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脸

傍晚两人从忘忧崖里出来,青丘姥姥道:“和我回猎苑,今晚你就住在那儿。”林熠突如其来地打出个大大的喷嚏,狠狠地揉着鼻子含糊应道:“这个

孤男寡女,恐怕不太合适吧?”青丘姥姥什么话也不说,蓦然抬手弹指射出一束光星,直奔林熠胸口。

这小子话刚出口即暗中提防,轻飘飘凌空一翻躲了过去,大笑道:“你何苦生这么大的气?”青丘姥姥一击不中也不再继续出手,哼了声道:“今日上午龙头传下旨意,我们行动的日期必须提前,留给你我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林熠飘然落地,问道:“为什么要提前?”青丘姥姥缓步向猎苑方向行去,回答道:“你不需要问这么多。”回到猎苑,青丘姥姥并未直接进客厅,而是领着林熠进了一间地室。这里乍一眼看上去,与市集上的铁匠铺差不了多少,但石室正中摆放的那座巨大熔炉,却让人叹为观止,比之东帝释青衍天兵降尊炉,在气势上毫不逊色。

青丘姥姥背对林熠,好像觉察到他的惊叹,淡淡道:“这是与‘天兵降尊炉’、‘焠金百战鼎’齐名的‘绕指柔波鼎’。经它锻造的仙器魔兵,出炉后灵气毕显,不含杂质,绕柔不断,辟火却水,乃三大铸器鼎炉中唯一的一尊阴鼎。”林熠道:“姥姥,你是要教我炼金锻器之术么?”青丘姥姥道:“金城舞勉强应算是金牛宫的半个少主人,倘若连自家最拿手的绝学都一无所知,如何去与人一争长短。时间无多,我只能教你些取巧的秘诀。十日之后,你若能独力铸炼出一柄像模像样的仙剑来,便算一项成就。”她左手捏作诀印,双目微合轻轻念动真言,右手指尖徐徐亮起红光,凝成一团光丸不住滚动,随即低声喝道:“雷动天火,水生心焰,去!”指尖旋转的光团“嗤”地激射入绕指柔波鼎内,似烟火般盛绽。

青丘姥姥的左手五指飞速变幻,转眼打出九九八十一道眼花撩乱的诀印,煞是好看。右手食指与无名指并立如箭虚指鼎炉,樱唇翕动,真言悠扬顿挫宛若天籁梵音。

绕指柔波鼎中的光焰渐渐壮大,熊熊火舌从炉口吞吐闪烁,像一条条怒龙舞动,发出“呼呼”的咆哮。

只是,林熠身上非但感受不到热量,反而有一阵阵阴寒的冰冷之气,从鼎炉里发散包围而至,这“阴鼎”果然大有名堂。

一炷香后,火势逐渐稳定。原本藏青色的鼎炉开始变红,犹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魔兽,贪婪吸收着从四面八方劫掠而来的阴煞地气。怪不得,青丘姥姥会选择在晚间开启鼎炉,而石室又被深埋于地下。

林熠藉机仔细打量四周,蒙蒙光雾弥漫跌宕笼罩整间石室,石室的形状像一个被立体化的八卦图形,每一面的墙壁上都设置了相应的卦象法阵。而头顶与脚下,阴阳两极遥遥呼应,从地底不断有浓烈的阴煞气息冒出。

炉鼎里,燃烧的不是煤炭,也不是草木,而是积郁千万载的阴气,完全不含尘世的杂质与污染。蓝色的炉火看上去是那样的纯净透明,一汪如水。

青丘姥姥收住诀印,说道:“林熠,把你的那柄软剑给我。”林熠掣出仙剑心宁,不假思索递给青丘姥姥。

青丘姥姥接过仙剑,伸指一弹赞叹道:“不愧是大家手笔,当世之间能够有此功力的不超过三、五人。倘若没有可与绕指柔波鼎相比拟的神器相助,也难成此剑!”林熠一凛,明白青丘姥姥已从剑质上判断出心宁仙剑新铸不久,故此才会有“当世”之语。假如由此看破自己与释青衍的关系,委实得不偿失。这点疏漏,恐怕连释青衍当日也未曾料到。

青丘姥姥抚摸剑锋爱不释手,悠悠道:“好剑,着实是把好剑。要是有机会能和这位铸剑大师秉烛夜谈、切磋讨教,不啻是人生一大快事。”林熠暗松口气,至少从青丘姥姥的语气里,她还没有联想到释青衍的身上。

青丘姥姥用双指夹住剑锋缓缓下压,柔韧的剑身形成一道弧线,到最后首尾相连归拢成环,却没有一点牵强凝滞。仿佛她手中握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泓可以随意变幻形状的秋水。

“嗡”青丘姥姥猛然松开双指,仙剑迅速回弹颤动镝鸣,如同一条随时要脱手飞天的骄龙。

青丘姥姥赞赏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绕指千转不过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宗师杰作,鬼斧神工!”说着随手一掷,将心宁仙剑丢入了鼎炉。

林熠措手不及,诧异道:“姥姥,你这是要做什么?”青丘姥姥漠然道:“我要将它重新淬火,炼转纯阴以平衡剑内略显过度的阳刚精气。我已能断定这柄仙剑的出处,但天兵、百战两炉用以锻铸软剑并非上佳选择。

“虽然铸剑之人已采用诸多变通方法减少阳鼎的影响,可惜人力终有尽时,哪及天工自然。”林熠一抹额头笑道:“吓我一跳,还当你记着那头摩翅铁隼,念念不忘要为它报仇。”青丘姥姥冷冷一哼,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观察我的每个动作和步骤。天下万法同宗,炼器之道亦是如此。你能时刻记住这点,许多问题不消我解释,很快就能自己想通彻。”这时炉火“啵啵”爆裂,仙剑从光焰里冉冉升起悬浮在半空。

青丘姥姥盘膝而坐,凌空抬升九尺与仙剑悬浮的高度堪堪持平,一字字清晰道:“看清楚,这是‘焠金行风诀’!”左手食指蜷曲,以拇指扣合,另外三根手指耸立向上作“焠金”诀印;右手五指虚握半开,指向掌心,成“行风诀”。

随着真言乍动,一束蓝色的光焰犹如游蛇从炉底窜起,由剑柄向剑锋不停缠绕延伸,像是给它卷裹上了一条亮丽的丝带。紧跟着第二束、第三束光焰也源源不绝的生成,到最后完全将仙剑包容在百十束循环往复的光焰中。

林熠凝神默记青丘姥姥的诀印变化和真言内容,唯恐错过任何一点细节。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个中的道理他早已不需要别人再作提醒。

青丘姥姥似对林熠表现出的认真态度颇为满意,解说道:“焠金行风诀的最大要点便是左刚右柔,水火相济。

“初学乍练时手法难免生疏,可以采取轮番施展焠金诀和行风诀的法子解决。淬火的效果自然会差上一些,但对炼铸一柄普通仙剑而言,已经足够。”她打完一百七十九遍焠金行风诀后,双手收拢胸前,轻出一口气道:“你的仙剑已经成型,不需要深加锻铸,所以感应到剑质如冰将融未融时即刻收手。这时的剑刃,已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炼化改进。”林熠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青丘姥姥道:“下面,我就要催动‘三光降神诀’,将纯阴菁华渡入仙剑,以达到抱阴负阳的平衡境界。‘三光降神诀’凡一百零三手共计两千余种变化,你不必记住那么多,只要学会我今晚施展的三十一手四百七十八变即可。”不容林熠咋舌抗议,青丘姥姥指尖光芒弹点,玉指轻盈变幻如花,炉火顿时更盛,将心宁仙剑再次吞噬不见。

四个时辰后,炉火渐小,银色的仙剑重露锋芒。

青丘姥姥头顶光雾蒸腾如水,显然真元耗用颇剧。林熠正以为炼剑已近尾声,蓦然听到她清冷嗓音低吟道:“铸剑为神,万灵朝天”“噗”一束血红色的流光从青丘姥姥的唇间喷出,投入鼎炉与仙剑融合为一,立时令剑锋上镀起一层绚丽的光晕。

林熠大吃一惊道:“姥姥,快停下,你怎可用自身的精气炼剑?”青丘姥姥充耳不闻,脸上重现林熠那日在玄映地宫内,所见玉石雕像上所拥有的光辉。她此时仿佛是位虔诚的大师,要为自己的作品呕尽最后一滴心血。

“叮”仙剑龙吟,掠出绕指柔波鼎飞入青丘姥姥的右手,嗡嗡颤动幻舞出璀璨的银红色光芒。

青丘姥姥满面疲倦憔悴,却充满得意的神情,骄傲地轻声道:“阴阳双鼎合炼,两位当世宗师沥血吐精,此剑终成!”林熠一怔,问道:“姥姥,你是说那位铸剑大师也曾用自己的精血炼化此剑?”青丘姥姥冰冷的脸庞上,罕见的逸出微笑,回答道:“那是当然,如此绝世好剑,当然必须付出如此巨大的心血与代价!”林熠百感交集,摇头道:“你这么做,不是让我从此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么?”青丘姥姥道:“你错了。我为剑不为人,与谁是剑的主人有什么干系?你不欠我什么,更不需要谈论什么人情。”挥手将仙剑掷还林熠,关闭绕指柔波鼎,淡淡地说道:“我要回去歇息一会儿,你莫要偷懒。”光影一闪,出了石室。

林熠手抚仙剑,温润的感觉遍布全身,意念稍动便已能接收到来自剑中灵意的呼应,直与自己的神识连成一体,再没有丝毫隔阂。

剑,在宁静中充满空灵的动感;人,在沉默中涌起澎湃的思潮。

他无法想像,这柄浸入了青丘姥姥精气的仙剑,有朝一日是否会刺向她的咽喉?

那一瞬,握剑的手,会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定坚毅?

林熠心头百感交集,其实,自己所面对的敌人,何止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龙头,更还有一个自己。

其后十余天,林熠重复着简单而忙碌的生活,连龙园也很少回去。至于老峦,已经不再出现。在忘忧崖,林熠同样也没有碰到过一次云怒尘。

这一天午后,林熠在静室打坐,青丘姥姥走了进来。林熠收功起身,问道:“是要去忘忧崖了么?”青丘姥姥摇头道:“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到那鬼地方去了。龙头对你的进度十分满意,我们开始启动计画的下一个步骤。”她领着林熠走进一间丹室,里面飘荡着浓郁的草药气味。走到一张桌案前,青丘姥姥打开一个青色的木匣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木匣里盛着淡青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一张人脸。第一眼,林熠就认出了金城舞的五官,于是笑道:“好手艺,做得真像。”青丘姥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笑容满面的林熠道:“当然会像,因为它本来就是从金城舞的脸上剥下来的。”林熠的笑容瞬间凝固,几呼几吸之间没有说话,攥紧了拳头微微有些颤抖。

青丘姥姥继续说道:“当然我还做了一些加工,毕竟你的脸型和他稍有区别。另外,他的面色太苍白憔悴了些,也需要重新润色一下。”林熠冷冷地打断道:“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和他聊天。可现在,他的皮却已经被你活生生剥了下来!”青丘姥姥收回目光,语调淡漠地回答道:“他之所以能够活着,就是为了今天。你难道不懂得,我们的计画绝对不允许失败,所以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普通的人皮面具,根本逃不过行家的法眼,如果用一般的易容改装,便躲不过高手功聚双目的透视。”林熠抬头冷笑道:“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杀死一个年轻人,然后还要我戴上这副冰冷得令人恶心的面皮,去扮演他?”青丘姥姥静静地对视林熠的目光,说道:“我没有杀死他,只是换走了他的一张脸。早在一百多年前,我就已经可以做到。”林熠沉声问道:“那他如今在哪里?”“焚魄池,”青丘姥姥回答道:“山尊亲手把他扔了进去。因为他痛恨任何一个姓云的人,哪怕那人是他的母亲。他舍不得让金城舞死,不过他的境况会比死人更加不如。我无权阻止,你也不能。”“焚魄池”林熠的声音压抑着痛苦的嘶吼,缓缓说道:“我要见龙头。”“龙头为什么要插手这样一件小事?”青丘姥姥道:“况且,你现在也绝无可能见到龙头,除非是他想找你。”“我知道,你能够把我要求见面的消息传递给龙头,对不对?”林熠坚持道。

“不错,我的确有办法。”青丘姥姥笑一笑道:“不过,我不会答应的。”“那好。”林熠也同样一笑,拍拍衣衫上的尘土,走向屋外道:“他不是无所不在的影子么,我回龙园等他主动上门来找我好了。”“站住!”青丘姥姥语气里透着无庸置疑的霸道,说道:“你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触怒龙头。他绝不可能容许有任何一个人忤逆他的旨意!即使你是他选定的人,也同样不能。”林熠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杀头大罪。假如害怕因此而牵连到你,尽管躲得远远的就是。”他走出屋门。

光影一闪,青丘姥姥已拦住了去路,问道:“你要逼我动手么?”林熠缓缓举起双手,说道:“我打不过你,也没想和你动手。你把我抓了交给云怒尘,看看我会否松口服软?”青丘姥姥颔首道:“看来你真的想找死。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我送你一程。”林熠蔑视道:“你敢杀我么,你不怕触怒龙头么?”青丘姥姥光影颤动,四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同时感觉到对方隐含的愤怒与不屈。

风吹过,更吹动人的心。午后的艳阳被凝滞在天空,无法照耀到两人身上。沉寂中,有一种东西在燃烧。

“让他进来吧,”丹室里忽然传出龙头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说道:“正巧,我也想和他好好地再谈一谈。”有一刹那,青丘姥姥的脸有稍许的扭曲,却迅速应道:目送林熠走入丹室,然后那扇门被关上,切断了视线。

稍后,这个叫林熠的年轻人,还能走出这间丹室吗?

树梢上响起小青的叫声,青丘姥姥抬起头望向它,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很抱歉,她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龙头的影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凝视直挺挺立定在门边的林熠悠然说道:“看来,你也没有告诉她。”林熠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绪,回答道:“你早就来了,一直在悄悄观察我的反应。”龙头道:“我的预料没有错,你果然对这件事有很大的抵触情绪。这也难怪,毕竟你出身正道,和我、和他们都不是同一路人。今晚,我会让云怒尘送金城舞到龙园。等你在金牛宫的任务完成后,他就可以恢复自由。”说到这里,龙头轻轻一笑道:“不过,你相信么,真的把他放了出去,他只会死得更快。他早已变成了一条寄生虫,离开依附体,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林熠静静听完,没有想到龙头直截了当,爽快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甚至不需要他开口提出要求。然而对方越是这样善意的表现,越令人感觉莫测高深。

或许,龙头话里暗藏的意思是:“戴上人皮面具,完成你的任务,我可以还他自由。”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丝毫的要胁意味,反而是对自己一种慷慨的让步。

不等得到林熠回答,龙头却认为这已是最好的回答,继续微笑着说道:“三天后金裂寒外孙邓宣大婚,我们的行动也就从这一天起展开。你记熟了金牛宫的所有资料,接近金裂寒不是问题,笼络宫内几个关键人物也不会是难事。

“要知道,对于金牛宫即将空出来的宫主宝座,垂涎三尺的人不少。但真正有资格较量的,也只有邓不为、金裂石少数几个人,扫除了他们两个,你就成功了一大半。”“具体的计画怎样安排?”林熠问道。

“设定一个终极目标难道还不够么

控制金牛宫,拿到《云篆天策》。舞台已经搭好,还怕没有戏唱么?”龙头以问代答。

林熠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明白了,我只要解决问题就足够了。”龙头道:“没有错,我相信你的能力足以胜任。当然,人太少唱戏未免会有点寂寞,所以我给你这个”光亮一闪,林熠面前蓦然出现一支深红色的玉筒。

龙头说道:“这里面,是一张可能会为你提供必要帮助和支援的人的名单,当然也包括与他们联络的方法。到时候用与不用完全取决于你的意愿。看过以后,记得销毁。”“谢谢。”林熠接过凌空飘浮的玉筒,问道:“我想知道,我可以利用的时间有多长,换句话说,这项计画有时限么?”“没有。”龙头道:“相信你和我都是属于那种很有耐心的人,急于求成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林熠平静地说道:“为了增加成功的把握,我还需要一个人。”龙头道:“给我一个名字,希望我可以替你办到。”“你一定能够办到。”林熠回答说:“因为她刚才正和我一起坐在丹室里。”停顿了一刻,龙头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问道:“青丘姥姥?”熠镇定道:“不用我作任何解释,你也一定清楚,如果有她直接参与这项计画,我们的胜算无疑将大大的增加。”龙头没有立刻答覆,显然正在沉思权衡。

林熠微笑道:“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而已,不必这么小气吧。假如你觉得难以答应不妨直说,或许我就不再坚持这个提议。”“你的眼光很准,她的确是这方面最出色的人才。”龙头沉声道:“不过,我担心你无法控制住她,结果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林熠胸有成竹道:“只要你能控制住她,我就能够把她牢牢掌控在手心里。”龙头一怔,很快领会了林熠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回答道:“好,我会命令她全力配合你的行动。但她对于你而言,依旧太危险,你不可掉以轻心。”林熠笑道:“我越来越觉得,和你合作实在是件很愉快的事。”龙头也微笑道:“但愿这样的愉快合作,能够保持到我们成功的一日。”“但愿如此。”林熠赞同道:“不过,你好像忘记要把另外一件东西也借给我。”“什么东西?”龙头微微愕然,问道:“你还想和我借什么?”林熠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空桑珠”龙头的笑意像被冰雪封冻,黑色的影子凝固许久,说道:“是她要你这么做的?”林熠的笑容更浓了,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凑巧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已。”龙头的语气稍稍和缓,说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主意了?”林熠从容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每天让一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巫女前后左右地飘来飘去,感觉会很不爽。不如把她收在空桑珠里,等需要的时候才召出来。何况,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拿她没办法了,岂不是很好?”他察觉到龙头深深压抑着的怒意与矛盾,心头好不痛快。从进入无涯山庄到今天,他从来未曾有过如此扬眉吐气的感觉,像一个稳操胜券的庄家,耐心而安静地等待着对家摊牌。

也许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林熠才听到龙头用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语气道:“好,我答应你!”

第九章 猎苑第十章 斩龙第二章 合谷川第八章 遇救第三章 雨夜序曲传说第六章 选择第三章 金猿第六章 开谢花第二章 夺酒第九章 反目第四章 叛乱第二章 神木第七章 梦始山第一章 猝死第九章 钥匙第五章 魔涌第五章 立场第五章 蜕变第八章 挽弓第三章 空谷第三章 伪父子第十章 逃亡第二章 爆蜂弩第二章 忘忧崖第四章 邀约第八章 蝶现第三章 诱供第一章 归来第十章 天碑第九章 借魂第一章 裂寒第八章 烈火第二章 月升第五章 变脸第九章 打劫第四章 北帝第五章 真父子第四章 蝶吻第三章 圣鼎第七章 对峙第二章 同宗第一章 缉妖第二章 掘墓第五章 魔涌第六章 丧事第七章 对峙第九章 琴书第十章 希望第四章 蝶吻第七章 合璧第十章 姥姥第八章 辟魔第四章 叛乱第八章 观止池第二章 合谷川第四章 雍野第十章 十日第三章 飞鞋第十章 姥姥第一章 聚赌第九章 琴书第十章 和谈第九章 血动岩第三章 空谷第一章 缉妖第三章 伤别时第一章 纵狐第一章 归来第六章 开谢花第八章 蝶现第四章 吸毒第九章 填海第五章 大祸第四章 西冥第六章 追凶第三章 空谷第八章 拨雾第八章 龙抬头第九章 天宗第二章 母子第七章 离魂第三章 应援第十章 碑咒第二章 母子第二章 逐浪岩第八章 蝶现第八章 辟魔第十章 十日第一章 日落第四章 姐弟第五章 暗查第十章 十日第十章 生死茫第五章 小公主第六章 新郎第三章 飞鞋第八章 平局第一章 证心第十章 雷符