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杀狗·借刀

“号外,号外,揭露跑狗场内幕。”

“跑狗场成黑帮揽财工具。”

“连连爆冷原来是幕后交易,无辜之犬成为作弊工具。”

“十赌九骗,跑狗场骗术揭秘。”

一月的最后一天,所有报纸再次热闹起来,矛头直指跑狗场,纷纷揭露跑狗场背后的黑幕,其中有一份报纸不但拿出确凿的证据,还请了一位专家做表格,罗列出每一次比赛输赢的金额和黑帮幕后赚到金钱的数额。

巨额的利润让人眼红,同时也让人愤怒,最感到愤怒的就是那些输家。

不得不说,西弗被巨额债务压得太重,以至于玩得太狠,吃相太难看,他接管跑狗场后,每场比赛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能赢,其他人都是输家。与之相比,当初跑狗场在拉佩手里的时候,除了弄西弗的那一次,其他比赛的输赢比率都是一半对一半。

那些经常赌狗的人都能感觉出其中的差别,以前他们只能私下抱怨,无力反抗。现在有报纸推波助澜,他们感觉有靠山,全都跳出来,更有一些人完全在浑水摸鱼。

西弗从来不看报纸,他的手下也很少看报纸,不过用不着看报纸,他也知道出事了,因为一大清早,他的赌场就全被围上。

“快去打听,这是怎么回事?”西弗大声怒吼着,紧接着又道:“在此之前先给我加双岗,房顶上多放几个人,肯定是那个小子开始报复。”

大家照着西弗的话去做。

很快一个手下捧着一大堆报纸跑回来,道:“老大,咱们有麻烦了,外面的那些人都是被今天的报纸招来的。”

“上面说些什么?”西弗随手拿了一张报纸扔给在角落的美妇人,因为他不认识字。

美妇人看了报纸一眼,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说道:“这里面把我们在赌狗上作弊的事捅出去了。”

“报纸算个屁。”西弗抢过那份报纸,随手撕成碎片扔在地上,还跺了两脚,道:“找几个弟兄,把这些报社全都给我砸了。”

“不行啊,老爷。”美妇人有些慌了,连连摆手道:“您忘了?当初那小子搞霍特·波尔伯爵的时候,也是先用报纸开道,这……这是对方要反攻的征兆啊!”

西弗想起来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慌了神,道:“这可怎么办?”

“不知道勒芒大人对此是什么看法?只要勒芒大人站在我们这边,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一旁的眼镜男子帮着出谋划策。

“那你去一趟克鲁索子爵……”西弗没有把话说完,就沉思片刻,接着道:“还是我自己去一趟更保险,给我准备五万比绍的金圆券,再把化妆师叫来。”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化妆师被叫进来。

“帮我和孔塔化一下妆,让别人认不出我们。”西弗命令道。

“我用不着。”孔塔摇了摇头,突然他的身上发出一连串劈里啪啦的声响,原本高大魁梧的身体一下子缩下去,矮了一截,瘦了一圈,脸型也变了。

“真是方便。”西弗异常羡慕,可惜他做不到。

好在这个化妆师也不简单,片刻的工夫,西弗已经改头换面,看起来年轻很多,像是一个保养得不错的富商。

“你留在这里,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西弗冲着化妆师说道,紧接着朝孔塔一摆手,道:“咱们走地道。”

像这种地方肯定有地道可以出入,西弗挑选的这条还是很少人知道的密道,出口是一家杂货铺。

孔塔在大街上拦下一辆出租马车。

半个小时后,西弗两人出现在克鲁索子爵的面前。

“放心,没什么事的,雷声大雨点小,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这是克鲁索子爵的回答,他的回答充满安慰和敷衍的味道。

“问题是那些赌鬼现在全都聚集在我的赌场门口,他们想要一个说法,如果不给个说法,他们不会离开。”

西弗急了,如果堵门的只是一、两个人,他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但是现在人太多,才经历过那场风波,他可不想这时候再挑起事端。

克鲁索子爵板起面孔,厉声说道:“最好让你的人克制一下。上一次你们为了刺杀拉佩,把那么多无辜者卷入进去,影响到现在都没有消除,总监大人为此被国王陛下责骂了好几次,如果你再搞出什么事,我们可保不住你。”

西弗听到这样的回答,内心顿时一片冰凉。他来这里求援,其实就是想试探上面对他的态度,现在已经试探出来,上面不打算为他说话,更不用说替他撑腰。

“我马上要见一位贵客,你可以离开了。”克鲁索子爵开始赶人,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以后没事,你和你的人不要总往我这里跑,被人看到,印象不好,有事我会找你。”

西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反正他的脑子浑浑噩噩,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回到老巢后,西弗把所有亲信全都赶出去,只留下那个美妇人。

西弗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问道:“现在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账面上?”美妇人的心顿时一沉,不过她不敢隐瞒,连忙道:“大概还有二十万吧。”

“都拿来,帮我兑换成汇票。”西弗打算逃了。

美妇人不敢违背,她虽然是心腹,却只是管账的,外面的那些账本全都是假的,真正的账本在她手里。

“你拿两万,再带上几千比绍的零钱,还记得海风大街的那幢房子吗?你去买两张船票,要一个月内随时都能用,不管去哪里都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再转别的船。”西弗做这一行,当然要为自己想好一条退路。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美妇人轻声道,说完这话,她看了这间房间一眼。

“怎么?舍不得这里?”西弗颇为留恋地看着四周。

“没机会再回来了。”美妇人轻叹一声。

“是啊。”西弗不指望还能东山再起,他还欠尤特人几十万比绍。

众所周知,那些尤特人是势利鬼,如果顺风顺水的时候,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可一旦你失势,他们就会飞扑上来,转眼间把你吞个干净。

“霍特·波尔伯爵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美妇人提醒道。

“别再说那个家伙了,看他替我请来的都是什么人?我给了他二十万比绍,足够请一个大刺客,绝对可以要了那小子的命,他却请了一批不上不下的家伙,最后让那小子跑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听他的。”

西弗很后悔,可惜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美妇人不再说什么。她听过一些传闻,那小子身边也有一个大字头的保镖,就算西弗请来一个大刺客,恐怕也不会成功。

西弗在安排退路。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一幢房子的顶楼,汉德正被紧紧锁着。

粗硕的铁链把汉德锁在一张铁质的椅子上,地上和天花板各画着一座繁复的法阵,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十几只面盆放在那里,面盆里面装满鲜血。

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汉德不停挣扎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相反的,他身上肌肉分明,充满爆发般的力量,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更是血红一片,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张开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响,牙齿已经变得又尖又利,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收束你的意志,你是人,而不是野兽!”拉佩喊道。

听到拉佩的喝声,汉德神智清醒一下,不过很快又陷入嗜血的冲动中,拼命地挣扎着,把铁链挣得哗啦啦直响。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打昏,血脉转化仍旧可以继续,只是未来的成果会受到点影响。”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袍法师说道。

红袍法师是秘密警察的成员,专攻血脉转化。

拉佩有些犹豫地道:“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

拉佩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汉德声音含糊地念叨道:“报仇,我要报仇,我要为自己报仇,我绝对不会让别人再这样对待我。”

汉德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在怒吼。

“快,现在就进行血脉转换!”拉佩兴奋地叫起来。

用不着拉佩提醒,红袍法师已经动起来,举起手中的魔杖朝着汉德一指,那些面盆里面的血顿时飞快地干涸,与此同时,汉德的身体却鼓胀起来,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变成紧箍住他的身体。

“我要报仇!”随着一声大吼,其中的一条铁链被崩断,汉德的左手得到自由,不过他并没有去扯其他铁链,而是不停抚摸着仍旧被绑住的右手。右手和左手完全不同,白白嫩嫩,仿佛刚长出来一样。

“可怕的力量,不过血脉转换后,他未来提升的余地也被限制住。”红袍法师摇了摇头,他并不看好这种选择,想让断肢重生有的是办法,何必为了一条手臂,牺牲整体的潜力?

“你说错了,他拥有你无法想象的天赋,可惜修炼得太晚,用一般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有所成就。本来我早就想让他进行血脉转换,这样就等于获得新生,不过毕竟血脉转换风险太大,我始终无法下决心。这一次他的手被人弄断,反倒是一件好事。”拉佩低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的?变成狼人后,所有的功法对他都没用,力量、耐力、恢复力虽然超乎常人,但是没办法练气,在低级和中级的时候还能占点便宜,到了高级就不行,更不用说冲击大师境界。”红袍法师有些不以为然。

在秘密警察中,中级只是起步,大师才是目标,这位红袍法师是大魔法师,他当然看不上这样的血脉转换,就算只有这种选择,他也会换成吸血鬼的血脉,虽然吸血鬼有一大堆缺陷,但是到大师等级应该没什么问题。

拉佩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告诉红袍法师,他的手里就有专门给狼人修炼的功法。

一般的功法之所以不能用,是因为它们都是人类所创,完全按照人的身体量身订造。但狼人也是智慧生物,同样也会创造。只不过当狼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修炼功法的时候,人类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令其他各族迅速没落,同样也包括狼人。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纯种狼人,剩下的狼人大多是从人类变异而来,没有传承,也不知道修炼。

“这里没我的事了,接下来你应该可以解决。”红袍法师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谢谢您的帮助,我会记住这份人情的。”拉佩说道。

红袍法师走了,拉佩则看着汉德。

汉德身上肌肉的膨胀已经停止,开始往回收缩,不过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汉德的身体一下子拔高一大截,而他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鞋子全都已经被撑破,样子看起来很怪异。

“感觉怎么样?”拉佩问道。

“很好,我觉得自己充满力量,随时都可以找那几个折磨过我的人报仇。”汉德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笑容显得那样狰狞。

“我已经在策划反攻。”拉佩这样说是为了让汉德安心:“你这段日子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修炼上,刚转化血脉,你的实力应该相当于初级骑士。不过初级骑士对身体的掌握远不是你能比的,所以真打起来,你绝对不是对手。”

“我会的,实力才是根本。”汉德的神情异常严肃。

拉佩从口袋内掏出一本小册子,远远地扔过去。

“这是什么?”汉德感到好奇。

“是一整套训练方法,有核心功法,也有别的东西。”拉佩说道。

“不是说狼人不能修炼吗?”汉德很意外。

“那是有人故意这么说,为的是断了狼人修炼的念头,这套训练方法是从光明神殿弄来的。”拉佩随手往光明神殿身上泼了一盆脏水,反正光明神殿早已成了大粪坑,什么脏水、臭水都往上面倒,谁教他们以前那样横行霸道?

事实上这套功法当然是从幸运金币里面得来的,幸运金币的历任主人不全都是人类,也有很多异族。

“这帮王八蛋可真够坏的。”汉德嘟囔道,他对光明神殿也没好感。

汉德随手翻阅起来,他原本不认识字,跟了拉佩后,被拉佩逼着认了些字,勉强可以看懂一些字。这套功法练的是力,而且是爆发力,和汉德以前走的完全是两条路,以前他玩的是技巧。

“先收起来,我们有正事要做。”拉佩命令道。

汉德立刻想起之前拉佩提到的事——反击已经开始。

“要不要我把兄弟们叫来?”汉德问道。

拉佩点了点头。

因为各方面的压力,警察不得不有所表现,现在那个名为寒冬的杀手组织已经隐藏起来,甚至有人怀疑他们已经逃离马内,而西弗自顾不暇,他的那些手下已经没心思找汉德和其他人的麻烦,拉佩等人已经可以出来活动了。

“他们化妆之后过来。”拉佩吩咐道。

“放心,这段日子咱们在总部绝对没有浪费时间。”汉德转身在脸上抹了几下,等到他转头的时候,已经变成有酒糟鼻的中年人。

“很不错。”拉佩赞道,这是人皮面具,能骗过一般人已经足够。

“我走了。”汉德打了声招呼。

此时拉佩掏出魔杖朝着四周一挥,他需要把这里整理一下,那两座魔法阵必须抹掉,地上的血也必须弄干净。

一个多小时后,所有人都到了。

拉佩从楼上走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前一段时间吃苦了,不过这也有好处,不经历一番捶打,铁块怎么可能变成钢?所以剩下的全都是精英,我会把更多的资源投在你们身上,加强你们的实力,汉德是第一人,接下来会有第二人、第三人……”

底下的人顿时兴奋起来,待在蜜丝瑞尔侯爵夫人那里几天,小扒手们知道了很多事,包括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譬如神的祝福需要两百比绍。还有像汉德这样的血脉转换,这要上万比绍。

“我已经接受过风神的祝福!”底下一个小孩大声说道。

“好,很好。”拉佩把那个小孩记下来。他付给这帮小孩的工资并不高,每一个月只有五十比绍,以前这帮小孩还有外快,他们偷来的东西全都属于自己,现在连这都被禁止,想要凑出两百比绍绝对不容易。

对于这样的人绝对要奖励,拉佩稍微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正好有一滴风精油,回头我会找人帮你刻一道魔纹。”

风精油是从小丑的尸体上得到的,价值两千五百比绍,找魔纹师还要加一千五百比绍。

“还有人也接受过神的祝福吗?”拉佩问道。

让拉佩松了一口气的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要不然他非破产不可。

“不说这些了。”拉佩担心节外生枝,连忙转入正题,道:“知道三座街区外有什么吗?”

“有我们的仇人。”

“是仇家的老巢。”

“是那群王八蛋住的地方。”

这群小孩全都愤怒地回答道。

“明白我把新的老巢设在这里的意思吧?”拉佩问道。

“我要报仇,为我们自己,也为死去的兄弟。”

“以血还血。”

“报仇。”

那些孩子愈发激动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外出了,我要你们去煽动那些赌徒,让他们打砸赌场。”拉佩命令道。

“那些赌徒全都是软骨头,他们未必会肯。”底下一个小孩说道。

“这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他们变成豪气冲天。”拉佩从口袋内掏出一只瓶子,道:“你们去说服那些人的时候,把瓶子内的液体涂抹在头发上,当作一种香水来用就行。”

没有人提出质疑,他们都懂,这应该是某种魔药,因为佛勒经常拿小扒手们作试验品以测试各种魔药的效果,有些魔药吃了之后会变得异常亢奋,有些则会变得迷迷糊糊。

“还有一件事,你们得把原来那张情报网重新编织起来,让他们盯住西弗和他的那些手下。这一次我打算把西弗他们全都干掉,不过我不会再花钱买他们的脑袋,他们是你们练手的靶子。”说到这里,拉佩的语气异常阴冷。

这次的事件让拉佩发现不少问题,其中一个问题就是他对这些手下太过呵护,以至于他们连最起码的自我保护能力都丧失。

身为小偷,首先要学会逃跑,以前拉佩他们都精于此道,但是这一次,四十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人逃脱。

更让拉佩无语的是,他给这些人全都配备最好的武器,但是那天却只有半数人开枪自卫,至于手雷、绊雷之类的东西更是一样都没有派上用场。

如果说这些小手以前是一群狼崽子,这半年来全都野性退化,一个个变成小狗,这太令拉佩感到失望。

“好!”

“我们可以自己报仇了。”

底下那些小孩全都兴奋起来,经历这场惨祸,他们至少变得成熟起来,同时也恢复野性。

“砸,砸烂这家赌场。”

“打死这帮为虎作伥的家伙。”

“点火,把这里烧了。”

“里面有钱,快抢啊!”

这种类似的场面,在马内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

拉佩的那帮手下在背后煽风点火,有那些秘药的帮助,原本犹豫不前的那些赌徒顿时有了勇气,局势瞬间失去控制,他们冲进赌场,看到什么砸什么,有什么抢什么。

“三十二家赌场遭到洗劫,损失倒是不大,这两天生意不好,而且您也关照过赌场里面不能留现金,所以只是损失一些东西。不过有百来个兄弟在争斗中受伤,其中六个人重伤……”在西弗的老巢,在那间小客厅内,眼镜男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汇报情况。

西弗坐在沙发上,满脸阴沉地听着。

“警察总是姗姗来迟,他们来的时候,那些暴徒早已打砸抢掠而去……”眼镜男子继续说道。

不过西弗根本没听进去,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已经被勒芒抛弃了,但勒芒每年从他手里拿走那么多钱,到了紧要关头居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相比之下,霍特·波尔伯爵还算讲义气,至少派了几个法警过来。

不过第二天报纸上的风向就变了,所有矛头都对准赌场和司法系统的勾结上,还把霍特·波尔伯爵的一些老底都挖出来。

霍特·波尔伯爵也算倒霉,在舍利谢宫的那场拍卖会,他拍下六家店铺,其中三家最大的店铺被他布置成妓院,偏偏他手底下的那些妓女来路还不干净,有些是他利用职务便利威逼就范的良家女子,有些是从监狱提出来的女犯人,除此之外,他还参与下注,他下的注全都赢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和赌场互相勾结的结果。

报纸一出来,霍特·波尔伯爵的名声立刻变得臭不可闻。这两天,总有人往他的府邸扔臭鸡蛋。

原本法警往赌场门口一站,那些被煽动起来的暴徒就退缩了,但现在那些暴徒也敢冲击法警,短短两天内,就造成一个法警重伤、十几个法警轻伤。

那些法警还不敢抓人,他们被派到这里来是霍特·波尔伯爵的意思,并没有透过正规的手续。而司法部门有一群人看不惯霍特·波尔伯爵的作风,或者对霍特·波尔伯爵能够从中捞取好处感到不满,因此明里暗里地拖后腿。

“帮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克鲁索子爵的府邸。”西弗有气无力地盼附道。

这一次西弗不化妆,也不走密道,如果拉佩真的在半路上刺杀他,他也不在乎,反正身边有孔塔。

半个小时后,西弗的马车停在克鲁索子爵的门前,让他感到郁闷的是,这一次克鲁索子爵连门都不让他进。

“西弗先生,爵爷一大清早就出去,要很晚才回来。你如果有事,就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转告。”克鲁索子爵的管家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确实有事,烦劳您问一声,子爵大人什么时候在家?我再过来拜访。”西弗一边说道,一边凑上前,偷偷地把一张金圆券塞进管家的口袋里面。

管家的脸颊肌肉抽搐两下,他有些不舍得,但最后还是把那张金圆券掏出来,塞回西弗的手里。

西弗不收,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只想知道,子爵为什么不肯搭理我?”

管家犹豫片刻,最终承受不住这么一大笔贿赂的诱惑,他看了看左右,把西弗拉到角落边,低声说道:“您就别再找我们老爷了,你得罪错了人,那小子拿得起放得下,一座又能赚钱、又能结交贵人的跑狗场说送人就送人。”说着,那位管家轻叹一声,对于拉佩的手笔实在无语:“那个小子早就把跑狗场送给国王陛下,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卖了钱后,用六十几万比绍买了个勋爵头衔。”

听到这番话,西弗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一切都旋转起来。

过了好半天,西弗才脸色苍白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位管家知道西弗的意思,低声说道:“在检察官大人插手之前,他已经把跑狗场送出去了。”

西弗一个踉跄,早知道是这么个顺序,他绝对不敢送死,甚至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国王肯定盯上他的那些赌场,只需要把那些赌场全部充公,然后每座赌场搭配一张牌照,轻而易举就可以拍出一个天价。

这招确实无法抵挡,别说克鲁索子爵和霍特·波尔伯爵,就连勒芒也不敢帮西弗关说。

“你告诉你家老爷,我可以把赌场献出去。”西弗已经豁出去,他自认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可惜那个管家摇了摇头,道:“没用的,那小子已经猜到你会用这招,他告诉陛下,这些赌场在你的手里经营许久,从上到下所有的人都是你一手提拔的,只要你活着,这种影响就不会消除。”

西弗傻了,紧接着他一口血喷出来,他终于明白一件事,在和拉佩结仇的那天起,拉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赶尽杀绝,而且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

“你不给我一条活路,我也不会给你活路。”西弗脸色铁青,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凶芒。

西弗转身上了马车,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克鲁索子爵的府邸。

西弗一走,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立刻显露出克鲁索子爵的身影,他根本就没离开过,只是不想见西弗罢了。

西弗浑浑噩噩地坐在马车上,突然他听到车夫大喝一声:“什么人?”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枪声。

坐在西弗旁边的孔塔反应极快,他一把将西弗拉起来,死死地按在车上的地板上。

子弹穿透车壁,打得木片乱飞,突然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

孔塔想都没想,挥掌一扇,那东西顿时被打飞出去,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几乎同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破碎声,紧接着车厢被大火彻底吞噬。

“快离开这里!”孔塔大吼一声。

那个车夫居然没事,此时他的手里多了一面盾脾,另外一只手拎着把弯刀,显然是个实力不错的盾战士。

听到孔塔的吼声,车夫立刻醒悟过来,扔下弯刀,抄起马鞭,朝着拉车的马就是一鞭子,嘴里喊了一声:“驾!”

那四匹马立刻跑起来,却没想到刚跑起来,前方火光一闪,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最前面的两匹马被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两匹马也受了伤,甚至连车夫也被一块碎片擦到,脸颊上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不过他久经战阵,知道这时候不能退缩,想要活命只有拼命闯出去。

车夫拼命鞭打着剩下的那两匹马,马车狂奔起来。

在马车内,西弗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

“老板,放心,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而且我们已经进入闹市区,谅他们不敢随便出手。”孔塔连忙道,不过他仍旧没让西弗起来。

事实上,西弗也不想起来,一直到了老巢门口也没起来,他是爬着从车上下来的,因为他记得霍特·波尔伯爵曾经在这里遭遇枪击。

刚一进门,西弗就看到手下全都慌慌张张地围拢过来。

西弗原本以为手下是来保护他,没想到眼镜男子哭哭啼啼地对西弗说道:“老板,我们赌场被封了。”

“谁封的?”西弗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早有预料,但他仍旧感到异常愤怒。

“是警察。您刚走,警察就冲进来,把客人全都赶光,然后在所有的赌具和赌桌都贴上封条,还把管账的人抓走,并且拿走全部的账本。”

西弗心如刀绞,又狂喷一口鲜血,只感觉到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紧接着一辆马车撞进来,马车的车厢早已碎了,鲜血从车厢内流淌出来。

“是萨巴尼斯。”西弗的一个手下认出马车的主人。

萨巴尼斯是西弗的心腹之一,管着另外一座大型赌场,此刻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西弗面前,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信号。

“那小子的反击开始了,看起来他又打算大开杀戒。”孔塔皱起眉头。

“他……他有那么多钱吗?”西弗脸色铁青。

“不需要请人,这一次是他的人亲自动手。”

从刚才伏击的方式,孔塔已经猜到是拉佩的那些手下在动手。

西弗脸色微变,经历过那场血色之夜,他手底下能打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他确实想过再找几个高手撑场面,但是跑狗场的拍卖把他的资金全都抽光,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现在他要为这个疏忽付出代价。

“我要宰了这个家伙,一定要宰了他。”西弗咬牙切齿,眼中凶光四射,这不只为了泄愤,如果不把这个仇人干掉,西弗肯定没有好结果。

别以为找个荒僻角落一躲,就可以逃脱对方的追杀,这个世界上想要找出某个人的藏身之处并不难。

“老大,我们能不能……晚上就住在这里?”一个小头目胆颤心惊地问道,他已经被吓坏了,这个人经历过血色之夜,到现在偶尔还会做噩梦。

西弗脸色阴沉,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往里走,不过走了几步,又喝道:“孔塔,你跟我来!”

老巢已经变得冷冷清清,到处都可以看到横七竖八的封条,这让西弗的脸色愈发变得不好看。

此时西弗加快脚步,眼前的景象令他心酸。

上了顶楼,进了小客厅,西弗亲手把门关上,道:“我完了,我彻底完了,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被打回原形。”

西弗号啕大哭起来,他是真的伤心。

孔塔站在一旁,他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因为西弗已经完了,如果能活下来,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度过余生,就是最好的结果。

孔塔不可能继续跟着西弗,他必须另外找一份工作,反正他有实力,任何势力都会向他敞开怀抱。

“孔塔,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帮我杀一个人。”西弗恶狠狠地说道。

孔塔皱了皱眉头,他完全可以猜到西弗要杀的是谁,但那个小子可没那么容易被杀死,特别是现在那小子的身边多了个大师等级的人物。

但孔塔又无法拒绝,当初是西弗把他从断头台上救下来,他才能够活到今天。

“可以,不过时间不能拖得太长,而且我只负责出手,打探消息之类的事别指望我。”孔塔提出自己的条件。

“行!”西弗一口答应下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再来了吗?”克鲁索子爵府邸的那位管家满脸怒气地说道。

“我一定要见子爵大人,你告诉他,我的手里还放着一套账本,里面全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我想那些报社对于这东西肯定很感兴趣。”西弗豁出去了,现在孔塔就在他身边,他倒也不怕被杀人灭口,将来报了仇,他一走了之,克鲁索子爵和勒芒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追杀他。

西弗只担心拉佩,那才是生死大仇。

这下子管家不敢开口,他转身回到府邸内,过了片刻他打开门,道:“老爷在小客厅等你。”

西弗示意孔塔在门厅等候,他独自朝着小客厅走去。

小客厅内,克鲁索子爵一脸阴沉地看着西弗,两人面对面,却谁都不肯先开口。

最后还是克鲁索子爵失去耐心,道:“你一定要杀了他?”

“当然。”西弗没有丝毫迟疑地道:“我不杀他的话,他肯定会杀我,我可以确信这一点,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克鲁索子爵呵呵一笑,根本不相信。

“你是贵族出身,信奉的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和他不一样,都是草根出身,从底层一点点打拼上来,我们一旦结仇,就会不死不休。我之前没能杀他,结果我倒霉了,所以我知道,他如果不杀掉我,肯定睡觉都睡不踏实。”西弗语气沉重地说道。

说实话,现在西弗很后悔,如果知道会有今天,他绝对不敢结下这样一个仇敌。

克鲁索子爵被这番他杀我,我杀他的论调吓一跳,有些庆幸自己不属于那个圈子。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丑话先说在前面,你如果想狮子大开口,就不好说了。”克鲁索子爵往椅子上一靠,跷脚看着西弗。

“我只想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西弗原本就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克鲁索子爵轻啧一声,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西弗嘿嘿一笑,低声说道:“我知道问别人肯定得不到结果,但是您十之八九知道他藏身在什么地方。警察系统和秘密警察一向是死对头,当今国王讨厌秘密警察,所以勒芒大人才能够受到如此重用,而那个小子毫无疑问动摇了大人的根基。”

“你别说了。”克鲁索子爵不想听这种蛊惑的话,他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国王大街最近搬来一位子爵,这位子爵和威尔勋爵生前是好友,他的身边有十几个保镖,实力和宫廷侍卫差不多,还有一位高级魔法师为他效力,他住的地方戒备森严,没人能够闯进去。”

说完,克鲁索子爵紧接着又加一句:“最近这段日子我总会莫名其妙地说些梦话,我或许该找个医生来看看。”

“愿您健康长寿,我从来没来过您的府邸,这只是一场梦罢了。”西弗很知趣地说道。

这无疑是在自欺欺人,不过这种自欺欺人有时候非常管用,特别是在对付预言术和记忆搜索的时候,用这种小技巧就可以避开对方的侦测。

西弗从府邸出来,上了马车,马车上除了孔塔之外,还有一个浑身包裹在斗篷里面的人。

“拉佩可能躲在国王大街某位子爵的府邸,克鲁索不肯说得更详细,好在这不难查。”西弗说道。

“国王大街?”那个浑身包裹在斗篷里面的人有几分忌惮,他们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之前敢在闹市动手,导数许多无辜者惨死,是因为那里只有些平民百姓。

结果正如他们的预料,报纸上骂得很凶,警察也颁布了悬赏,实际上对他们并没有威胁,因为悬赏的金额很低,有能力对付他们的人根本就看不上这笔赏金,而看得上的人却没实力对付他们,这其实也是一种默契。

但他们绝对不敢在国王大街也这么做,住在那里的全是达官显贵,万一伤到哪个大人物,恐怕勒芒就不得不颁布高额悬赏,而且那个大人物所属的家族也会派出追杀者。

“我会派人盯着那边。”西弗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正打算叫人。

“用不着,你的人根本不懂怎么监视,他们只会打草惊蛇,而且机会只有一次,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对西弗的手下显然不太有信心。

“也好。”西弗点头,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西弗三人在马车内商量事情,却没发现克鲁索子爵府邸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露出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人是克鲁索子爵,而另外一个人正是拉佩。

“我不知道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克鲁索子爵厌恶地说道,他从来不掩饰对拉佩的讨厌。

拉佩并不在意,他冷冷地看克鲁索子爵一眼,轻笑一声,说道:“你真的猜不到?”

克鲁索子爵当然能够猜到,他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德瓦尔子爵和比格·威尔的关系,同时得知德瓦尔子爵在比格·威尔遇刺后,立刻搬到国王大街的那幢房子,还请了一大群保镖。现在拉佩又盯上德瓦尔子爵,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克鲁索子爵连忙换了个话题,道:“西弗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你怎么让他相信你在那幢房子里面?”

“我自然有办法。”拉佩没有直接回答,不过他显得很有自信。

突然拉佩换了口气,道:“你手里囤积的那些货物可以抛出去了。”

“我听说还可以等一等,价格还会上扬。”克鲁索子爵有些不怎么相信。

“你听说的那些话就是我散布的,没这些消息,谁会愿意从我们的手里接盘?”拉佩笑了笑。

众所周知,拉佩和克鲁索子爵以及克鲁索子爵背后的勒芒关系很差,但是谁又能想到,拉佩第一次气势汹汹地去见勒芒,私底下两人就达成协议。

勒芒毫不留情地抛弃西弗,除了国王给他的压力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有更好的生财门路。

“听说你最近在大肆借钱?又有大手笔?”克鲁索子爵问道。

“算不上什么大手笔,我只是想搞一支船队。”拉佩说道。

“应该不是一支普通的船队吧?”克鲁索子爵知道远洋贸易非常赚钱,也需要大量的资金,但是拉佩借的钱实在太多,远远超出贸易的需要。

拉佩并不打算解释,事实上他确实打算组建一支船队,不过船队本身并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大部分钱是花在组建情报网上。

这一次拉佩要组建的不是一般的情报网,而是一张遍布周边各国,随时都能够知道每座城市物价情况的情报网。

物价总会有起伏,如果能够准确地捕捉每一次起伏,就可以赚取比平常高得多的利润。

如果每一笔交易都可以比别人赚得更多,积累下来,最终的结果会非常恐怖,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两个条件,一个条件是拥有一张效率很高的情报网,另外一个条件是有一艘快船。

以前不是没人这么想过,但是真的做起来就会发现需要的资金非常庞大,而且有着极大的风险,更令人郁闷的是,成功之后很容易被别人复制。

像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没人愿意做,除了拉佩。

“我走了,替我谢谢勒芒大人。”

拉佩从克鲁索子爵府邸出来,立刻赶往德瓦尔子爵那里,或者说得更确切点,他是赶往德瓦尔子爵府邸隔壁的那座暖棚。

拉佩在马车上的时候已经改头换面,等他下了马车,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农夫。

拉佩一进暖棚,就看到佛勒趴在地上忙碌着。他在打洞,打一个倾斜向下的小洞,洞的另一头就在德瓦尔子爵府邸的下面。

佛勒用来打洞的东西也是魔导器,这玩意就是一个钻头,由一前一后两个钻头组成,前面的钻头是顺时针的螺旋,后面的是逆时针的螺旋,转动的方向也完全相反,它在土里的掘进速度很快,而且没有任何声音。

“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打通?”拉佩问道。

“顶多两个小时。”佛勒抬起头,说道。

“你确定这个办法有用?”杰克的心里充满疑问。

“你如果想找一个人,但是你没有他的任何线索,而且可以确信他已经躲起来,你会怎么做?”拉佩问道。

“请一个人用预言术。”杰克立刻说道,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不过用预言术有很多限制,譬如要知道对方的名字,而且必须是真名,还要知道对方的出生时间和地点,最好还有毛发之类的东西。

“预言术能够确定地点,但是无法准确地确定位置。”拉佩提醒道。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呢?他们完全可以派人盯住那幢房子。”杰克找到一个漏洞。

拉佩早就考虑到这一点,道:“关键是时间,西弗已经没时间,他自己也明白,顶多还有一个星期,他就会变得一无所有,所以他必须在一个星期内干掉我,然后带着一笔钱远走高飞。”

拉佩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有一辆马车驶来,马车的窗帘拉着,却掀起一角。

“这家伙来得好快。”拉佩轻叹一声。

杰克吧嗒一下嘴巴,他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拉佩虽然赢了杰克,不过心里并不是很兴奋,道:“但愿‘寒冬’没有自己的预言师。”

原本拉佩以为有的是时间从容布置,没想到西弗的性子这么急,从克鲁索子爵府邸出来,就立刻赶来这边,要不是他们还得打听德瓦尔子爵的住处,说不定都可以赶在他的前头。

杰克顿时想起一件事,连忙提醒道:“这可说不定,别忘了他们伏击你的那一次,你刻意绕了条远路,没想到仍旧被他们逮个正着。”

“你可以加快一些速度吗?”拉佩拍了拍佛勒的脑袋。

“你让我怎么加快?难道让我进去挖土?”佛勒没好气地问道,可嘴里这样说,他也知道时间紧迫,不由得加快速度,拼命催动挖掘钻头。

泥土不停从洞口喷涌而出,钻头后面拖着一条绳索,这条绳索越放越长。

一辆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那个浑身裹在斗篷里面的人紧挨着窗口,他仔细地观察着德瓦尔子爵的宅邸,好半天才说道:“看起来确实有问题,那幢房子戒备森严,好几层警报结界重叠在一起,而且里里外外密布陷阱。这家的保镖也太多了,不管是数量还是品质,都不是一个子爵有资格雇佣的。”

“肯定是国王安排的。”西弗一脸阴沉,自从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他对国王就充满憎恨,要不是力有未逮,恐怕他的刺杀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不是拉佩,而是国王。

“对那些保镖,我倒不怎么在乎,麻烦的是那幢房子。”神秘人说出自己的顾虑,在红枫大道已经品尝过一次失败的滋味,接连折损三个得力手下,他现在对进攻一个准备充分的魔法师的住所,实在没什么信心。

魔法师很强大,但是也有很多弱点,本身孱弱,魔力也有限,而且任何一个魔法师都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不擅长的方面。

但魔法师的住所就不同,红枫大道的那幢别墅只是一座玻璃棚,但防御能力却高得惊人,魔力近乎于无限,而且各种防御措施都有,单单那种光线枪就让很多进攻者感到绝望。

“不能再犹豫了,克鲁索是在我的威逼之下泄漏那小子藏身的地方,很难说他会不会警告都小子。”西弗急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杀不杀拉佩都没关系,但西弗却不行,他和拉佩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好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无论成败,你都得把那笔钱汇到我的名下,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神秘人威胁道。

这位正是寒冬的老大——火魔。

做杀手这一行的,全都是先收一半订金,任务达成后再收另一半,之前没能成功刺杀拉佩,西弗当然用不着交另外一半钱,这让火魔很不甘心。

“行,不过你们得全力以赴。”西弗也不是好唬弄的,他不在乎那笔钱,因为那笔钱想拿回来有些难度,他比较怕这群人出工不出力,然后拿了钱走人。

“没问题,你躲在一旁看着好了。”火魔回答得也很干脆。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他和他的手下绝对不会多做纠缠,一击不中,肯定立刻撤走,不会有丝毫留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边的挖掘机在一寸寸推进。那边火魔也在调兵遣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马车停在和国王大街垂直的一条街上,这里离德瓦尔子爵的宅邸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袍、脸上蒙着纱巾的女人,并且闭着眼睛。

火魔从西弗的马车上下来,上了这辆马车。

“他确实在那里,我已经捕捉到他的气息,不过没办法锁定他。”那个女人用一种异常诡异,明明近在眼前,给人的感觉却异常遥远的语气说道。

几乎同时,一座街区之外,那座暖棚内,杰克猛然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紧接着说道:“我又有那种危机感了,这一次感觉更加清晰。”

“停下,现在就送我过去。”拉佩拍了拍佛勒的脑门。

“还没钻到地方。”佛勒很遗憾,此刻钻头正停在庭院的一角,离那幢房子有一点五米的距离。

“来不及了。”拉佩轻叹一声。

佛勒也知道,于是朝着洞口一指,洞口顿时崩塌,泥土化作流沙,这个洞口是倾斜而下的,但是流沙却诡异地从洞口涌出。

“快、快、快。”拉佩在一旁不停念叨道。

“那个家伙就要锁定你了。”杰克的脸色变了。

“送我过去。”拉佩飞身朝着洞口钻进去。

佛勒不敢迟疑,手中的魔杖朝着拉佩一指,顿时一股强劲的力量推着拉佩往前滑行。

在远处,那个白袍女人猛然间睁开眼睛。

“他在这里。”白袍女人随手一抹,半空中顿时出现德瓦尔子爵宅邸的俯视圆,那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亮点,这个亮点居然在房子的外面。

“幽影,你是否看到有个人在院子走动?”火魔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没有,什么人都没有,甚至连只蜂乡都看不到。”虚空中传来一道轻细的声音,好像四、五岁的小孩发出的。

“那家伙在地下室?”白袍女人立刻做出判断,她没有想到那只是一个很小的洞,理所当然地以为那幢房子底下有一间地下室。

强攻一座有魔法师坐镇,事先有所准备的建筑物已经很困难,若底下还有间地下室,那就更令人感到头痛。红枫大道的那幢别墅也有地下室,流星舍弃性命的全力一击也没能撼动分毫,可见这种目标有多难对付。

“地下室吗?还好我早有准备。”火魔冷笑一声,他们在佛勒的手下吃了大亏,回去后自然要研究出破解的办法。

有魔法师坐镇的地方如此难以攻克,那么在边界的每座要塞里面只要有几个魔法师坐镇,这个国家岂不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再也用不着担心外敌的入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有矛就有盾,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无法破解的东西。

此刻,一辆大车正在街道上缓缓而行,大车上平躺着一根木头,这根木头长七、八米,需要两个人才能抱拢。

这番景象很突兀,不过没人会在意,看到的人都猜测这是某个豪门世家要翻修祖屋,这样粗的木头一般都用作大厅的主梁。

绝对没人能够想到,这是一根攻城锤,经过伪装的攻城锤。

想要破解魔法师坐镇的防御工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强行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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