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栋梁离开,李家来了人,是李老太爷身边的管家,年纪颇大,态度还有些傲慢,完全漠视萧家的一众下人。
李栋梁看见他过来,便心知不好,喊了一声:“罗伯,你怎么过来了?这大雪天的,可不要摔着了。”
罗伯先是瞟了眼李四娘,随后才对李栋梁说老爷喊他回去。
李栋梁不是很情愿,他好不容易才堵到李四娘。
他的不情愿都落入了罗伯的眼里,罗伯将目光却投向了李四娘,心里暗道: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标致了,只不过,就凭这姿色也不该将大爷弄得神魂颠倒才是啊?
想是这样想,可面上却是和煦至极,用长辈看晚辈的神情温和地对李四娘说:“四娘,你有空也去李家坐坐,看看你爹娘也好啊,还有你哥哥刚添了个小子,你也不说回去走动走动,难不成还真的和李家、和你父母兄长都生分了不成?”
鲁九这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因为冷,裹得十分严实,怀里还抱着个暖手炉,靠的稍微近些的都能闻到一股似梅幽香。
“你这老头好生无礼,一大早跑来我们家门口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可是当我们家无人?”鲁九生得好,加上一贯不怎么正经,说话稍微有些拖尾音,所以即便说这样的话,也听起来像是在调侃。
李家最辉煌的时候,也曾经是有爵位的,虽然在李栋梁的父亲那辈就没有了。
可依然不减李家人的高傲,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这外来的商户;哪怕李家如今非常缺银子。
李栋梁当初去当县丞也是花了银子的,后来被抓,又花了一大笔银子找人将人捞了回来,而这人回来的时候将一个女人带了回来,却将儿子给丢了,李家的老太爷老太太气得要死。
可气过了,还是要想着法子给李栋梁重新找事做,可哪里都要银子啊,所以李栋梁来纠缠李四娘,李家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李四娘能调动一大笔令人眼红的银子呢?
一通闹腾,天都亮了。
远处缓缓驶来几辆马车,还有些人跟着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很快,萧家下人有眼尖的就喊道:“家里来人了,是我们家的人!”
说完,便飞快跑了过去迎接。
打头的马车上除了车夫,还有奇叔。
看到奇叔,下人心里高兴又畏惧,忙站立一旁行礼,随后又好奇地看着大车厢,问:“奇叔,可是太太和小公子来了?”
这时,李四娘和鲁九也急忙走了过来。
就听奇叔笑道:“你们老太太和小公子来了,你们太太还要些时候才能上来。今年我们在这里过年,你们就不用回去了。”
李四娘双眼含泪,低声问:“他,他来了吗?”
奇叔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三人,问:“那就是宝儿的亲爹?”
见李四娘点头,奇叔才道:“宝儿来了,不过睡着了,我们直接进院子,就不打扰孩子了。”
“嗯嗯,好,不要下来,不要冻着,更不要被那个人渣看见他了。”李四娘很少这般失态,想到许久未见的儿子,李四娘心里更是激动不已。
萧家主人来了,这一消息将李栋梁惊呆了。他的人也没有弄到手,银子更是没有着落,反而送李四娘礼物花费不少,李四娘是所有礼物都来者不拒,却没有让李栋梁占到丝毫便宜,直把李栋梁气得够呛,也更是不甘心。
萧家人欢天喜地进了门,并且将门关的严实,只留下外面的三人。
李四娘抱着儿子激动不已,但也有些惊讶,为何他们来之前没有通知?苏氏只说是临时决定,就没有惊动这边的人,省得大家跟着牵挂。
鲁九说要去国子监告诉萧辰煜,也被苏氏阻止了,说不要让他心里牵挂着,都没有心思读书了。
奇叔将人安顿好,次日便启程返回淇江县,而鲁九也收拾了行李跟着一起走,说的是回去有事。
郸城的赵公公终于从别的地方来到了淇江县,这里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随后便要回京城复命了。
张家的大公子张劭华亲自陪同赵公公来到淇江县,就住在县衙后院。
第一天的接风宴只有淇江县的各位有官职在身、或者有些名望的乡绅望族等等。
第二天则安排了商家见面,说的自然是太后寿诞要香料等物品的事。
那些不经营香料铺子的人还没有松口气,就听张劭华在一旁说:“大家没有香料的,也不用担心不能为太后娘娘尽孝,我的意思是,大家可以合资打造一份体面的寿礼,请赵公公带回去进献给太后娘娘,大家也能沾沾福气,保不齐哪天就大富大贵了呢?”
大家是敢怒不敢言,将来的福气虚无缥缈,但现在手下要出一大笔银子倒是真的。
赵公公低声询问身边的张劭华:“那个秦家的外室女没来?”
张劭华压低声音说:“说是在家里为父亲守孝,所以不方便见人,只派了个管事过来,喏,坐在最后角落里的那人便是。”
一个长相清秀的斯文男子坐在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张劭华身边的仆人立即上前补充道:“此人姓黄名修,曾经是一名童生,后来不知道为何卖身给秦氏香坊做了学徒,如今算是萧二太太的第二个徒弟,同时也是如今秦氏香坊的大管事。”
而他时不时侧头跟另一个少年说着话,少年双眼灵活,点着头听得认真。
张劭华看着少年皱眉,这少年,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在哪里见过他?
可他见过的人都是富贵人家公子,或者各家掌柜东家,绝对不是叫不出名儿的人物。
“他旁边那个少年是谁?”张劭华心里有了疑惑,就很想弄清楚,他可不是个喜欢稀里糊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
“那人.这个,小的还不知道,大爷容小的去查一查。”
赵公公意味深长的将目光从那少年清隽的脸上移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这才看向张劭华,似笑非笑地调侃:“张公子还有这爱好?哈哈哈!”
张劭华一愣,随即明白赵公公的意思,忙摆着手笑道:“赵公公说笑了,我只不过是见他有些面熟,但我应该没有见过他才是。”
“一直听说张公子记忆力超群,见过一面的人和物绝不会忘记,怎么,这漂亮的少年见过没见过还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