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李逸风听了妹子的话,手里的方向盘没抓好,车子拐了个弯儿差点开到马路牙子上去,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后面的朱拉风吓得不轻,“喂!我说你有本没有?无证驾驶技术不熟练会出人命的!”朱拉风正了正身子,吼道。
李逸风笑着说:“别说,我还真没本儿,这事你去办吧,我就是想学,哪有时间啊。”他苦着脸解释了一句。
“我日!好事轮不到我头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没处跑!得嘞,你甭管了,三四天后我给你送本去!”
“别!到时候我去拿就是了,你小子哪是给我送本啊,饿三天完了找我蹭一顿是真的。”李逸风心说,我看不透你那点心思?
“我不至于吧?瞧你那德行!”朱拉风一脸的郁闷,随即说道:“对了,话说王益军那小子还算地道,没把事情做绝,他不会是对你有啥想法吧?”
李逸风说道:“你以为呢,他当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请客吃饭?”
朱拉风点头说:“目的不纯啊,你要小心!鸡为什么脱毛?两个原因,一个是主人拔的,另一个是自己掉的,我不相信他王益军是个掉毛的鸡。”
这句话引起了李逸风的同感,不过他没有接话,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晚的酒宴是在一家土鸡馆进行的,王益军考虑的比较周全,以他目前和李逸风的交情,没到一起勾肩搭背出入豪华酒店的地步,让有心人看见了,不定传出什么绯言绯语,自己无所谓,对李逸风造成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李逸风对他的安排挺满意的,这是个讲究细节的人。
众人落座后,菜很快上来了,作为东家,王益军首先端起酒杯,说了两句开场白后,先敬了一圈,李逸风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还好有朱拉风这个活宝插诨打科,倒也不缺少话题。
王益军无疑是很高兴的,通过一晚上对李逸风的了解,他发现李逸风着实不简单,气质沉稳、老成持重不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拿捏得很有分寸,王益军心说:人家能在县委书记面前吃得开,不是无缘无故的,单单是这份稳重,就胜许多年轻人一筹。
临时凑起来的一桌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饭必然吃的有些无趣了,一顿酒喝到晚上八点半钟,众人各自散去。
朱拉风死活非要去参观一下李逸风的新居,李逸风明白他的心思,这小子是没喝够呢,惦记着再去自己那儿喝点吧,也不揭穿他,上车后载着朱拉风和小妹往党校宿舍绝尘而去。
县委党校门口有家卤菜店,李逸风把车停好后,去店里买了几个现成的卤菜,又搬了一箱啤酒,三人上楼开了门在客厅沙发上落座,李怡群显得有些兴奋,脸上洋溢着笑容挨个屋里来回巡视着,李逸风高兴地看着小妹,也不说话,眼神中的爱怜之情溢于言表。李逸风启开两瓶酒,和朱拉风对瓶吹了起来。
“身子没大碍了吧?”放下酒瓶,朱拉风问道。
李逸风笑了笑,递给他一支烟,说道:“没事了,主要是那天献血后活动太剧烈,导致有些虚弱,养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朱拉风无所谓的笑了声,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这年头,千金万银换不来一副好身板。”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啤酒是冰过的,一口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直抵胃里,身上的汗渍顿时下去了一半,朱拉风舒坦的哼哼了两声,夹起一筷子猪头肉丢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疯子,今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你急于救人的心情我理解,但不能为了抢救别人,把自个搭进去吧?”
李逸风鄙夷的瞪住朱拉风,半晌才慢慢说道:“如果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依旧会舍命相救,老朱,你不是我,不理解我的感受是正常的,在这个社会中,假恶丑的东西太多,大多数人为了所谓的利益失去了自我,我非常看不惯。静下心来的时候我在想,我进入体制内发展,到底为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凄然了。
朱拉风嬉皮笑脸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他猛吸两口烟,眉头骤然蹙起,深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按你的意思是,咱们进入体制内,就要改变这些不良作风?”
李逸风摇摇头,道:“大环境使然,我自问没有那个能力改变什么,但是,我能做的就是固守本我,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话虽这么说,真做起来,难!”有些话朱拉风不好说透,他明白自己这番话李逸风是能够听得懂的。
李逸风抓起酒瓶子,和朱拉风对碰了一下,一口喝下去大半瓶,抹了抹嘴,他掰着手指头说道:“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但这个底线在权利、金钱、美女的诱惑下往往会变的脆弱不堪,究其根本,还是源自于干部们自身的抗腐蚀性不达标,导致最终迷失了自我。权利是一把双刃剑,他能造就一个人从默默无闻到权柄堪重,也能使一个人从权力巅峰一步步走近失去自由的囚笼,我不是救世主,也没有那份雄心壮志要利用手中的权责去改变什么,老朱,我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线不放松。”
朱拉风不明白李逸风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但他能体谅李逸风的心情,对于一个刚进入体制内发展的人来说,必然会经历一番从豪情满怀,到怅然若失,到迷茫彷徨,最后到大彻大悟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显然,李逸风正在经历这么一个过程。抑或许,经历了如此多事情后,他有了感悟,对今后的仕途之路有所畏惧了吧?朱拉风一时间想不明白了。
他笑着和李逸风碰了碰瓶,说道:“有些事情,靠人为是改变不了的,就像你说的,大环境使然,想要在体制内混出点名堂,你就得适应这个环境,而不是让环境去适应你,因为你改变不了周边的环境,只能去适应它,疯子,我相信凭着咱哥们儿的精明头脑,在政治场闯不出一片天?妄自菲薄可不是你的性格!”
李逸风被他的一番话说的笑了起来,他确实觉得以自己的个性不适合在官场中闯荡,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政治场里的阴暗面他基本上都见识到了,成天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使他感觉到心累,亲眼见到了一些所谓的政治高层人物为了争夺权柄、话语权而做一些无谓地斗争,李逸风认为官场的这些争斗有悖他进入官场奋斗的初衷。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能抵挡着欲望的诱惑破茧而出的才是政治场中的高手!
想一想朱拉风的话,李逸风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千百年来谁也改变不了的现状,官场如此,商场同样如此!那种竞争甚至比官场斗争更为惨烈,灰飞烟灭的滋味,自己是品尝过的,再回商场,对得起老天爷给自己重来一次的良苦用心么?
李逸风想到这里,精神为之一震,老朱的话醍醐灌顶啊。当初选择进入体制内发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眼前这点困难算什么?即便将来面对的人人性再丑陋,又有什么?我守我本分,做自己的事谁能把我怎么样?况且自己身边还有几个相好不错的朋友帮衬着,我怕啥?
归根结底,还是心境的问题,自己的心境乱了!
李逸风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酒瓶和朱拉风重重一碰,诚恳地说:“老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干!”
朱拉风见李逸风展了颜,知道他想通了,哈哈一笑,道:“干!”半瓶酒咕噜噜灌进肚子里。“爽!”朱拉风大声道。
“哥,哪个房间是不是我的?”李怡群美嗞嗞笑着走了过来,指着一间卧室问道。
心怀大畅的李逸风微笑着说:“随便啊,反正就两间卧室,你看中哪间,哪间就是你的,只要我小妹高兴,哥就高兴。”
“哥真好!”李怡群红着脸跑过来,搂着李逸风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嗒”了一口,蹦跳着收拾房间去了。
两天时间过的很快,当李逸风再次走进县委办公楼的时候,心境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不再排斥官场中众人的作风,审视自己,他觉得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心胸会更开阔。
张文华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过来,见李逸风正在打扫着他的办公室,张文华咳嗽了一声。李逸风微笑着转过身来,“书记早。”他说道。
“呵呵!逸风,身体好些了么?”张文华问道。
李逸风感受到了张文华话语中流露出的关切味道,他暗暗惭愧的同时,也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李逸风笑着说:“谢谢领导关心,身体完全复原了。”
“那就好!”张文华笑道,他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道:“坐下聊两句。”
李逸风依旧保持着挺拔的身板默站在一旁,道:“领导,我站着就成。”
张文华点了点头,随手丢过来一支烟,道:“我考虑了一下,今天上午,你随我去开发区转转,咱们轻车从简,不要和开发区的同志们前提打招呼。”
李逸风一怔,随即明白了张文华的意思,他是要对开发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