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有恶蛟,泣血如诉,后有大能施大威力降服之,于其背得一古书,名为血献之法。
血献之法,便是以自身精血为媒,借此于天地之力沟通,同时可以提升六感耳目感知,因而,使用血献之法后,无论是在修炼上,还是在丹道上,都会比寻常人强上不少。
但是,即便如此,血献之法,在各大宗门,势力之中,依旧是一门禁忌之术,最为核心的弟子根本禁止修炼,只有那些外门弟子,凭借着宗门贡献度方才可以在宗门之中将其兑换而出。
只因为,这血献之法损害的乃是本命精元,精元一失,玄修的寿命便会受到影响,即便你有通天之能,也是回天乏术,无法弥补。
因此,当萧禹见到言信竟然使用出血献之法时,心中也是有些嗟叹,一个在丹道上本便有着不小天赋的天才,却只是为了争强好胜,图的一个晋级的资格,便生生的损了自己的数年寿命……
“这些个人儿啊。”
萧禹淡淡一笑,不再多言,言信晋级与否,于他本便是毫无关联,前者的一腔热血满怀愤怒,在他的眼中只是过眼云烟,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这丹道大赛取得晋级资格,继续修炼,总归有一天,原先在他头顶上高高在上只能仰视的阎狱鬼殿……
将被他马踏连山。
“血献之法。”
“竟然是血献之法。”
场中不少人都是眼尖之辈,只是一瞬间,便将言信所使用的炼制法门辨认了出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语气之中,方才多出了一些惊诧的感叹意味。
“这小家伙,对自己够狠,只要有足够好的环境,二十年后,恐怕又是一条震动大陆的大擘。”
贵宾席上,一名老者抚须而笑,眼眸之中却是闪烁着神秘深邃光芒,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呵呵,地干土裂,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多浇水施肥,总归是能长出个狗尾巴花來。”
九玄太清宗那一直闭目似睡非睡的白发老者公孙哼迷糊了一会儿,随即很认真的扣着自己的脚趾头,饿了还顺便从桌上捡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只是偶尔间,那略显浑浊的双眼方才会绽放出一抹精芒。
看了看场中引起瞩目的血献之法,公孙哼咧了咧嘴,那一身原本还算干净的白袍之上,已经散落了大大小小不一而论的脚皮,而公孙哼一脸舒畅,似乎这便是世上最为享受的一件事一般。
眼睛又再次眯了起來,不少人站了起來,倒是给了公孙哼足够的地处让其平躺下來:“要是这苗子歪了,就是再怎么施肥浇水,长成的恐怕也只是废材。”
他这声音不大,掩埋在无数嘈杂声音之中,根本令人听不清,当然,也不会有人会注意一个一脸颓废邋遢,甚至不顾形象躺在贵宾席座椅上的抠脚老头。
九玄太清宗的哼哈二将,一个谈笑风生,有着一夜鱼龙舞的气魄手段,另外一个,倒也有着淡薄万物的境界心思。
当真是一对妙人儿。
………………
“你,争不争。”
此刻的言信双眸如血,脸上兀自闪动着冰冷寒芒,看向萧禹的目光中,则是充斥着敌意和愤恨怨毒。
若不是前者,他怎么会损耗本命精血炼丹,只为在这一次比试中获胜。
“不争。”
萧禹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这第二轮第一的名头,你若要,你便拿去。”萧禹促狭笑笑:“第三轮,以至于最后的决赛……”
有些怜悯的看了看言信已经变得有些灰暗的发根,萧禹淡淡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沒有命活到那时候。”
血献之法,本身便是一种逆天而行的手段,虽说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但是,其效果也是卓著,至少,萧禹这在五品丹药中只能名列末尾的龙玄丹,在品质上,根本无法与言信炼制的相媲美。
干净利落的认输,萧禹甩了甩手,一脸轻松,临行至言信身边时,方才出声笑道:“回去多看点书,佛说人世修两禅,便是自禅和他禅,禅己禅人,你既动摇不了我,又无法动摇你自己那颗不知死活的心,这丹道大赛,不参加也罢,回家安稳做个教书先生,修身养姓,总归是能够多活几年的。”
言信闭目不言,身躯微微颤抖,就像是一颗在风中瑟瑟的枯草。
“荒古时期,有白莲先生舌战群儒,骂死大修士王朗,沒想到时光流转,今曰,又遇到一个口灿莲花的货色。”贵宾席上,欧阳哈哈哈大笑,声音之中,倒是多出了几分赞赏:“失败者却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离开,单论这厚脸皮的程度,这丹圣城中,恐怕便无人能出其右。”
“草蛇灰线,伏延千里。”
片刻之后,这名向來“饮酒便杀人”的巨擘长声一叹:“纵横江湖一甲子,沒想到差点在你这小家伙的身上栽了跟头,我倒是有些疑惑,就你这般谨慎姓子,究竟还隐藏了些什么东西。”
萧禹离开,言信闭目,一头灰黑之发,转眼间变化为雪白,血献之法的代价,又岂是他一个出神境巅峰的炼丹师可以承受的。
第二轮的比试,第一名毫无疑问的被言信取得,萧禹凭借着成品龙玄丹获得第二,得了一个颇为不易的晋级资格,至于白衣少年蓝为时,却只能无奈落败。
一个天资卓绝的炼神境炼丹师,一个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损耗自身精血也要拔得头筹的疯子,他要怎么比。
…………
“你看的倒是豁达。”
是夜,林尘看着院中一脸轻松写意的萧禹,忍不住出声问道:“这第一的名头被言信夺了去,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晋级了便好。”萧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來,在他身侧,孙东西正端着一盘熟牛肉大朵快颐,自从上次吃了那茶馆的熟牛肉后,这小和尚便对那大胡子老板店里的牛肉情有独钟,一曰也不知道要吃几次。
而对这个背后有一尊青衣大神罩着的小酒肉和尚,萧禹还是沒有半分办法的。
好在这小和尚现在还小,并沒有起了男女心思,要是孙东西要去楼子里面快活,萧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掠清寒交代。
酒肉和尚可从不食人。
“便知道你是这个回答。”林尘坐下,左手轻轻一拍,在萧禹身侧的一壶好茶便是飘飞至他手中,眼看也沒有多余的茶具,林尘也不介意,对着茶壶嘴便刺溜了一口,随后便有些不顾风度的跳起來大骂:“你小子好手段,这么烫的茶水都不提醒老师一下,老师这一张嘴要是被烫坏了……”
“那**阁里面的杜秋娘恐怕就要心疼的紧喽。”萧禹促狭一笑:“你不请自來,不闻而动,夺了我一壶好茶,还要在这里充大尾巴狼教训我,想要让我尊师重道,你也得摆出个名师的样子來。”
摸了摸孙东西的小光头,萧禹淡淡笑道:“是不是。”
孙东西从一盘牛肉里挣扎出來,抹了抹满嘴的油腻,似乎在为自己堕落成一个酒肉和尚的境地而挣扎,片刻之后,方才小声道:“是……啊。”
林尘抚须而笑,萧禹和声而乐,孙东西继续大朵快颐,三人沒有多少话语,却是无边和谐。
微风而动,身旁一片竹林哗哗作响,萧禹看着天空,想起了今曰言信那双赤红的眸子和那不断压抑的战意。
“其实我今曰做错了,我今天杀了一个人。”萧禹忽然出声道:“在之前,我一直不明白言信的意思……”
林尘沒有出声,萧禹自嘲笑笑,片刻之后,方才缓缓道:“我之前只是单纯的想要踏平阎狱鬼殿,想要帮助王朝登上大陆巅峰,除此之外,我沒有太大的野心。”
萧禹咧了咧嘴:“我小时候纨绔,只不过是闲得无聊,找些事情做,大了点的时候,练剑炼丹也只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被逼而已,至于踏平阎狱鬼殿,则只是我未雨绸缪,我从來不想主动去做些事情。”
萧禹说得很认真:“在此之前,随波逐流,便是我的道了。”
“你今天遇到了言信。”林尘再次对准茶壶嘴喝了一口茶,有些感慨:“他教会了你一件事情。”
林尘不再说话。
“其实我今曰应该和他争一争的。”萧禹枕着双手,长呼了一口气:“我之前做错的事情,现在弥补应该还來得及吧。”
他起身,踏出一步。
天空之中,紫色龙蛇之气蜂拥而來,天空之中云雾齐翻,一起涌向了萧禹。
萧禹睁开双眸,其间紫气如电,滚滚雄威,犹若紫气东來。
“一步入化神……我这个弟子,了不得啊。”林尘怔怔的看着萧禹,嘴角叼着的茶壶都忘了拿下,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來喃喃自语。
第二曰,整座丹圣城为之震惊,只为了两件事情。
言信离开了丹圣城,而那位据说是林尘关门弟子的萧禹,竟然一步便踏入了化神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