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乙眉头微皱,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倍音弥,一脸漠然,冷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安倍音弥被白乙看得心惊胆寒,直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垂在身侧的手指抖得厉害,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笑道:“你,你当然可以在这里,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
旁边看热闹正在兴头上的沈煜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一秒后,他再次回头看了第二眼,终于反应过来,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当即便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傻了,脚下踉跄,幸好手扶着栏杆,才没丢脸地跌坐到地上。
而安倍吉昌也是一脸震惊,好不容易捡起掉地上的下巴,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疑‘惑’重重,他用扇子掩住嘴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就看到白乙面无表情,沉声解释说:“刚才那个被吃掉的,是我的傀儡替身。”
傀儡替身?安倍吉昌唏嘘了一声,‘露’出了然的神‘色’,‘摸’着手中的扇子,马后炮道:“难怪,我刚才看那黑龙冲你而去的时候,却不见你畏惧躲闪,心里还好生奇怪来着,原来是替身,好手段!好手段啊,哈哈……”
好手段你个头啊……沈煜斜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的安倍吉昌,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两个白眼,他回头,担心地看向正与黑龙缠斗的李远之,两秒后,又把视线转向一脸冷漠的白乙,突然心头一沉,直觉脚底莫名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冻得他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见白乙似有不悦地朝他看过来,沈煜慌忙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偷偷,快速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越想越心惊胆战,直觉有什么‘阴’谋破土而出。
白乙突然失踪,接着被黑龙吞掉,然后远之发狂突变,白乙重现,漠然面对远之身处险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煜几乎糊涂了,暗想,白乙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心思,用一个简单的傀儡替身让远之为他以身犯险,难道是想害死远之不成?
不远处,李远之已经和黑龙斗了五六个回合,黑龙褚泽因为有龙鳞护身,皮糙‘肉’厚,硬是抗住了李远之几十鞭子的力道,没有丢脸的被‘抽’晕过去。
夜‘色’愈加深沉,天上的黑云越聚越多,预示着第二‘波’雷电就要过来,褚泽心急起来,眼下,若不尽快解决李远之,那接下来的雷劫,他势必要分心,一分心,就很有可能渡劫失败,被雷劈成灰,辛辛苦苦等着这么多年,这个结局可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沈陌必须得死!
想到这里,褚泽龙目一转,心中杀意四起,下一刻,他昂起龙头,仰天嘶吼了一声,然后直线俯冲而下,朝李远之撞过来,恰在此时,天上风云突变,一道惊天闪电撕开厚重的黑云,从天而降,白光刺眼,照得人影惶惶。
李远之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脚下分错,身形一转,反手,长鞭一绕,就在闪电落下的那一刻,鞭尾刚好击中那道落下来的闪电,霎时白‘色’跳跃的电弧蜿蜒缠绕了整个鞭身。
围观的几人看得心惊‘肉’跳,眼珠子和下巴齐齐惊得掉到了地上,安倍吉昌更是按耐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飘出了阳台,惊叹道:“远之,他……居然把雷电引了到了鞭子上,这是要……”
身后阳台上,安倍音弥颤颤巍巍地爬上栏杆,接着安倍吉昌的话,叫道:“远之这是要逆天了啊……”
然而,沈煜却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白乙,见他面‘色’清冷如常,看不任何情绪,心里莫名有些不爽,暗火呼呼直往上蹭,故意大声道:“哼,我早就说过,那条黑龙不是远之的对手,远之他赢定了!”
安倍音弥见沈煜突然如此大声说话,吓了一跳,差点栽下楼,他转头,诧异地看了沈煜一眼,心想,沈煜这……莫名其妙的怒气是怎么回事?是谁惹他生气了吗?不过,肯定不是他……
旁边,白乙却一点都不关心沈煜心里如何想,一双漆黑的眸子,安静而专注的凝望着不远处的李远之,看似平静的眼底却暗藏着深重的玄机,眉宇间写满了似哀伤,又似慈悲的温柔,让人看不懂,亦猜不透。
远处,眼看褚泽以雷霆万钧之势直‘逼’而来,李远之脸上却‘露’出一抹睥睨而张扬的表情,脚下步法稳健,鞭随身转,快而不‘乱’,鞭身‘精’确狠厉地迎面‘抽’向褚泽的双目,身体随之后仰,双‘腿’‘交’错,一百八十度急转,恰好避开了褚泽的正面攻击。
接着,李远之不等褚泽反应, 反手一甩,手中带着雷电的鞭子以秋风少落叶之势,沿着直线蜿蜒蛇形,直扑褚泽而去,褚泽反应不及,硬生生受下这一鞭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远之这一鞭子看似简单,实则是一记连环快鞭,第一鞭落下之时,第二鞭便已接踵而来,褚泽左躲右闪,奈何李远之的鞭法凌厉,环环相扣,密不透风,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直‘抽’得他惨叫声连连,合着呼啸的鞭声,好不*。
等到第十鞭落下时,褚泽全身已经被‘抽’得伤痕累累,伤口焦黑,哧哧冒烟,围观的众人看得心惊胆寒,双‘腿’发软。
而所有人中,反应最‘激’烈的要属罗琅了,只见他面‘色’骇然狰狞,眼底恨意如‘潮’涌,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当年沈陌就是用这记连环十鞭将他‘抽’死在凤凰崖,之后,沈陌又将他的尸体踢落崖底,摔成‘肉’泥,喂了山涧里的野兽,真真是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李远之刚才的那十鞭却又有些不同,因为带了雷电,自然是更加厉害,若是一般凡人被‘抽’中,只需一鞭便已魂飞魄散,此刻,褚泽虽然没被‘抽’死,但却也已是强弩之末。
在李远之鞭落的瞬间,巨大的龙身便伴随着凄厉的龙‘吟’声急速下坠,不及落地,李远之长鞭扫过,缠上褚泽的脖颈,然后纵身一跃而起,挥手一甩,鞭梢如勾,直直刺入褚泽的心口。
接着,不等褚泽挣扎,李远之手腕微用力,长鞭随手动,下一刻,那黑鞭便卷着两颗金‘色’的东西被李远之收了回来,褚泽惊呼惨叫,目龇俱裂,癫狂嘶吼,“沈陌,你竟夺我内丹?”
李远之伸手抓过金‘色’的内丹,捏在手心,抬头看向褚泽,邪魅一笑,说:“褚泽,你难道就不奇怪你为什么会有两颗内丹吗?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你明明修为已到,却迟迟不得化龙升天?”
褚泽闻言,立刻愣住了,李远之见他这样,笑得愈发肆意张扬,抓起其中一颗比较大的内丹,五指猛然合拢,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再松开手时,那颗内丹已经碎成两半,‘露’出里面一颗‘玉’‘色’莲子。
李远之捏着那莲子看了两眼,突然转头,目光如电,‘精’确地锁在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白乙身上,眼神专注 ,万般深情,柔软地叫道:“白乙。”
白乙脸‘色’不变,眸光暗沉,李远之见他不说话,眉头微皱,蓦然闪身靠近,目光曜曜地看着他,刻意压低的嗓音,轻声委屈道:“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白乙一听这话,眼底立刻凝起寒冰,迅疾出手,一把扣住李远之的腰,把人拉进怀中,手指捏着他的下巴,隐忍着勃发的怒气,冷声问:“沈陌,你想干什么?”
李远之轻轻皱眉,漆黑的眼睛,专注而深情,他微微扭头,挣开白乙的手指,然后快速地靠近,在白乙的‘唇’上‘吻’了一下,一‘吻’即退,笑容温柔,声音低沉黯哑,说:“我想你了!”
白乙沉默地看着李远之,脸‘色’在他的笑容里渐渐起了变化,目光幽远,好似月下的深潭,‘波’光流转,细碎闪烁,但这表情也就维持了两秒,片刻便又回复一片清冷,问:“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李远之安静平和地笑,眼神干净而明亮,黑白分明,毫不吝啬地袒‘露’着心底浓烈到几乎溢出来的缱绻留恋,叹息了一声,说:“我时间不多了,来还你一样东西。”
说完,李远之不等白乙开口问,指尖轻弹,掌心那颗‘玉’‘色’莲子悠忽飞上半空,恰在此时,一道明亮的闪电横空劈出,刚好击中那颗莲子。
刹那间,白光耀眼刺目,围观的众人下意识地闭眼,等到他们再次睁眼看去的时候,却见那颗‘玉’‘色’莲子已经变成一朵紫金莲台,莲瓣莹白,层层叠叠,次第绽放,‘露’出里面的黑‘色’莲心。
莲心上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素衣白袍,闭目而立,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只是奇怪的是,这人身上却缠着一条黑龙,由上至下,锁住全身各个关节,再一细看,围观的众人立刻惊呼起来,“白乙?褚泽?龙魂索命!”
没错,此刻,那莲台之上,站着的人正是白乙,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白乙的另外一个魂魄,命魂,而缠在他身上的黑龙则是褚泽,褚泽的龙魂。
龙魂索命,顾名思义,用一条龙魂锁住一个人的命魂,让其魂魄不得归位齐聚,并日日受分筋错骨之痛……如此手段太大手笔了,也太‘阴’狠,根本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究其其原因,首先是龙魂不易得,更不易降服;其次,若是没有深仇大恨,一般人也不会用这么‘阴’毒的方法锁住一个的魂魄,让其不得超生。
眼前,白乙的命魂不仅被人用龙魂锁住,还用紫金莲台加以封印,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已经不能用深仇大恨可以形容了,简直就是恨之入骨啊!
围观的几人看到这情况,心里俱是惊骇到以至于惊恐,至于当事人白乙,面‘色’虽平静,但眼底却已是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