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竹叶拂过脸庞,陆鸿睁开眼睛懒散地看了一眼上空。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摇了摇头复又闭上眼睛感受着下方竹林中残留的剑意。
片刻后两道虹光破开云雾从天而降,程瑶迦和何不思几乎是从天上摔将下来,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滚了两滚。
“陆鸿师兄......“,
程瑶迦从没这么狼狈过,一十六年来她第一次被人逼得这么凄惨,此时看到陆鸿便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她也是第一次向人求救,才喊出他的名字就泪眼朦胧。
何不思脸色却犹自阴沉。
陆鸿击败陈玄的事已然传遍师门,他自然也知道,但在拜剑红楼王生等人的根基远非陈玄可比,对于陆鸿这种连师父都没有的外门弟子,即使死在牡丹阁侍童的剑下恐怕也没人会管吧。
“嗖嗖“,
王生三人御剑依次降下,先是戏谑地看了一眼狼狈的程瑶迦和何不思,继而看向懒洋洋的陆鸿,王生忍不住笑道:“你们一路狼奔豕突,还以为要逃到哪里去,原来竟是向一个外门弟子求救“,
左右两人亦是冷笑。
陆鸿的名声在拜剑红楼已是不小,先是一招败陈玄,后是于剑茶会上取得正阳剑,然后是他与大师姐阮泠音的流言;每一件都闹的沸沸扬扬。
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无根浮萍般的外门弟子,别说他的剑术未必比得上自己三人,就算比得过又能如何?牡丹阁的人想要杀一个外门弟子绝非难事。
陆鸿没有理会三人的倨傲,只是道:“各位,这里是逍遥峰,在下的地方,你们的争执还是去他处处理的好“,
程瑶迦一怔,没想到他一点儿也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气。
何不思却心中稍安,知道陆鸿摆明了是在帮自己两人,胆气稍壮,将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趁机反击。
王生背着手仰头看着陆鸿,不屑地笑道:“这逍遥峰是昔年剑仙林小舞前辈所居,你一个外门弟子,恬居此处已是厚颜无耻,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
瞥了一眼程瑶迦和何不思冷笑道:“我牡丹阁的事,你便是想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背着手有恃无恐朝两人走去。
陆鸿头枕在臂弯里道:“你们当真如此小觑我吗?“,
王生道:“你以为如何?打败了区区一个陈玄就当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值得我对你高看一眼?“,
话音落,风忽起,陆鸿足尖一点从竹林上方一跃而下,迈步之间气息陡变,方才的懒散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利剑出鞘般的惊人气势。
“嗯?“,
三人心中一惊,知道这人的实力非比寻常,急忙手掐剑诀,欲祭出各自的飞剑,但这时只听陆鸿的声音传入耳中。
“龙为兽首,百鸟朝凤,唯我剑出,天下无锋“,
一字一句,四步三剑,三人的飞剑刚一飞出就听见金属之音不绝于耳,飞剑在陆鸿的剑气冲击之下寸寸龟裂变成铁片落入土中。
陆鸿身形一闪,侧身而来,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正阳剑已抵在王生喉间。
程瑶迦和何不思心中俱是一颤,他们只知道陆鸿不弱,但绝料不到他如此轻而易举就制服王生三人。
尤其是何不思,看向陆鸿时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王生三人虽然是牡丹阁侍童身份,但在杜合欢的栽培下一身修为绝对不弱,在拜剑红楼恐怕只有二师兄樊纲,大师姐阮泠音和大师兄公孙麒等寥寥数人能够做到。
王生心中亦是骇异,但他虽惊不乱,索性负手在后冷眼看着陆鸿道:“哼,剑术倒是不凡,你可知道在我拜剑红楼得罪了牡丹阁是什么后果?“,
陆鸿手掌轻递,正阳剑浅浅地刺入他的喉咙,丝丝献血溢出,他笑道:“得罪牡丹阁的后果我是不知道,但你们得罪我的后果我却是清楚的很“,
王生眉头一蹙,知道这么拿自己的命犯险不值得,当下连道:“好,好,算我等有眼无珠,今日就放他们一马,我们走“,
重重拂袖,转身便走。
“等等“,陆鸿道。
“你还想做什么?真想杀了我们三人?“,
陆鸿笑道:“把乾元袋留下,或者,我自己动手也是一样“,
三人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没想到不久前还抢别人的灵石,这么快就有人抢自己的乾元袋。
在这拜剑红楼一直都是他们抢别人的东西,被人抢的滋味还是头一遭尝到,只觉得又愤怒又新鲜。
三人怒极,王生解下乾元袋往地下一扔,道:“只怕我们的东西给你你也吞不下“,
陆鸿笑道:“那便不劳操心了“,
“哼,我们走“,
三人拂袖而去。
“呔,你们这群大胆的毛贼,竟敢来我逍遥峰撒野,合该你们作死,看本秀才不收了你们“,
他们前脚走一直躲在屋里看戏的秀才后脚就抱着一挺钢叉出来耀武扬威,对着三人的背影好一阵喝骂后才扔下钢叉,小跑到程瑶迦身旁道:“姑娘,你没事吧,别怕,有我李秀才在,谅那群毛贼也不敢再来“,
陆鸿摇了摇头伸出手掌,三只乾元袋飞入他手中。
李秋实憨厚一笑蹲下身想要扶起程瑶迦,程瑶迦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虽然因陆鸿而逃过此难,但想起他方才那淡淡得样子她就不承这个情。
这个人虽然本领高强,但一点儿也没有任侠之气,还趁机抢了别人的乾元袋,论品性只怕他比王生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当下连带着对李秋实也十分冷漠。
何不思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师姐,你别怪陆鸿师兄,他实是在帮我们“,
“师兄方才的话虽然看似冷漠,但言下之意却是说只要我们在这逍遥峰,这件事他便非管不可“,
程瑶迦虽然初出江湖,于修界残酷,颇不了解,但她并非鲁钝之人,细思之下果然是如此不假。
虽然仍对一些细枝末节耿耿于怀,但终究是感激之意更多。
她脸色微红,作了一揖道:“陆鸿师兄解救之恩,程瑶迦永远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