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了一口氧气,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这是一间白色的病房,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
淡淡蓝色的窗帘外,透进一片白蒙蒙的日光,将病房照耀得柔和而明亮。
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衣服上沾着血迹的海沙站在他们对面。
由于角度问题,又因为我虚弱得没有力气,所以无法扬起头看海沙的脸。目光上升到极致,只能看到海沙的脖子。
不过就算看不到海沙的脸,我也能猜到,他一定是在控制这两位主治医生。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缓缓闭上眼睛,慢慢回忆起,昨晚我站在步行街外的路边看车流。(.?广告)
正在想初珞的事情,忽然有一只手在背后用力推了我一下,我一下子冲到马路中央。
然后……我被汽车撞了。
是谁想要我的命?
我脑中出现两张脸,一张是初珞,一张是金承天。
初珞虽然把我当情敌,但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这可是谋杀!
初珞不可能,那就是金承天了,他有足够的理由,足够的恨意谋杀我。
今天是周日吧?
下午是金承天的募捐酒会,金承天是不想我去参加酒会,所以才找人谋杀我吗?
他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真的是金承天吗?
不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出院去参加酒会reads;。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能当面问出是不是金承天谋害我。
“你们需要修改一下小鱼的病例,她伤得不重,下午就可以出院。”
“看来是我们搞错了,把另一个重伤患者当成江小鱼了。”
“对,就是这样。”
两个医生似乎完全被海沙控制了,接着是离去的脚步声,病房里很快安静下来。
“小鱼,你醒了吗?”
一股清新的凉气扑面,温柔优美又含着一丝沙哑的嗓音传入我耳中,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苍白憔悴的俊美脸庞。
他深蓝色的眸子里溢着担忧与心痛,还有温热的深情。
看到这双眸子,我想起了那个巨浪滔天的梦。
梦中的雪白浪花里,就有着这样一双深情的眼睛。
努力扬起手,轻轻摸一下他柔软的脸颊,干涸的喉咙发出涩哑的声音:“我在梦里见到你了,是你把我拉回来的。”
“是啊,是我。”他疲惫地笑笑,握住我的手贴在他凉凉的脸上,“如果不是我拉你回来,你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我看到他的眼睛很肿,还红红的,心痛地问:“哭了?”
“能不哭吗?”海沙笑得欣慰,轻轻地说,“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这回你又给了我多少寿命?”我勉强扯了下嘴角,发觉脸上还带着氧气罩。
“说不清。”海沙伸手取下我脸上的氧气罩说,“昨晚我把我的泪珠都喂你吃了,总算来得及。”
“泪珠?”我惊奇地睁大眼睛。
海沙不提我几乎都忘了,他们人鱼的泪珠是可以救命的!
“嗯。”海沙点点头,笑容变得有点调皮,“是新鲜的哦,一掉下来我就塞进你嘴里了。”
我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喂我吃了一晚上泪珠吗?那你得流了多少啊?
“流了好多泪珠,我一颗都没浪费哦。”海沙对我眨眨眼睛。
“我说怎么饱饱的。”我抬起被窝里的另一只手摸摸肚子。
“呵呵呵……”海沙一阵轻笑,憔悴的脸上焕发出一些光彩。
“不过你看起来不怎么好。”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损失了不少养分吧?”
“这都没什么。”海沙不在意地说,“比起你的生命,我掉几颗泪珠算什么。”
“泪珠掉的多了,会对身体不好吧?”我仍是不放心,微微蹙起眉头,“你看起来很憔悴啊。”
“那是因为我从小离开父亲母亲,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承与养护,如今身体虽然勉强成年,但灵能还是比较弱。”海沙有点伤感地说,“如果我能晚几十年再来这个世界,多得到些父亲母亲的传承,就不会救你救得这么狼狈了。如果是父亲的话,只需要他的一颗泪珠,你就能恢复如初。”
“凡事不必强求。”我安慰他说,“顺其自然吧。”
“嗯。”海沙抿一下嘴唇,把脸凑近我的脸,低声说,“我现在需要吻你一下。”
“啊?”海沙的话转得太突然,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只是呆了这么一下,他那双变得干涸无光的嘴唇就含住了我的嘴唇。
啊喂!有没有搞错!我是重病号啊!你怎么说亲就亲!
我在心里愤愤不平的发牢骚,却觉得有一颗凉凉咸咸滑溜溜的珠子,被探入口中的柔软滑腻喂进来。
咦?是泪珠吗?
凉凉的珠子没有在我嘴里停留,直接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珠子滑过的地方,留下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怎么会有血腥气?
我被吻得呼吸困难,正想努力别开脸,海沙却忽然放开了我的嘴唇。
他缓缓抬起脸,有点微喘地舔舔嘴唇说:“等事情过后,我要回海里休息两天,昨晚实在太累了。”
我也舔一下湿漉漉的嘴唇,疑惑地问:“你喂我吃泪珠?”
“是啊,”海沙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唇,“藏在我嘴里,用嘴喂你比较安全。”
“那为什么会有一股血腥味?”我微皱眉头,有血腥味的泪珠感觉很不好。
“因为混了我的血。”海沙淡淡一笑,“你下午不是要去参加金承天的募捐酒会吗?不让你快点好起来,你怎么出院?”
“你的血……”我愣了愣,犹豫了一下,心情沉重地说,“虽然我想参加金承天的酒会,但也不想因为这个让你出事啊。泪珠里混了你的血,对你伤害很大吧?”
“没什么,养养就好。”海沙似乎避重就轻地说,“我才刚成年不久,正是生命最有活力的阶段,恢复得很快的。”
“你们海族眼泪流得太多的话,会不会哭干?”我好奇地问。
“会啊。”海沙小声说,“当我们海族伤心至极的时候,会把眼泪流干,那时候也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会死?!”我大吃一惊。
“嗯。”海沙点点头,“我们海族中最最珍贵的是血泪珠。也就是流干眼泪之后开始流血泪。当血泪流干,我们也就死去了。”
“血泪珠?”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刚才海沙喂我吃的不就是他的血泪珠吗?
哎呀!那他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