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姚宸托起梅宝儿的脸, 他的大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滑动,渐渐移向她的唇,指腹揉着她略微红肿的唇瓣, 动作轻柔得令她惊悸。

“你怕我?”姚宸皱眉, 她细腻的皮肤在他手指滑过的地方鼓起细小的疙瘩, 这就是她对他最真实的反应?

“…我有点冷…”梅宝儿动了动被姚宸钳制住的双手, 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即使车内开着暖气, 但这种皮肤与空气的接触,还是会有凉意。而且,姚宸这种磨人心神的抚摸, 的确让她有一种被蛇滑过身体的冰冷诡异错觉。

姚宸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放开梅宝儿的双手, 把她被掀起的毛衣拉下来。梅宝儿揪住大衣的前襟, 结巴地说:“我、我自己来。”

姚宸停止动作, 盯着她暗哑地说:“我还没决定是否要继续。”

梅宝儿立即缩了回去,贴在车门上戒备地瞪着姚宸。她的手藏在身后, 偷偷地拉了拉车门,沮丧地发现门是锁上的。

姚宸沉着脸看着宝儿的举动,很好,这女人已经发展到想要逃走了。接下来呢,是不是要缩回自己的世界里去噫想他的坏?由着她的性子,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他绝不允许, 他说过, 如果蚕食不得, 他就鲸吞。

“你真该庆幸这不是个好地方…”他不想在这种地方要她, 这跟野合没什么区别,他不想委屈她。

他想要占有她的一切, 让她忘记的庄轶海身体,从此只为他一个人绽放。因此,他更要好好安排这一步,因为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一时的□□欢愉。

没想到这时梅宝儿扁了扁嘴,眼圈的一抹泫红迅速被晕染成两洼水渍,肩膀一个小小的抽动,便如雨点飞坠而下。她心头的委屈被眼泪冲刷扩大,一时间竟忍不住细细碎碎地抽咽起来。

姚宸措手不及于梅宝儿的变化,眯起眼看着落在皮坐椅上那两滴晶莹透亮的泪珠,它们甚至还倒映出两泓碧绿的翠竹。但他知道,这不是晴天偶雨的浪漫,而是,风云奔走的变幻。

他无奈地伸手揽过她,抚着她的后背,“别哭了,是我太心急了…”他亲吻着她的发,冷凝的视线落在远处,面沉如水。

回到家,梅宝儿早早地沐浴更衣,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袍,点了宁神的熏衣草精油灯,抱了本本躺在床上看小说。 

没有QQ没有论坛,只有小说虚构出的灵异诡谲变幻莫测,她需要一些情节紧张吸引的东西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纵使是小说里上古神器的惊艳出世,也难抵她脑内的人事绰绰,眼睛盯在电脑上,却总是一阵一阵地走神。

她不是个好读者,当下未必可以投入感情去笑去难过,但反手一关上页面,她必定能从中抽身泾渭分明。

说是做文如做人,那么,她呢?

前些天她和蓝图说,以她现在的心情,根本写不出童话,这事就算了吧。蓝图挻可惜地说,宝儿,你的天真和快乐去哪里了?

是呀,她的快乐无忧去哪里了?那些曾被人呵护倍致的东西去哪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了失去了这么多。

以前她总是特别天真得无知地拽着庄轶海问东问西,为什么声音和图像可以通过讯号转换啊?会不会有有流星掉下来砸到我们?外星人会不会在偷看我们?

庄轶海总是无奈地放下手上的工作,很耐心地敷衍着她,有声音和图像是因为有个小胖妞要看,流星掉下来砸中的机率比看见耶稣的机会要小,虽然砸中就有耶稣看了,外星人不会偷看,因为他们光明正大地看。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她一时的好奇,根本不需要答案,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和庄轶海撒娇,看他对自己又怜爱又好笑的样子。也正是他的纵容,才让她在爱情里保持了童真,做个拒绝长大的彼得潘。

可是,在庄轶海之后,还有谁能容许她这种没有底线的幼稚?

范莉推门进来,手上拿了两个桔子:“天气干燥,多吃点水果。”

梅宝儿皱眉:“天气冷,懒得吃。”冬天吃水果,就是一口一个透心凉,冻得直哆嗦。

“冷也得吃,不然哪有热呼呼的水果啊?”范莉把桔子给剥了皮,放到梅宝儿手里。

梅宝儿把桔子肉握在手心,那种沁凉直接烙进心脾,唤起她某些回忆。她朝范莉伸手:“妈,把那只桔子给我,不要剥皮。”

梅宝儿接过桔子,把桔子放进睡袍里,捂在肚子上。范莉见状问:“这是干什么?”

梅宝儿把睡袍拉好,笑眯眯地摸着鼓出来的圆形:“我把它捂暧了再吃。”

范莉嘴角直抽:“这得捂到什么时候啊?这剥了皮不照样是冷的?”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傻了?

“呃,庄轶海以前就是这样帮我捂苹果的。”梅宝儿讪讪地笑,让范莉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挻傻的。

范莉瞪眼,敢情自家孩子不是先天傻的呀,都是让人活活给宠的!她吸口气,在床边坐下,说:“想起小庄了?”

“…嗯,最近经常想起他,脚冷的时候想起以前他一只脚趾一只脚趾地为我擦干水,然后为我穿上袜子,肚子饿的时候想他做的蛋炒饭和咖喱鸡,睡不着的时候想着他唱的催眠曲…妈,你知道他给我唱什么催眠曲吗,《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而且五音不全嗳…”

梅宝儿笑着吸了吸鼻子,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老像个离异的可怜女人,非得靠着一些旧时甜蜜在回忆里过活?

范莉见宝儿这副可怜样子,拉下脸说:“分手是你的选择,如果说你不能更快乐,我马上把你打包送回去。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梅宝儿瞪着范莉,看她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宝儿扁嘴:“只是偶尔想想而已,干嘛这么认真嘛…”老是动不动说打包送回去,当人家是仓库啊,说送就送!

“小姚怎么样?”范莉想起那个深沉而狡黠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宝儿驾驭得了吗?

提起姚宸梅宝儿就忍不住叹气,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他是否真的会不顾她的意愿而占有她?他的眼神疯狂并且执拗,甚至带着点沉痛,她不知道他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做这些事,但她唯一能感觉得到的,是害怕。

经过今天的事,她与他之间怕是要进入一个后滞期了,这样也好,他的热情让她难以招架,除了无法正常思考彼此之间的关系,她甚至没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情。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么确定,她是否要把他放在情人这个位置上了。

“他对你的心我不怀疑,我怀疑的是,你们是否合适。”范莉想起那晚在篮球场边的谈话,这男人太强势太有自己的想法,未必愿意迎合宝儿的方式。

“我也不知道,慢慢来吧,现在说过个还早…”梅宝儿敷衍地嘀咕两句。

范莉看宝儿不想说话了,也懒得去罗嗦她,干脆起身出去了。

星期一永远是最令人痛苦的一天,之前是闲散的两天周末,之后是接连五天的工作日,这种巨大的情绪反差注定让星期一成为最不被期待的一天。

云翔永远是这么神清气爽,在他的映衬下,梅宝儿显得更加的萎靡不振了。云翔盯着电脑,摸到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口,随即皱眉:“为什么喝这种东西?”

梅宝儿心不在焉地答:“唔,清心醒神…”

云翔迟疑地看了看杯子里的可疑物体,又试探性地抿上一口,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感灌入喉管,他忍不住一哆嗦。啧,大冬天的喝薄荷茶,太不合常理了吧?

“…明天换一个。”他已经很心清目明了,不需要附加辅助了。

梅宝儿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泪花,继续看邮件:“大连康博的副总阮浩让你把四号的产品样本给快递一份…福建发来新产品的试验报告…唔,没了,就这样。”

“统统转发给余副,还有,打电话告诉辛子媚,Daniel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让她安排接机。”云翔下命令。

梅宝儿灌了口绿茶,提起精神来一一执行领导的命令,先转发邮件再打电话。

云翔全神贯注地听着梅宝儿和辛子媚讲电话,她讲英语的腔调很特别,如初醒的慵懒,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尤其是她的尾音,总是拖得袅袅逶迤,像个正在撒娇的外国小情人。

她小时候就是特别会撒娇的孩子,别人哭闹打滚才得到的东西,她总是眨巴着眼睛上前蹭啊蹭的,蹭得你心软得一塌糊涂,就什么东西都给了。

云哥哥,我觉得你给的糖果特别好吃,有幸福的味道。

云哥哥背,宝儿的脚痛痛。

云哥哥好棒哦,李小胖都不是你的对手嗳。

云哥哥,云哥哥…

他的记忆里总是有这样一个甜糯的声音这样娇软地叫着他云哥哥,总有这样那样的一些细节把他和她吸附在一起,他的青春注定了只与她有关。

即使是分开五年后,他们也注定会狭路相逢,哪怕错过一场盛大的爱情,也要牵绊在一起,朝夕相对。顺理成章到他几乎要以为,他们会就此共与流年了。只是,说到底,他们仍旧是一出浮于表面的戏剧,除了一些淡了颜色的少时回忆,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内容,有形无心。

有些时候,迟了一步,就是迟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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