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来了香铺挑选香品。
秦荽亲自去陪着她,听说柳氏是为了送礼,便帮着出了主意,搭配了些香品盒,看起来精致大方,实际上花费并不大。
柳氏高兴,跟着秦荽去了她的屋子稍坐。
“每次一到过年过节,我这头就疼,早早就盘算那些人该送礼?送什么礼合适?家里的银钱该怎么筹集?唉,旁人都说我命好,嫁过来不用在公婆面前伺候,还自己当家做主。可谁知道这其中的苦楚?”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秦荽都没有伺候过公婆,到是没有多少感触,只不过,也看过儿媳妇被婆婆拿捏的。
“秦家四房的银子,应该都是你们家的,为何还要为银子发愁?”
秦耀祖不止是秦家四房的嫡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当然,不算后面回来的那些庶子。
柳氏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叹气后发了牢骚:“公公还在世的时候,婆婆是很好说话的,每年贴补我们的也多,后来,公公出了事,夫君回去才知晓,四房的产业早就不剩多少。”
秦荽挑眉:“怎么会呢?”
“公公在外面开销极大”柳氏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秦荽。
秦荽明白柳氏的意思,秦雄飞的开支,除了交际应酬,多半用在了女人身上,当然,还有外面的那些外室子女,得他喜爱的,总是要给些东西的。
就好比自己,也从秦雄飞那里拿走了一笔银子。
“不瞒你说,婆婆之前贴补我们银子多,就好比我们现在的院子就是婆婆拿的银子买的。家里的一应开支也是婆婆贴补的。要不然,就你哥哥那点儿俸禄,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秦荽只是点头,却没有多言。
“还有,你哥哥能到如今的官位,还不是银钱开路,说起来他才华横溢,聪慧过人,可这官场,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要不是我娘家有门路,就算是秦家有钱也找不到门路。”
秦荽不由得想到了萧辰煜,他和秦耀祖有些像,都是少年天才,只不过,人家秦耀祖一路顺畅,除了家族全力支持外,还有个好的娘家保驾护航。
可萧辰煜呢,除了家里情况不如秦耀祖,后来甚至好多年没有读书,而是为了二三两碎银终日奔波操劳。
而且,他的妻子身份也尴尬,根本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又听柳氏抱怨道:“以前,没有和婆婆一起住的时候,我们关系是很好的,我一直以为那些私下说婆婆坏话的媳妇都是不贤惠,做不到真心伺候婆婆。”
“可真的到了我这里,我才知晓,人和人真的是相近容易相处难。”
大约是打开了话匣子,柳氏也把秦荽当成了能交心的人,反正她也不担心秦荽会去婆婆面前告状。
“婆婆以前还是很明事理的,说话也轻声细语,非常照顾我的情绪。可不晓得是不是受了公公的事的刺激,如今的婆婆非常难说话。”
见秦荽虽然不说话,可也静静听着,柳氏又继续说下去:“她对我还算克制些,对她自己的儿子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都搞不懂她想干什么?”
“四太太心里有火发不出去,可你毕竟是低嫁,娘家的势力在那里放着,她自然是有所忌惮。所以,只能将火气发在有秦家血脉之人身上。”“你的意思是,她恨秦家人?”柳氏大惊,反问道。
“我也只是如此猜测,是不是也无从得知。”秦荽很是无辜的摊了摊手,表示对此言行不负责任。
柳氏却沉思了一阵,轻轻摇头:“可为何她对秦瑶非常好?秦瑶不也是姓秦?”
“秦瑶是女子,也是秦四太太的心头的投射,她希望秦瑶过得好,就好像是自己也跟着过得好了。”
柳氏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可她从小衣食无忧,又是受到宠爱和悉心教养长大,对于秦家这么复杂的关系和人心还是不了解。
“婆婆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你能不能不嫉恨她了?”柳氏试图缓解秦荽和婆婆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形。
“我和你相处,是因为和你没有直接的矛盾;我和秦耀祖能心平气和,是因为,由始至终,他也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态度也还算和善。”
秦荽说此话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柳氏怔怔望着这个有些陌生起来的秦荽。
又听秦荽继续说道:“可我对于秦四太太,能做的,最多是不继续与她为敌,当然,只要她不继续惹我,否则,你们夫妻的面子,怕是也顾不上了。”
“不至于吧,她也是个被公公伤害的可怜女人.”柳氏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强自辩解道。
“她曾经想过将我嫁给谢家的那个老头子,后来,我阴差阳错提前成了亲,她又将秦芍接了回去,准备将秦芍嫁过去,秦芍也想了法子嫁了人。这不,最后落到了秦燕的头上。你也看到了秦燕的境遇,你还能说,秦四太太无辜可怜?”
“可是,毕竟,因为你们的存在,才导致婆婆的悲剧。”柳氏说出口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的选择,谁愿意做外室?我难道是自己选择投生在我母亲的肚子里的吗?”秦荽一向心平气和的表情有些龟裂:“我不否认秦四太太受到了伤害,可,她也不该将这些伤害加在我的头上,并且,谋取利益。”
这个利益最后都是柳氏夫妻得了,这个话秦荽没说,柳氏却已经懂了,羞得她满面通红。
“我夫君没有得到谢家的帮助,我们也没有利用姐妹的婚姻谋取些什么!”柳氏只能为自己,为秦耀祖开脱。
秦荽也平复了下来:“其实,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确实因为我们的存在,让秦四太太难受。可是,秦四太太不该对我娘下毒手,她想要我娘的命,这一点,恕我不能随意原谅。”
柳氏眨了眨眼睛,思绪有些混乱,良久才问了一句:“要你娘的命?这”
秦荽笑了笑,颇为嘲弄:“她在你的面前是好婆婆,是秦耀祖的好母亲,对秦瑶也是全心付出,对于你们来说,她是好婆婆,好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可对于我来说呢,那是令人恐惧的人。”
见柳氏说不出话来,秦荽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又淡淡地补了一句:“你可知,秦燕为何乖乖的在谢家吃苦,却不敢有丝毫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