但凡有拦着我的人。便挥手杀掉,明明是有一膀子力气的男人,却在这里欺辱女人,死不足惜。
转眼间,已经没有人再敢拦着我了,而我也走到了文王妃面前,发现她看我的目光中并没有仇恨,反而是很淡然,我才说道:“三嫂,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岩雀淡淡的应了一句,随后说道:“原来,那个老东西让我等的人,就是你。”
我说道:“那个天书阁内的守门人?”
岩雀点点头,说道:“是的,很久之前他便带着神庙众人离开了,让我在此守护神庙,而且不能动武,说在我最危难时。会有人出手相救,而我就要跟那个人一同离开,没想到这个人就是你。不过,是谁都无所谓了,我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而这时候,箭矢离弦的声音响起,铺天盖地的剑雨已经覆盖了过来,岩雀很是轻松的笑着说道:“你想不到的,这些对你放箭的,都是当初北宫家的边军,而现在他们只效忠宇文冲,而宇文冲俨然已经是封疆大吏了,便是老四都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呢。”
说着话,岩雀一伸手,一道屏障出现在我们身前,将剑雨隔在了外面,她一边继续说道:“为了老四着想,我觉得你有必要为他把这个隐患解决掉。再就是,我听说老四生了一场重病,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否则那宇文冲又哪敢如此?所以,如果你有法子就老四,就去看看他吧。即便是救不了,也去看看他,因为即便是我都知道,其实老四心里有你。”
“四哥时日无多了?”
想起那个温暖的男人竟然就要死了,我忽然间感觉到心里一疼,咬着牙说道:“四哥的病,该不会与那个什么宇文冲有关吧?”
岩雀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此时正在巨岩城,你可以去找他问问。”
我点点头,说道:“那你跟着我吗?”
岩雀说道:“我在神庙等你。”
短暂的重逢与道别,我们继续上路,至于神庙这里我也不用担心,刚刚岩雀露出那一手足以应付眼前这些人。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是连马都没有骑,而是借助着充沛的真气赶路,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城池,也有一些正在建设之中,而且至少看上去是很和谐的,看来四哥真的记得对我的承诺,要建立一个相对公平的世界。
想到此处,我的眼睛已经红了,对于四哥。我真的亏欠太多了,甚至可以说,他与北宫洛阳的婚事,也只是为了不让我为难而做出的选择,我是真的很舍不得这个暖洋洋的男人就这样死了,也暗自发誓,敢害他的人,都必须要死!
两天后,我们到了巨岩城下,只不过原本的巨岩城已经崩塌了,现在这座废墟中重建的城池,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坚固可言,但却仍然是北蛮最大的城市,而短短时间建设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有多么的劳民伤财。
很快,我们便找到了宇文冲,因为他在的地方太过显眼了,整个巨岩城的一角,被修成了一个整体的建筑群,匾额上写着宇文府,另外还有国之柱石四个大字,呵呵,这府邸修的,恐怕比皇宫还要大了吧。
也不知道这宇文冲是太膨胀了,还是真的想做皇帝呢。
以我们现在的修为,这宇文府内的高手,根本就发现不了。我们轻而易举的进去,又轻而易举的在书房内,找到了宇文冲,而见到宇文冲时,我是愣了一下,原本以为这宇文冲是个老头子,却没有想到,他只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而且看上去很文弱。
此时的宇文冲也已经看到了我。正在看书的他放下了手里的书,皱眉起身,问道:“你们是何人?”
我说道:“你是宇文冲?”
宇文冲仔细的打量着我们,一边应道:“我是宇文冲,但你们可知道,闯我宇文冲府邸的后果?”
我没有理他,而是随手一指,一名藏在暗处的高手便没有了气息,我才继续问道:“我只问你。陈道崖的病,是不是与你有关?若你不说实话,我便杀你宇文冲全家!”
随后,那名藏在屏风后的高手暗卫栽倒在地,我继续说道:“不要怀疑我的能力,也不要怀疑我的决心,因为我是顾倾,一个瑕疵必报的女人!”
“顾倾?陵王妃?”
死去的高手暗卫已经让宇文冲无比惊讶了,而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他更是想到了许多事情,可他却是不信,区区四人,就能真的闹出什么风浪来,便冷笑一声,说道:“只是一个王妃而已,很了不起吗?便是陵王爷如今来了,又能如何呢?我是谁,我是宇文冲。是庆国的功臣,没有我庆国能有如此大的版图吗?呵呵,还要杀我宇文冲全家,真的是大言不惭,真当我宇文家没有高手吗?”
“来人!”
宇文冲突然大喝一声,屋里屋外冲出来数十名高手,他一边说道:“实话告诉你,陈道崖的病,就是我动的手脚。而且他是必死无疑,因为他根本不配坐拥这天下,我宇文冲才是真命天……”
“煞笔。”
我低声骂了一句,剑匣内的黑月已经出鞘,化作惊鸿刺入了他的胸膛,而我是连看都没有再看,转身便走,对着北宫小子说道:“但有阻碍者,都杀了便是。另外,帮我找到解药,至少也要知道,四哥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说着,我召回了黑月,同时飞身而起,踩在了黑月的剑身上,向着南面而去。
陈道崖,我曾经对你说过,没有我顾倾允许,你是不准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